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啊，方女士。”年轻的医生推开病房的门。方晴坐在床边，一看到帅哥，眼睛立马亮起来。

“楚医生……早……”虽然人家穿的整整齐齐，但方晴还是脑补出了梦里他光膀子的画面。

好想让卿銮也一起看看！虽然这想法听起来有一丢丢的变态，然而好东西就是要分享啊。

一回头猛然发现卿銮正盯着楚医生，那模样简直移不开眼睛。

虽然非常想跟卿銮一起看帅哥，可是现在就是怎么样都不爽。“楚医生。”方晴忽然开口，冷冰冰道：“你还是晚一点再来吧，你吓到我的女人了。”

卿銮：“……啊啊啊抱歉医生，您继续检查吧。”

年轻医生略略点头，露出一个宽慰的笑。

“一切正常。”检查之后，医生对卿銮道。

“唯一的问题是精神状态还需要调整。除了药物之外，这还要靠病人自己的意愿。”医生道。

“理解。”卿銮道：“说通俗一点，就是方晴有一点戏精上头，演得入了迷。”

医生：“……额，也可以这么说哈哈。”

卿銮道：“关于治疗的事，我还想跟您再探讨一下，不知道去您办公室的话方便吗？”

“没问题。”医生爽快答应。

这谦和又温柔的笑容，完全是明朗的成功人士。

“我……我的女人……”眼睁睁看着卿銮跟人家走了，方晴陷入了深深的绝望当中。

年轻医生走在前头，卿銮跟在身后，趁机给司小礼发了个信息。

两人先后进入电梯，医生按下楼层键，轿厢关门。

医生转过身面对卿銮，依旧是方才那个温和的笑容，声音不见一丝波澜。

他说：“好久不见。将军。”

有这一声“将军”，其他也无需多言了。那张略带稚嫩的少年面庞，与300年前的楚家公子完美重叠。

卿銮叹道：“你瘦了。”

“是吗？”年轻医生笑道，轿厢光滑的墙壁映照出他的身影。“确实比以前瘦了一点。”医生照了照，道：“瘦一点，是不是更像他了？”

卿銮没有回答，电梯到达预定楼层，自动门打开，门外站着两个人，正是神明与司小礼。

“人凑得这么齐，打麻将吗？”年轻医生笑道。

办公室里，医生给泡了咖啡。

“只有这玩意儿。”医生笑道：“小时候喝惯了好茶，后来总觉得喝不到当年的味道，于是换了一种，意外的倒也还不赖。”

给所有人都分了一杯，医生一边倒咖啡，一边饶有深意地道：“果然活得够久，能见到的东西也会更多。你们呢？都还习惯吗？”

这个话里明显有话，说得可不仅仅是咖啡。

司小礼抿了一口，道：“云南特产，不错。有空是该到处走走。”

医生：“……”稳定心神，医生赞同道：“是啊，看看大好河山。”

司小礼摇头：“吃点儿各地美食。”

医生：“……”

医生不易察觉的蹙了蹙眉。

“说起来，我们有300年没见了吧？”医生啜了口咖啡，缓缓道。“大家都没什么变化，唯独你。”

他上下打量着司小礼，下了结论：“你变了。虽然看着跟以前没多大区别，依旧是那张令人讨厌的脸。但是你眉宇之间的那股清冷劲儿没了，现在看起来还有点顺眼，是什么让你脱去了高傲？”

“没什么。”司小礼道：“如果一定要说，大概就是，九年义务教育。”

医生：“？？？”

司小礼：“学校教导我们，谦虚使人进步，骄傲使人落后，脚踏实地才能行稳致远——”

“停。”医生抱住了自己的脑袋，起身大叫：“前阵子的瘟疫是不是你制造的？你已经从物理攻击进化成为精神攻击了吗？”风度全无。

他物理攻击也不怎么行啊，司小礼不服：“我跟你很熟吗？”

“对了。”医生冷笑道：“我忘了你已经转世了，上辈子的事记不得了，那么好，我重新介绍一下我自己——我，楚黎，楚家大公子，就是那个历史上著名的楚家，那就是我的祖上。如今的前朝历史有一半是我楚家书写的，你明白我的厉害了吗？接受了九年义务教育的普通人类！”

“抱歉。”司小礼道：“我历史不太好，不认得这个楚家。”

医生：“……喂！你这个人怎么这样？你这是好好说话的态度吗？”

司小礼不慌不忙：“你有好好说话吗？你连名字都是假的。楚暝。”

“你……”医生噎了一下，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是楚暝的？你不是已经转世了吗？他们告诉你了？”

“昨天我已经见过楚黎了。”司小礼淡淡道：“那是个一见我就会流口水的小鬼。”

楚暝忽然露出温柔的表情：“哥哥还真是的，都300年了，还是那么感情专一！”

司小礼：“……”虽然自己的前世是当事人，但还是忍不住吐槽：“哪里感情专一，难道不是痴汉行为吗？”

“住嘴！”楚暝吼道：“你根本不知道哥哥的好，只会践踏他的真心！害得他悲痛而死，你这个男狐狸精！”

