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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大势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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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是想谋反么?”谢潮生目光冷然地在一众士兵身上一扫而过,语含不悦道。

然而那些士兵并不理会,依旧悬着长枪。

谢潮生眉心一皱,忽然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你们,难道……”

“潮生?”

一道清脆的声音自人群后蓦然响起,谢潮生登时浑身一滞,掐着白照雪的五指不由慢慢松开。

“靖阳公主到!”

“恭迎靖阳公主!”

伴随着一又尖又细的太监喊声,众士兵当即垂首收枪,沉沉回应,自觉地让到两侧,留出一条宽敞的道路来。

靖阳公主赵宁祯走入书房,她脚踏白绒鹿靴,身着浅红箭袖,头发轻轻束起,比起在京城的时候,少了几分衿贵,多了几分英气。她步伐匆匆,额头密布着细汗,神色之间带着几分疲惫,似乎是奔波了许久,刚刚才到此地。

谢潮生面色越发地僵硬,他顿了半晌,唇角扯开一抹弧度,勉强撑起一个难堪的笑容。

“宁祯,你怎么来了?”

赵宁祯不答,目光匆匆在房间内晃了一圈,最后定格在谢潮生跟前的少女身上,少女披头散发地靠着梁柱,眼含细泪,微微喘着气,脖间浓重的淤青可谓触目惊心。

“潮生,你这是在做什么?”赵宁祯面露愕然,一双水样的澄澈黑眸中透着易碎的脆弱。

“宁祯,我……”谢潮生想开口为自己辩驳一二,但他倏然意识到,在众目睽睽之下,无论他说什么,都显得苍白无力。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众士兵不可能在一夜之间倒戈,京城离巫山路途遥遥,靖阳公主也不可能立马赶过来。

这天翻地覆一般的变化绝非一时所致,其背后必然有人在暗中操控着局势。

是他忽略什么了吗?

这段时间他执掌巫山,难免心生一丝只手遮天的错觉来,而这份傲气,没想到却成为了溃千里之提的第一处蚁穴。

“潮生,你手上拿着的是什么?”赵宁祯视线上移,牢牢锁在谢潮生手中的噬心蛊上,她声音越发地颤栗,心间那份不谙世事的天真也跟着摇摇欲坠。

“这是……”谢潮生支支吾吾,拿着噬心蛊的手想藏起来,但在无数人眼皮底下,却又无处可藏,只能僵在半空中。

“你的这位好夫君,拿着的是噬心蛊。”白照雪背靠梁柱勉强站直,待气息平稳后,替谢潮生回答道。

“是能够玩弄人心,让人惟命是从的恶毒之蛊!”

白照雪手指向谢潮生,她的手臂细弱而虚软,声音不大,却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如同一记响锤,重重地砸向谢潮生。

谢潮生被她这么一指,面色一青,心中没来由地生出一丝恐惧,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

“噬心蛊……”赵宁祯喃喃自语地重复了几遍,问道,“莫非是潮生你交给父皇的那种蛊毒吗?”

她的双手止不住地发颤,只能死死揪住衣角,来抑住这份颤动。

她多么希望谢潮生能够开口反驳一句,哪怕只是单纯地说句“不是”也好。但谢潮生只是沉默地站在原地,拿着蛊毒的手如渐秋时节枯萎垂落的枝条,缓缓放下。

谢潮生默了许久,流动的时间似乎也凝滞不前,一片静寂之中,他陡然发出几声冷笑,那笑声低沉阴寒,令人毛骨悚然,吓得赵宁祯连忙往后退开了好几步,她眸光怔怔地看着谢潮生,不知为何,眼前熟悉的男子好像在一瞬间褪去人皮,变成了恶鬼一般。

谢潮生捂着额头,笑了许久才停下,他轻呵一声,徐徐抬起眼眸,一瞬不瞬地凝着赵宁祯,那眼神温柔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宁祯,难道你不相信我么?”谢潮生唇角微弯,勾起他一如既往的淡然笑意。

“我、我当然是相信你的!”赵宁祯被这么一问,心中不由一慌,赶紧解释,但她遽然语声一顿,又不知该如何说下去。

“可是、可是……”

可是因谢潮生受伤的少女,还有他手上拿着的蛊毒,又该作何解释?

