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咎的火焰具有相当的破坏力,而且现在好像陷入了某种失控的状况中。
是的,现在应该疏散人群……
纲吉握着手中还未接通的手机,恍惚觉得自己陷入了某种迷蒙的晕眩。
他想要有人告诉他该怎么做,可是这里并不存在这样的人。
里包恩不在,无咎陷入了危机。
无咎的判断其实没有什么问题,要是别人因此受到不可逆的伤害的话……
可是……
“抱歉,虽然很抱歉,但是这里有能主事的人吗?”他握着未能接通的电话,用晕眩到恍惚的大脑控制着发颤的手指重新拨打了一次电话,“在帮忙的人来之前,麻烦帮我看住这里的人,不要让他们离开,也不要让他们摧毁线索。”
“对不起,拜托……”
他磕磕绊绊的口语在这样的状况下变得超乎自己想象的流畅,几乎不用做过多的思考,字句就已经组合起来。
这里是……彭格列总部周围的镇子。
就像是印证他的想法那样,之前对着他笑得前俯后仰的键盘手女士在听到这句话后,如同一只矫捷的豹猫,几乎只是一晃神就从酒吧的客座穿过,落在了酒吧的出口,堵住了几位惊慌失措的客人,至于酒吧的酒保先生,则只是微微一挪就堵住了通往后方的门。
堵住前后门的女士和酒保似乎与客人发生了一点儿争执摩擦,但他没有空去安抚惊恐的客人们,他只是在等着电话接通,在看着火焰中燃烧的人。
“我没事的,阿纲,不用这么做。”
火焰中的眼睛注视着他,但他却只是摇头,不停的摇头。
于是火焰中的人陷入了沉默。
手中的电话到了此刻终于接通,独属于小婴儿的嗓音平稳地传出来。
就像是知道偷溜出去的两人这个时候不应该给自己电话那样,里包恩第一句既不是问有什么事,也不是责怪学生的逃避举动,而是说,“阿纲,怎么了?你们在哪里?需要什么?”
“里包恩……”
晕眩似乎到了此刻终于有了一丝缓和,纲吉用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声音开口,“镇子的酒吧里,医生,拜托,请叫医生来,无咎的死气之火失控了,停不下来。”
“……”
“我知道了。”
里包恩的声音一如既往地镇定。
“稍微等一下,阿纲,我们很快就到。”
随后里包恩的声音远去,电话似乎被交到了别人的手中,随后狱寺的声音响起了起来,“十代首领!没事吧!我听见里包恩先生说……”
狱寺和山本的声音在电话那头交替出现,这通不曾挂断陪着他的电话,一直持续到螺旋桨的声音抵达至此。
比医疗队更早落地的是双手握着手机冲进来的炸弹小子。
把守店门的女士放他冲了进来,一贯只注视着首领的人难得没有直接凑到首领身边,反而被剧烈的赤色火焰夺走目光和视线,一时忘记了言语,随后里包恩带着山本和一群打扮各不相同的人走了进来,少数几人协助键盘手女士和酒保控制局面,更多的带着医疗设备的人则是对着剧烈燃烧的火光面面相觑,群聚在一起发出商量的私语。
里包恩听着他们最后商量出的结果,迈步走到自己呆立在一边学生面前,一如往常那样跳到了他的肩膀上。
“阿纲。”
“里包恩……无咎他……”
“我知道,医生已经来了。”
里包恩用小手拍着纲吉的脸颊,随后转向那团燃烧的人形火焰。
他当然也想弄明白究竟发生什么了,但比起搞清楚事情真相,现在更重要的是另一件事。
“无咎,你还有意识吗?”
火焰中心传出的声音略有些沉闷,但仍有回应。
“用来限制火焰的装置就在墙外面,你能够走出去吗?”
如果不先控制住火焰,彭格列的医疗人员没办法靠近他,更无法检查,就像束手无策的纲吉那样。
“……嗯。”
短暂的应声之后,收拢在身体周围的火焰前所未有的膨胀起来,原本站在原地的人就这么穿过垮塌出一个圆洞的墙壁走到了酒吧之外。
纲吉顾不上和身边的狱寺或者山本说话,下意识跟着无咎穿过了燃烧着零星火焰的圆洞,走到外面,看到了落在酒吧外的钢铁造物。
看上去像是哥拉莫斯卡内舱一样的装置被直升机吊到了这里。
站在装置旁的医疗人员慌张地拆开内舱中的装置,将一套如同睡袋的厚重布袋抛向了无咎的位置。
“那是彭格列用特别的,能够抵挡死气之火的材质制造的装置,就像列恩给你做的战斗服那样。”
“暂时将他的火焰控制住就能想办法检查和治疗了。”
里包恩仍然在安抚他的弟子,但这种安抚很快被现实打断。
那层厚重的布袋确实比其他材料坚持了更久,但也没能坚持到燃烧的人将它彻底穿上就再度被焚毁化沙。
守在装置周围的医疗人员看见这种情况后,惊恐得不住后退。
那可是能抵挡高强度火焰的材料!
“里包恩先生,看样子我们只能使用备选方案了。”
纲吉并不认识的中年人靠近过来,先是向里包恩开口,随后将目光落到了纲吉身上,用流利的日语开口。
“第十代。”他向着纲吉行礼,随后压下了嗓音,“抱歉,要麻烦您使用零地点突破了。”
为了扼制死气之火而创造的招式是最适合的。
“如果不能控制无咎先生身上的死气之火的话,我们恐怕没法将他带到城堡去检查死气火焰失控的原因,更没办法治疗。”
嗯,是啊,他听到了。
虽然头晕目眩,满眼只有不停燃烧的赤色火焰,但是他听到了。
到了今天也只是18岁的青年战栗着,举起手臂。
他已经很久不用死气弹和死气丸来引发火焰了。
可为什么意志却无论如何都不肯顺从他?为什么他本身的火焰一丝一毫都没有出现?
明明应该尽快控制住无咎身上的火焰,尽快送他去检查和治疗……
夜风中似乎传来叹息。
“麻烦给我准备担架。”
燃烧的人如是开口,随后燃烧得汹涌的赤色瞬间收缩。
它变成了仅在额头燃烧的一团,但是原本站立的人像是失去了所有支撑的木偶那样,摇晃着跌落。
他并没有摔在地上,因为不顾火焰复燃危险的人已经冲了上来。
根据视觉来看阿纲大抵是抱住了他,但是现在的他不能确定。
“无咎,无咎你怎么样?”
嗯,听觉仍然健在。
只是他能够看到面前慌乱到似乎要哭出来的脸,却没办法抬起手。
“没事,我只是想了点儿办法控制燃烧的范围。”
虽然会因此失去对身体的控制。
“不要总是说没事!”
抱住无咎的纲吉比任何人都快理解了目前的状况,在狱寺山本和周围的医疗人员赶过来帮忙之前,将动弹不得的无咎搬到医疗组带来的担架车上。
他紧紧握着无咎的手。
那双手仍然温热,但却没有一丝一毫回握的动作。
“我会陪着你。”
“不管是哪里痛,或者哪里不能动,需要我做什么,都要告诉我,不要总是说没事……”
“拜托了,拜托了无咎!”
他的声音有些失控。
“不要总是说没事,告诉我吧,我会一直陪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