里包恩的问话很寻常,但纲吉却在无咎脸上看见了前所未有的严肃神情,和以往任何一次都不同,甚至和六道骸那次都不同,嘴角眉梢像是被凝固住一样,结成一张面无表情的脸。
“只是某种感觉。”
“是吗?”
自己的婴儿家庭教师脸上也没有笑意,漆黑的眼睛凝视着自己身旁的人,用漫不经心的、极轻的声音念了一个没有任何情绪意味的短词。
纲吉夹在他们中间,慌张得左右乱晃。
迪诺先生也不和他们一张车,现在这个局面,他要怎么办才好!
“那,那个,我还有一大堆的问题要问,能不能先跟我讲一下,至少和我讲讲今天那个,巴吉尔,对,巴吉尔他是什么人啊?也是彭格列家族的成员吗?”
听见他发问,里包恩的视线终于落回到他身上,“不,他不是彭格列家族的人。”
“不是彭格列家族的人?等等,你说那个长发的男人是彭格列家族的人,为什么彭格列家族的人反而要攻击我们,而他……”
“还有那个什么彭格列指环,真的指环在迪诺先生身上又是什么意思啊!”
因为巴吉尔是诱饵。
里包恩并没有直接将这句话说出来,他的学生年仅14,又一直作为普通人长大,他虽然在想办法培养锻炼他,却也不希望他太早触及这些东西。
“巴吉尔想要将真正的彭格列戒指交给你,他是你的同伴,这点毋庸置疑。”
正当他们说话的时候,迪诺安排的医院已经到了,早早等候的医生们迅速将重伤的巴吉尔从车上搬运下来,用担架送进了病房,车上的对话因此被中断,直到巴吉尔的伤势完全处理好之后,纲吉才放松下来,有了继续追问的心情。
“说到底,那个彭格列指环又是什么?为了它害巴吉尔受那么重的伤。”
“正式名称是半·彭格列戒指,那是彭格列的无价之宝,在彭格列的历史上人们为了这些戒指所留的鲜血无法计量。”
“那么危险的东西,为什么要……”
“因为这些戒指,是彭格列正统继承人的证明,彭格列首领的信物。”
这次开口解释的人是迪诺,他一边说一边打开了手中的盒子,露出其中的七枚戒指。
“什么!”
“我受人之托,要把这些戒指交给你。”
“等等,为什么要给我啊!”
“因为你是彭格列的第十……”
“Stop!我突然想起来我今天还要补习功课,我要加油了!再见!迪诺先生!里包恩!无咎!我先走了!”
惊慌失措的少年人宛如投降逃跑一样高举双手,一路狂奔出病房,留下屋子中的三人站在原地。
迪诺和里包恩站在一边,而无咎站在另一边。
里包恩看向刚才起就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更没有如往常一样跟着蠢纲一起离开的人。
“怎么了?很在意吗?”
“……可以给我看看吗?”
“当然。”
另一个声音突然出现在病房中,他放下手中的铁锹,用戴着帆布手套的手取出了其中那枚刻印暴风的戒指,将它抛向对面的少年。
当完整一组的戒指分隔开,被屏蔽的感知就获得了解放,清楚地感知到周围的生命波动。
唯有7枚,才有意义……
他伸手接住了那枚抛掷过来的戒指。
无论是里包恩还是迪诺都对这个突然出现的中年男人无比熟悉,所以并没有反应,而温无咎也没有奇怪这个家伙。
比起在他感知失效期间突然出现的邋遢大叔,还是尽快确认那些戒指更好。
但对面的男人依然在说话。
“我是巴吉尔的师父,阿纲的父亲,沢田家光。”
“如果指环争夺战无法避免,为了阿纲,我希望你可以带着这枚戒指出战。”
从掌心传来的是,发自灵魂的排斥和战栗,甚至细微的赤色火焰受激从指环中涌出,带来轻微的烧灼感……
尽管切得很细碎,尽管似乎以某种方式施加了封印,但灵魂上的排斥和灼烧不会错认——这是一小块世界基石。
虽然他试图自欺,无视里包恩身上的奶嘴,无视多个奶嘴凑在一起引发的共鸣现象,但亲手握住这枚戒指的时候,就无法再自欺下去了。
这是,这个世界的基石。
他握着不断涌出火焰的戒指,直到整个手掌都被灼烧才反手将戒指丢了回去。