“既然相信我,那就不必问那么多。”谢潮生一步步朝赵宁祯靠近,他的声音轻柔如山间溪流,循循善诱地哄道,“因为我只会做正确的事,宁祯根本不用担心。”

“我……”赵宁祯木楞地望着越来越近的谢潮生,忽然变得嘴笨了起来。她垂眸瞟了一眼谢潮生腰间的血红玉佩,又看了看角落受了伤的白照雪,一颗心仿佛悬在了山崖之上,微风一吹便不知该往那边偏。

谢潮生走到赵宁祯跟前,先前掐过白照雪的手指此刻捧过赵宁祯鬓角的长发,他的动作轻柔舒缓,如对待珍稀的鸟羽一般。

赵宁祯望着谢潮生的眼睛,那双眼睛深邃透亮,如春日暖阳下的湖光,看得赵宁祯有几分恍然,似乎自己不知不觉间溺在了其中。

而下一刻,方才捻着细发的手,猝然掐紧了赵宁祯的脖子!谢潮生依旧面带笑意,手臂猛然一收,将赵宁祯整个人身子一转揽入怀中!

他一手抽出腰间的短剑比在赵宁祯的脖前,一手紧紧锁住赵宁祯的腰肢,不让她轻举妄动。而赵宁祯连呼救都来不及,就被谢潮生挟持做了人质。

赵宁祯愣了一瞬,她还未来得及呼救,就被挟持做了人质,回神之后她双腿一阵乱蹬乱踢,妄图挣扎一番。谢潮生眉头一厉,剑锋往前逼了一寸,赵宁祯登时面色惨白,立刻没了动静。

“公主,麻烦老实一些。”谢潮生语声冷漠,如冬水浸骨,让人不寒而栗。如今没有必要在伪装自己,他连“宁祯”两字也不愿意再叫了。

“谢潮生!你疯了吗?胆敢这么对待靖阳公主?你的脑袋莫非不想要了?”

士兵一阵惊愕,大声喊道,手中的长枪再度举起,却不敢上前半步。

“一群蜣螂之徒,江湖流寇,有什么资格说这话?”谢潮生面露讽意,蔑然冷哂道,“说吧,你们是陇城周氏的弟子,还是蜀阳林氏的弟子?”

皇上亲派的朝廷士兵不可能无缘无故地背叛他,如此一来,眼前这帮“士兵”只能是以假冒真的存在。巫山的众弟子被困在了不同的房间,有机会夺走士兵盔甲的、出现在他面前的,只能是愿意来帮助巫山白氏的宗门弟子,那么结果也就呼之欲出了。

“江湖弟子竟敢偷袭朝廷之兵,你们还是先关心关心自己的脑袋吧。”

谢潮生神色傲慢地睨了一圈众人,既然自己大势已去,那也不必再装模作样了,虽然带着面具哄骗他人的过程很有意思,但时间一长也多少有些玩得发腻。

如今,是时候舍弃掉“驸马”这个无用的身份了,就如同他先前舍弃掉“苏氏门客”的身份一样。

“不过,如果你们真的不想让公主受到伤害,还是把路让开为好。”

假扮成士兵的蜀阳弟子和陇城弟子面面相觑,心中游移不定。假如真让靖阳公主命丧此地,恐怕只会给巫山惹上更大的麻烦,思酌再三后,他们只得先忍气吞声,让出一路来。

谢潮生扬唇笑了笑,他挟持着赵宁祯,一路畅通无阻地从吊脚楼慢慢来到了风雨桥头。

只要离开巫山,他就可以远走高飞了,而现在只差最后一步。

“我要一匹好马,快去牵来。”

众弟子自然不乐意:“你先放开公主,我们再去给你找马!”

