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喉结滚动，避无可避，爱人已俯身压在了他身上。

司小礼居高临下，再一次提问：“我怎么感觉这么熟悉？”

“什么熟悉？是不是做梦了？我有时候也会把梦里的事跟现实混淆。”活了几万年的古神开始装傻，毕竟保命更重要。

司小礼却不给他机会，直截了当：“上次在娱乐.城，卿銮带我玩了一个游戏。”

难道没发现？男人还以为少年要提祭台的事，于是长舒一口气，问：“什么游戏？”

少年道：“真心话游戏。”

男人等着他说下去。

“卿銮问我，”司小礼的眼神变得危险：“我初吻还在吗？”

男人“咕咚”咽了一口，挣扎道：“然后呢？”

司小礼扯出一个微笑：“结果，我被电了。”

山神：“……”

少年分明笑着，男人却顿感周身恶寒，毛骨悚然的感觉顺着脊背往上窜，直冲向天灵盖儿！

方才被那凶兽刺伤，肩胛上的血窟窿比乒乓球还要大，他丝毫不惧，满心只有杀。

而此时，少年居高临下盯着他，灯光从上方打下来，影子完全将他笼罩，逼得他只想快点逃走。

可是往哪里逃？真逃去天涯海角了，还是会想他，还是会乖乖的回到他身边。哪怕被他踩在脚下，还是想宠着他，捧着他。

山神居所以灵力运转，并没有供暖系统，而那天晚上，陆管家莫名其妙地接到了主人的一个要求。

“立即弄一个暖气片上来，送到我屋里。”并且强调：“要那种老式的，刷着银漆上面有很多棱的。”

猫猫点头，还很贴心的问主人：“遥控器和方便面需要安排吗？搓衣板也有现成的。”

山神：“……”

神明沉思片刻，沉声道：“先拿过来应个急，暖气片要紧，快去快去。”

猫猫微笑：“马上安排。”

开玩笑，他可是跟了主人一万年的全能管家，并且，开明兽是非常开明的。

于是好不容易换来的撒娇机会，却因为偷亲的事情曝光而止于亲吻。少年甚至没等到方便面送进来，就已经离开，回了自己房间。

司小礼一回到房间，就把自己扔在床上，抓过小熊抱在怀里，蒙上被子。

比起因为蒙在鼓里而生气，到不如说司小礼是在得知真相之后，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表情面对，因而只有顺着男人的反应演出了气愤的感觉。

原来在祭台上的时候，男人就亲过他了，也就是说，男人一开始就喜欢他了！

司小礼钻出被子，抱着小熊笑嘻嘻：“是双向暗恋哦双向暗恋！”

隔壁，山神卧室，男人盯着暖气片发呆。神从未感到如此茫然，他以为自己被爱人讨厌了。

***

次日，司小礼起了个大早，开始琢磨做饭。

不是做蜚。蜚虽然被除掉，人间的瘟疫却还没有消失，好在及时发现，没有“天下大疫”已算是幸事，但已染病的人还没有好，病毒也在蔓延中。

司小礼琢磨着：“做条鱼吧。”

山神：“……又要搞食补了？”

司小礼：“嘻嘻，药膳，药膳。”

“方子”司小礼已经想好了，就搞个“全鱼宴”。

□□上的病变人类医学大抵可以应对，司小礼暂且将这些交给人间医院。

本次疫病主打精神攻击，而凶兽引发的症状在人间未必找得到根源，更难寻根治之法，司小礼便从这个方面入手。

首先，文鳐鱼养殖已经形成规模，用它来治疗癫狂症状，辅之以鯈鱼，“食之可以已忧”，鮨鱼，“食之已狂”。

其次就是无油版本的香酥何罗鱼，司小礼治疗毒疮时候开发的菜品，“一首而十身”，司小礼曾慨叹“一条更比九条强”，如今无油版本做清热解毒之用，刚好契合。

最后，餐后甜品不要忘记荀草冻，补足元气，生津养血，调节中枢神经系统，提高人体免疫力。*

但因为这次的受众是人类，司小礼还惦记着别犯了非法经营罪，十分头疼。

卿銮倒是不含糊：“我来。我不考公务员。”

司小礼：“……不是公务员的事儿啊，谁家的青鸟是犯法专业户啊？”

深思熟虑了一番，司小礼想通了。反正他在山神这儿也算有编制了，就别去人间编制考试当分母了，于是整装待发：“我去！”

“不要骂人。”山神沉声道。

司小礼：“……”不是，他没有骂人啊，而且男人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你今天没课吧？”男人问。

司小礼摇头。

“那好。”男人道：“跟我下山一趟。”

司小礼：“好。”

男人垂眸看少年：“都不问问去哪儿？不怕我把你卖了？”

小祭品挺起胸膛：“我这么好的祭品，你才不会舍得卖。”

男人轻笑。

小祭品问：“那我们去哪儿啊？”

山神道：“城隍庙。”

下一秒——

“呜呜呜呜呜我不要去！”小祭品扒着门框哀嚎：“我是山神的祭品，好祭品不侍候两个神，好祭品不进两家庙呜呜呜呜……”

山神：“……我跟人约了在那附近见面。”

“啊？”司小礼抬头，大眼泪还蓄在眼眶里：“不把我送人？”

