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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十五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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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人情况稳定,身体在七月下旬显著康复。

祁清等人顾及京老爷子的情绪和身体,隐瞒了京宥的意外。京宥对此不甚在意,由着欲厌钦掐掉那边每日的慰问来电。

躲不掉的是某个小孩。

身着私贵学校校服的少年从黑色库里南后座伸脚站出,怀里还抱着一捧主调粉色的花。

活脱脱像是要去见公主的小王子。

小王子身形消瘦,细眼上挑,两颗泪痣一上一下攀着他的眼尾,站姿端正。

京冗律老老实实立在车旁,嘴唇颜色深如车厘子,勾起笑来便有一股邪味打散他的病态,跟着展延出些漫不经心来。

他朗声道:“小叔叔不肯接我的电话,那我只好来这里打扰小叔叔休息了。”

京宥靠在别墅门口,离大门还有些距离。

他手臂状况不错,已经拆了石膏,颅内出血也受控,没有造成什么肢体偏瘫或者语言障碍的后遗症,就是脑子时不时犯晕。

这一个月来他就没挪出过脚下的位置。

“谢谢。”京宥穿着拖鞋,没有要出门的意思,“既然看过了,你可以回去了。”

也没有要请人进来的意思。

京冗律专门选了个欲厌钦不在家的日子,免得车还没上独道就得吃闭门羹。

他那为了工作特意留了头半长发的小叔叔倚在门口,神色倦怠,眼瞳半眯,薄荷绿的棉麻宽领薄衫展露肌肤突出的白。

与许久前印象里的怯懦毫不沾边。

还是要吃闭门羹。

京冗律捧着花,笑起来露出一节牙齿,童稚攀上眉眼:“小叔叔站得那么远,说什么小律听不清呀。”

“是请我进来吗?我准备了超级好看的一束花。”

“小叔叔,我刚放学,来这边前还没有吃晚饭呢。”

他声音倒是放得大,且没什么自觉。

京宥动了动唇,知道几句话打发不了他,转身正要回别墅内,同管家道:“请您让后厨准备几个小朋友喜欢吃的甜点,一会儿打包给他送走。”

郑管家照办。

“小叔叔——”

这声叫住了要往内的人,青年回头,已有些不愉。

私贵学校的黑色西装外套挎在少年身上有些落肩,原本捧在胸口处的粉色花束被他推到身侧。

京冗律笑道:“我知道了,小叔叔是不太喜欢这种颜色的花吧,我可能选错了。”

“不喜欢的话——”

京冗律手指一松,包装连带着里面的粉嫩啪嗒摔在地上,花瓣同卷边一齐无力散开,像一只被随意扯断翅膀抛弃的精灵。

“丢掉就好了。”

“小叔叔不用担心,他们会收的。”

“那小叔叔可以告诉我,你喜欢什么颜色的花吗?”

京家的几个佣人见怪不怪地站在车旁,没得到少爷点头示意,谁都不敢去动地上的花束。

京宥同他对视半晌,不得不承认小疯子纠缠人的本领日益精进。他走回台阶,抽出脚踩入半托式帆布鞋,套了件外衣,慢吞吞往门口走。

京冗律极有耐心,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过来。

京宥这段时间暂时减药,缺治疗,精神状况算不上好。

他眼下吊着些青黑,垂下视线时卷着一股厌倦,却又随着展眉弯腰驱散得一干二净:

“小律,我很累了,你还有什么事情吗?”

以京宥的性格很少会做出明面上抗拒的事情,也几乎不会把个人情绪状态带到他人身上。

他觉得弯腰乏,又改成了蹲姿,仰着头对上小孩儿那张惊艳小脸:“小律最近也很忙吧,学业繁重的话不用关注太多事情。”

京家的佣人很自觉地退到一定距离外。

挨人近了,京冗律那层小孩儿皮就披不住了。他两步往前伸手弯腰就要环上京宥的脖颈:“因为很想小叔叔呀,前不久出那种事情怎么能令人不担心呢?”

京宥这个姿势不好躲开,只能被他抱住。

京冗律最近几个月稍微长高了一节,虽然在同龄人中还是显瘦小。

他凑近对方耳畔:“小叔叔猜,小律最近遇到了什么好事情?”

这个装着成年灵魂的幼载体总时不时抽出违和感。

京宥单手把他推开,顺着理了理他的衣角,不假思索:“在海外找到肾.源了?”

这种小怪物的情绪都掩藏得很好,哪怕故意展现给他看的东西也是精心塑造的。

“是的。”京冗律果断承认,伸开双手任由他替自己整理衣衫,“不过才高兴不到两天,就听见你替别人挡意外进ICU的事情了。”

“颅内出血影响治疗,小叔叔这个月真的还好吗?”

闭着眼都能听出他几句话里的恶劣。

京宥松了手,抬高下颌来打量他:“还没疯。”

大约前世京冗律对他的“器官供体”十分感兴趣,在逃逸的京家医师团里把他的病情摸得一清二楚。

“那两个女孩子是谁呀?”京冗律明知故问。

“不知道。”京宥坦然。

“真难办呢,小叔叔。”

“嗯?”

“谁都去救的话,把你整个人撕碎成无数份也落不到所有人身上。”

京宥笑了:“小律在吃醋吗?”