骂这么脏的吗？司小礼并不了解他们前世的渊源，因而还真不太好评价。上辈子的事儿就先放一放吧，现在的情况已经足够令人头疼。

“放肆。”司小礼还没说什么，他旁边的男人先不乐意了。

这一声调门不高，声音也不大，却有十足的威压，司小礼不觉在心里暗暗想：“老公好帅啊不是，老板好帅啊——”

楚暝转向男人，扯出一个冷笑。“戈旦最近还好吗？礼部侍郎大人。不对，或许我应该叫你，山神大人。”

“还是管好你自己的兄弟吧。”男人冷冷道：“我弟弟就不由别人操心了。”

“弟弟？你在开玩笑吗？”楚暝挑眉道：“一个神明，怎么可能有一个凶兽弟弟？怎么着，收养穷苦儿童，显示自己有爱心吗？伪善。我已经知道你们的真面目了，就像当初表面上对我们兄弟很好，不过是仗着自己的身份，把我们看成可怜的小猫小狗！”

“也可以这么说。”男人丝毫不避讳。

本来是要挑衅，结果楚暝自己气得咬牙。冷“哼”一声，楚暝道：“你有什么可骄傲的？你生来就比别人强大，300年前我认识你的时候就是这样，想必以后也还是这个状态。人常说含着金汤勺出生，我们兄弟当年就是这种人，然而长生不老才是帝王一辈子的追求，你可以做到。”

楚暝的目光变得炙热：“不仅要长生，还要不老。这世界上最宝贵的是时间，比时间更宝贵的是精力！如果只是长生，终日躺在病床上昏昏欲睡，时间也就没有什么意义了。你是神明，有这个能力，可我并不觉得你就比我强大，因为我经历过痛苦。”

楚暝眸中闪过一抹暗色，似是陷入回忆当中。“后天习得了能力，承受了前人无法承受之痛，只要是为了我亲爱的哥哥，我什么都能做到！这世间就没有我做不成的事情！所以，自以为是的神明，不要来碍我们兄弟的事了，带着你这转生为人的小娇妻，好好过日子去吧！”

空气突然安静，顿了两秒，司小礼脸色涨得通红：“还，还没有结婚。”

楚暝：“……”这转世是有什么毛病啊？明明热血沸腾的，气氛全被他给破坏了啊！

楚暝强行继续，道：“反正对于你们而言，一个人类的生死根本就无从轻重。我尊敬的神明大人，靠着人类的供养，却又藐视人类的力量。然而正如我所说的，只要是为了哥哥，我什么都能做到，或许神明我也能杀死！”

“说完了？”司小礼道：“说完了，那就该我说了。”

楚暝没有说话，关键是这时候来一句“请你说吧”也太奇怪了。

司小礼看他没动静，约莫是说完了，于是道：“众所周知，反派死于话多。”

楚暝冷声道：“怎么着，就要开打了吗？”

“不打不打。”司小礼忙摆手：“打的话你这一堆不就白说了？”

“你，你什么意思？”

司小礼：“笨蛋反派叨叨个没完，也只是把自己扒个底儿掉，付出全部的努力都是给正面人物争取时间，凸显其高大威武光辉的形象。”

楚暝：“你想说什么？”

司小礼：“我想说小时候看的电视小品，主角与配角。”

楚暝翘起嘴角。“可笑，你还真把自己当主角了？”

司小礼摇头。“那部小品里的主角和配角其实都是主角，甚至于承担配角的反派角色，才是那部作品的主角。”

楚暝翻了个白眼儿：“绕来绕去，我刚才话都没你多。”

“不在于话多话少。”司小礼道：“在于你说话的目的。”

“什么目的？”

“我刚刚不是说过了，打起来的话，你的话就白说了。”司小礼指了指旁边的男人：“作为普通的人类，我非常清楚自己的斤两，他一眨眼睛，我恐怕就会段成两截。怎么打？”

男人轻咳一声，小声嘟囔道：“明明只有你打我的份儿。”

司小礼继续道：“你知道打不过，所以不管是嘲讽、叹息、讲故事，用尽各种手段，不过是要让我们听你说下去，了解你的心情，进而认同你的做法。你看着我看什么？我说的不对吗？”

楚暝机械地点点头。“我确实在避免冲突。”长长吐出口气，楚暝道：“除了长生不老，我没有别的本事，哥哥还是个小孩子，需要人照顾。我们兄弟俩碰上你们三个，任何一个都可以捏死我们。”

哪儿有那么夸张，司小礼心想我连握力器捏着都费劲。莫名其妙又想起昨晚腿软差点儿跪下的事儿，健身是务必要提上日程了！

强行拉回思绪，司小礼问：“三百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们有仇吗？”

楚暝默然不语，卿銮也垂下了头，而男人则伸出手，握住了司小礼的手。

司小礼惊叹：“这么，沉重的吗？难道说我的前世做了什么让兄弟反目的事？遭了，来之前没做好调查，光知道前世是哥哥的白月光，完全不知道这个兄控的情况啊！”

司小礼越想越远，满脑子狗血恋爱戏，殊不知他们几个的背后，有一个王朝兴衰的宏大背景。

司小礼：“懂了，死的那个是你，你是你哥哥。”

楚暝：“……”

PS：“死的那个是你，你是你哥哥”出自郭德纲老师的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