山神：“……”他是什么封建蒙昧不开化的老古董吗？还会把爱人送给别人的？

不过，爱人似乎并没有讨厌自己，神明心情愉快。但好像只是把他当神明，而把自己看成祭品，男人又患得患失。

正胡思乱想，司小礼好奇道：“城隍能管着公安吗？就算是城隍同意了，那让公安抓着了，不是还得定非法经营罪？”

男人长长吐出口气，道：“城隍能不能管公安，我不了解，但是后一个问题，待会儿有人可以回答你。”

半小时之后，城隍庙，对街，咖啡店。

“嗨！”见到对面人的一刹那，司小礼只觉得脑子里“嗡嗡”的。

“这不是妖孽，不是，这不是江警官吗？”司小礼大惊：“老板，您没跟我说城隍是警察啊！”

难怪当初见面，戈旦、瞿如和邱聿都没看出来，唯独男人就确定这不是个妖孽，合着不是凭长相，是本来就认识。

司小礼转念一想，不是说公安局长现在都挂副市长吗，那警察挂个城隍，倒也很合理了。

山神：“我什么时候跟你说他是城隍了？”

司小礼：“？唉？”

江明月一笑，露出整齐的小白牙：“我今天在这边执勤，所以就约在这附近了。”

司小礼：“啊，啊好的。”有点尴尬。方才思绪跑得太快，他甚至已经完成了自洽。

那么问题来了，如何跟一个警察解释，这是一个有神明异兽存在的世界？

答案是，不需要解释。因为山神就在眼前，跟之前的情况相同，一切有他参与的行为，警察都会自动提取本质，忽略掉不必要的细节。

略去寒暄，直奔主题，男人直接掏出一把枪：“有人用这个袭击我们。”

江明月接过，仔细查看，道：“三天前保安公司枪支失窃，很可能就是这支，不过还要拿回去比对弹道。”

男人道了声“有劳”。

司小礼心脏“砰砰”直跳，他很怕警察忽然问：“开枪的人呢？”男人则沉声道：“我杀了。”

可是警察什么都没问，只是叮嘱他们注意防范，如遇危险及时报警。

把枪收好，江明月对司小礼道：“说起来真要感谢你，上次你发现的吸毒人员，牵扯出一支贩毒集团，我们正在尽全力抓捕头目。”

突然被警察蜀黍感谢了，司小礼有点儿不好意思，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半晌儿憋出一句经典台词：“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妖孽刑警笑起来：“你抢我台词。”

一来一回之间，气氛轻松了不少，唯一让司小礼感到奇怪的是，服务员一盘一盘又一盘，已经摆满了一桌子甜品，还在往架子上摆。

司小礼悄咪咪给男人发信息：“这顿谁请啊？”

男人不答反问：“怎么了？”

司小礼：“听说警察工资很低的，不要点这么多啊。”

山神：“……我堂堂一个神明，需要人类请我？”

司小礼：“昂，供奉。”

山神：“……那不能算请我吃的！”

司小礼：“是不是人类买的？”

山神：“……”

“咳咳。”妖孽刑警轻咳一声，道：“二位，要不等我撤了你们再聊？”

司小礼一看，自己虽然抱着手机打字，但已经和男人面对面，傻子都能看出他俩在对话了。

男人放下手机，沉声道：“好。”

司小礼：“……”这时候还搞什么低音炮啊……

男人道：“我们找到了治疗瘟疫的方法。”

妖孽刑警闻言，露出欣喜神色：“太好了总算要结束了！我这半年净为了这事儿加班了！”看得出是非常迫切了。

“但是有个问题。”司小礼问道：“会不会给我们定非法经营罪？”

“这个你放心。”江明月道：“我前领导的恋人的哥哥是开医院的。”

司小礼：“……”

这人脉，约等于没有吧？

刑警喝了杯咖啡就撤了，男人打包了糕点礼盒，让他带回去给恋人。

“江警官有恋人啊？”江明月一走，司小礼立即八卦道。

男人垂眸看着他，冷声道：“怎么，你很感兴趣？”

料想爱人也不会点头，虽然刑警长得帅，但神明可是超帅的！

谁知司小礼点头如捣蒜：“嗯嗯感兴趣！”

山神：“……”那一刻，神明的自信动摇了。

司小礼没心没肺，催促道：“快讲讲是什么样的恋人！”

山神：“？？？”哦，合着是对八卦感兴趣，某神又支棱起来了。

“我也不是很清楚，听说是他的队长。”男人道。

“哇哦！”司小礼眼睛亮晶晶：“队长唉，那不是可以搞办公室剧情了！”那可是司小礼的理想！

什么剧情？看到少年那羡慕的表情，男人瞬间懂了。

“想什么呢？”男人端过小蛋糕，把少年面前的碟子换掉，道：“女孩子会害羞的。”

“啥？”司小礼大惊：“女朋友？！他恋人是女生啊？”

山神：“……是啊。大多数的人类不都是异性恋吗？”

司小礼：“……”好像还真是，身边的异性恋太少了，突然出现一对儿还真有点儿不适应。

话说回来，司小礼好奇：“今天怎么这么多甜品？”

正说着，服务生推来一个大蛋糕，停在卡座前面。

司小礼睁大了眼睛。“今天——”

“生日快乐！”男人温柔地道。

司小礼大惊：“女朋友？！他恋人是女生啊？”

江明月：“……咋啊，BL世界不让搞BG啊？”

*鱼的功效《山海经》有记载，荀草功效之前提过是私设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