只允许他“拯救”一个人之类的小孩子特有的独占欲。

京冗律叹了口气:“不是啊,笨蛋叔叔。”

“是在警告。”

京宥对他那些偏执的小想法没有兴趣:“小律好像搞错了一件事情。”

“我没有救过你,我说过的。”

“你不知情,我非蓄意。”

“那就是吃醋的资格都没有咯。”京冗律想来把这种话当耳旁风,“小叔叔真狠心。”

京宥确实累了,他回头接过管家递来的打包甜点,把漂亮纸袋再折了两圈提着递给他:“小朋友该回家了。”

京冗律脸上的表情瞬地消失,站在原地冷了声线:“小叔叔忘了吗,我不能吃这种高甜份的东西。”

京宥根本没记过。

他手腕顿了顿,就要把东西放在身侧地上。

动作到一半忽然被打断,京冗律双手抢走纸袋抱在怀里,又笑起来:“原谅你啦,谢谢小叔叔。”

京宥对他的自编自演已经有了免疫力。

他刚想站起来,身前的人便弯腰凑到他耳畔:“小叔叔,治疗是很痛苦的过程吧。”

京宥的耐心很好:“嗯?”

“这一世有我在,京家的医师团也没有死绝,小叔叔想什么时候手术都可以。”

这句话的信息太多,京宥眉头连皱。

他缓慢地站起来,让捣碎视觉的晕黑来得尽可能慢:“京冗律,你管得有点太多了。”

熟知他的人都知道他已经不想谈这个问题了。

京冗律没有催促:“我只是这样说。”

“你想怎么选都可以,京家的条件永远都在。”

“小叔叔换药应该清楚的,药物会逐步失效,最终的治疗方案……”

“小律。”京宥伸出手指拍走小孩儿肩上的碎花。

这声柔和又带着丝无奈,叫京冗律猛地愣住。

“我已经在治疗了。”

京宥没有强硬地反驳他的观点:“这次事故的伤已经养好了,不会打乱我下个月的计划。”

“小律应该更关心那个即将给你器官的孩子。”

“好吗?”

京冗律怀抱纸袋的力度一紧。

他一直知道他会拿这个人没办法的。

只要对方把戒备心放得低一点,独独对他展露出前世还未来得及见一面的柔和、善意,他就会快速丢盔卸甲。

也不知道是对无害品种的不屑一顾,还是什么别的东西……

京冗律耸肩:“好吧。”

“那小律就先走了。”

“小叔叔有时间就回京家住吧,我很想你。”

京宥没有情绪地点头,看着女佣为他开车门。

小少爷全程只抱着那个甜点纸袋,车走时还不忘回头对着玻璃窗挥手。

七月底的暴热无差别攻击,唯独今天傍晚的风带着寒。

郑管家还没催促人回房,京宥就接到了欲厌钦的电话。

他一边换鞋一边答:“没说什么,给我送花。”

京宥想起什么似地回头,看见门口那摊散碎的花瓣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收拾干净了。

“回头我让人在独路上做拦截,不想见也不用见。”对面声音有些吵。

京宥其实不太有所谓:“不用了,麻烦。”

“对了。”对方把手机拿远,在同什么人沟通,有接拿纸张的声响。

男人的声线很快回拢:“前几天我收到了个请求。”

“桃乐想再和你见一面。”

京宥脱外套的动作一滞,郑管家帮他把另一只袖子褪出来,低头等人进屋。

青年原本低沉的情绪忽然上扬,连笑意都浓了好几分,耳朵贴着手机来回小弧度歪了歪头,没遏制住发出一声勾人的轻笑。

欲厌钦听见他的声音,像湿热在耳廓旁卷了好几轮,一边换手签文件,一边道:“我看了一下时间,下个周三晚上你好像有个戏外通告……”

“不见。”对方打断他。

“嗯?”

京宥手指顺了顺发丝,重复:“我说,不见。”

“……好。”欲厌钦点头,把原本的计划一笔拉掉,换了别的话题。

两个人聊了一会儿,卡点十分钟挂断。

京宥交叠双腿倚坐在一楼,连了蓝牙,单手撑着头闭眼听歌。

见面。

他当然知道是为什么。

自以为是地把所有黑暗聚拢在自己身上,擅自对别人的善恶刻下批判,想当然地觉得光亮的人在光亮的地方会永远光亮。

认为那样灿烂的男孩子:殷实家事、出色外表、优异成绩,不会也没有必要关注到“自己”身居的“黑暗深渊”里。

所以觉得,只要她一个人默默承受就好了如此?

认为她终归会一个人默默扛过那些不堪、丑恶、偏歧。

而那样灿烂的男孩子,就算替她做了什么,她认为是不必要、多管闲事的。那样的男孩子,就算也被染脏了衣衫,进入了精神病院,也能全身而退。

把自己世界所有的“光亮”都寄托在一个人身上,认为他不会受到伤害,他的未来一片坦途,他与她之间没什么瓜葛。

生子、结婚,某一年被告知——

“沈一铄死了。”

他站在她身前,告诉她:

“三年前。”

“死在精神病院。”

“自杀。”

自以为不会受伤害的光束。

寄予所有“光亮”的载体因为被黑夜吞噬而熄灭。

……会感到痛苦吗?

桃乐。

郑管家吩咐人上餐的时候正巧看见这幅光景。

青年抱着靠枕,肆意放松地陷在皮质沙发里,周槽将他的肤色与薄荷绿衣衫吞吐出。

支着头侧露出的双蟒纹身,闭眼假寐的沉静。

眉骨趋于成熟而一步步展开的足以叫任何人惊羡的轮廓。

“京先生,用餐了。”他稍稍提醒。

阖着眼的人敞开视线,动作轻缓地摘下耳机,像前世那样噙着笑走来,单手轻拍过老执事的肩,低声:

“辛苦了。”

青年身上那些年的拘束早已不见踪影,举手投足间的随意、低眉转动不经意间飘过的冷淡。

玫瑰在这座长达十多年的囚牢中绽出了瑰丽艳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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