脱离的火焰的手掌并没有什么异常,被灼烧的是另外的,不同于身躯的东西。
尽管损伤极其细微……
“找别人吧,我带不了这些戒指。”
大概是没想过他会拒绝,对面的男人露出了少许惊愕的神色,“你是少数能直接派上用场的战力,如果阿纲在这场争夺战中输了的话……”
尽管长相并不相似,但对面的中年人也有一双棕色眼眸。
无咎看着对面的男人,最终转身走到了门口,握住了房门把手。
“说起来,虽然阿纲很清楚,我能做到很多事,而且无论他说什么我都会答应他,但他从来没有认真地要求,或者说利用过我。”
“我很幸运,和那边躺在病床上的巴吉尔相比。”
这句话说得大概是太过尖酸刻薄了,以至于听到这话的人都忍不住开口辩驳。
“这是没有选择的选择,如果可以,我也不想……”
无咎没有回头与他辩论,只是推开房门。
“这就是,你和阿纲完全不同的地方。”
原本站在一边的里包恩压了压自己的帽檐,两三步跳到了门口,“那么我也先回去了。”
说完他追上了没走远的人,依然跳到了对方的肩膀上。
留在病房中的迪诺无奈地耸了耸肩,将戒指盒递给沢田家光,“别太在意,那个家伙就是对阿纲脾气好,其他时候都是这副臭脾气。”
“彭格列戒指,还是你自己交给阿纲吧。”迪诺递完戒指盒,随即绕到病床旁边,“你是来看巴吉尔的,对吧?他没事,我会在这边照看他的。”
“嗯。”
沢田家光收好戒指盒,同样走到自己弟子旁边,确认他的状况。
“还好伤得不重。”
“大概是斯库瓦罗那家伙留手了吧,嘴上不承认,但毕竟是同属于彭格列势力的人。”
“有没有可能……”
“没可能,斯库瓦罗对Xanxus的忠心不是你能想象的。”迪诺无奈地摊了下手,这也是他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这边有我,你就先回家吧。”
“麻烦你照顾巴吉尔了。”
沢田家光认真地对着小辈的迪诺鞠了一躬,随后才将彭格列戒指收回盒中,离开了病院,坐上了等在医院附近的车。
……
没事的,只要那些戒指不在这里,之前的银发男人也不会找上门来。
说到底黑手党和他有什么关系!他根本一点儿都不想成为黑手党!
纲吉抱着脑袋,走进了自家的院子,结果一进门就看见飘满整院子的工装,门口还放着全是污泥的长筒靴子、安全帽和极具标志性的铁镐。
这个状况……
根本不用猜就知道!
纲吉匆匆忙忙地推开家门,迎面就撞上了浑身沾满酒气的风太和蓝波。
“风太!蓝波,你们怎么……”
不对,不用问,他知道谁是罪魁祸首。
一路跑到客厅,果然看见了躺在地板上,周围放满了吃空的饭菜和酒瓶,完全没有形象的父亲。
“爸…爸爸,怎么能让风太和蓝波喝酒啊!”
看上去喝醉了的男人根本一动不动!
正烦恼着,一平也摇摇晃晃地撞在了他身上。
连一平也……
那个行事乱七八糟的老爸真的回来了!
纲吉抢过风太手里的酒瓶,把摇摇晃晃的三人都带离了被邋遢老爸占据的客厅,防止某人醒来,然后再次受害,他手忙脚乱地接过碧洋琪拿来的瓶装水,递给喝醉的三小只。
“妈妈,你管管啊!”
“伯母说饭菜不够吃,出门买菜了。”
回答他的是碧洋琪。
他的生活简直是一团糟!而且现在更糟了!
无咎带着里包恩一起走进屋子的时候,看见的正是阿纲对着地上装醉的家伙无可奈何的景象。
“无咎,蓝波他们拜托你了,我出门去买醒酒药!”
“嗯。”
说完这句话的纲吉一溜烟的跑出了门,似乎已经因为不靠谱老爸回家而忘了戒指的事,但事情并不会因为他假装不存在就真的不存在。
仍然没有恢复感知的域外来客无视了地上装睡的男人,径直走到了厨房中,给不慎喝了酒的三小只泡开热茶。
他也要真正考虑这个问题了。
世界基石啊……
作者有话要说:总之错开了12月13日,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