谢潮生冷笑道:“你们还有谈判的余地吗?快去找马来,否则就等着给尊贵的靖阳公主收尸吧。”

弟子们被气得脸红脖子粗,无数眼睛死死地瞪着谢潮生,恨不得在他身上烧出洞来。

“放开靖阳公主。”

僵持之际,一道清冷的女声越过人群,白岭烟不知从何处走出,她目光沉静,长发随风扬起,如一柄紫色的长剑,立在众弟子与谢潮生之间。

“我来做你的人质。”

话音刚落,众弟子一阵哗然,谢潮生上下打量了一番白岭烟,眉头微敛。江湖弟子反过来占领了巫山,把白岭烟从密室中放出来也不是什么怪事。

只不过,想要筹划这起偷天换日的反攻,只靠江湖弟子是想不出来的。说不定……白岭烟离开密室的时间比自己想得还要早。

恐怕,当看守白岭烟的侍卫换人的时候,她就已经恢复自由了。

“难不成,白小姐是觉得自己比靖阳公主更有价值?”谢潮生嗤笑一声,只当白岭烟太过自以为是,圣上最为宠爱的嫡公主和无权无势的巫山蛊女,谁更适合最为筹码不言而喻。

“只我一人,自然比不上靖阳公主。”白岭烟面上波澜不惊,淡声应道。

“但如果加上这个呢?”说罢,她从袖中拿出一张土黄的纸张,上面似乎写着几行小字。

谢潮生皱了皱眉头:“这是什么?”

“是噬心蛊的制法。”白岭烟不慌不忙,徐徐道来,“知道这个方法的人,除了巫山上一任宗主白长鸿,就只剩下我了。”

“你……”谢潮生面色渐沉,心中暗暗后悔。白长鸿已死,这么说来,这世上只有白岭烟一人知道噬心蛊的制法,早知如此,将白岭烟关入密室的时候,就该对她逼问一番。

白岭烟漫不经心地扬了扬黄纸,淡声道:“当然,你不愿意换也无妨,不过那样的话,就请你和公主留在巫山吧。”

“把制法给我,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谢潮生眉目一凝,冰冷的剑刃抵上赵宁祯的脖子,赵宁祯浑身一颤,寒意顺着剑锋灌入四肢百骸,凝成彻骨的恐惧,她欲哭无泪,又不敢胡乱说话,只得睁大眼睛,如望着救命稻草一般,苦苦望着白岭烟。

而白岭烟直接越过赵宁祯凄楚的目光,满不在乎地道:“那请自便。不过谢公子不妨猜猜看,倘若公主受了伤,到时候大难临头的究竟是挟持公主的你,还是巫山白氏。”

谢潮生微微眯起眼,黑沉的双眸中翻动着复杂的思绪。白岭烟说得在理,赵隆祐那只老狐狸本就对自己不大信任,如果他真的伤害了公主,到时候怪责下来,自己的下场只会比巫山白氏更凄凉。

此外,巫山白氏在意的并非公主本身,而是担心被圣上迁怒,而如果被挟持的是白岭烟,那他们只会更加心急。

他思忖许久,终于允下。

很快,白岭烟当着谢潮生的面撤掉了自己所有的武器,包括翠霜蛇,又让人把她的双手绑在胸前,这才慢慢走向谢潮生。

谢潮生仔细观察着周围动向,在白岭烟走近的一瞬间,猛然推开赵宁祯的同时,把短剑架在了白岭烟的脖子上。

“现在,先把噬心蛊的制法交出来。”

“那张纸就在我的衣袖里,你自己找找吧。”

谢潮生眼中透着几分狐疑,还是照着白岭烟所说,认真找了起来。

而他没有注意到的是,此时一抹黑影出现在了吊脚楼最上层。秦阅州独身一人站在顶端,玄色衣袍随风上下翻飞,他从箭筒中抽出长箭,搭上弯弓,凛然的目光化作箭端的一点寒芒,直指谢潮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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