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街上人来人往，金灿灿的阳光洒在路上，晟榭把衬衫的扣子解开了几颗又扭过头看池潼：“你不热吗？”

池潼一直把手放在兜里摸索着什么：“我身体素质差，不热。”

晟榭笑着把袖子往上卷了一截：“我怎么看着池潼警官比我年轻啊?”

“哦，那就让您笑话了。”池潼说。

“我早就想让你请我吃一顿饭了，现在你看，真的叫人措不及防啊。”

池潼：“……”

晟榭发出来的感慨不算的上假，至少语气可以叫人相信。

“我第一次见到池潼你，就觉得你的身上有一种非常特别的气质，和你的妹妹待在一起，又显得与众不同。”晟榭放声大笑：“兜兜转转，还得是你。”

池潼看着晟榭笑的这一瞬间，心底莫名有一股寒意涌上来。

池潼随和都笑着：“是真的吗？”

“我什么时候骗过…”晟榭还意犹未尽想说什么，却被电话声打断了。

“是局子里的。你稍等一下”晟榭说。

晟榭快步走向出口，捂住电话，只听见邓然无奈的声音：“晟队，姓庞的那小子死活都不肯招，我和几位刑警还有法医都没有办法，你在哪里啊？”

“市中心那一家非常好的私人医院附近。”晟榭对着电话说：“追查个十几年前的案子。”

邓然听到这话声音瞬间提高了八度：“你怎么自己一个人去了啊，也不叫上我，需要支援吗？”

“不用。”晟榭小声说：“今天这个事情就只有我两个知道，不许告诉其他人，包括徐局。”

“那…你一个不要帮忙?”

就在这个时候，晟榭用余光撇见了那个冲锋衣男子，他正躲在垃圾桶旁边假装吸烟。

晟榭嗤笑一声说：“完全没有问题。”

池潼把手机打开，飞速的按下几行字。

——我和晟榭在金穆兰饭店的这个方向，这家店有后门，你知道，叫几个人在那里埋伏。那个人一米七左右，挺壮实的，穿着黑白相间的冲锋衣。

池萑收到消息立马去四中拉男生，她按下语音键说了句好。

等池潼收起手机抬头寻找晟榭的时候，他愣住了。

晟榭不见了。

在这短短几秒钟的时间，晟榭不见了。

他能去哪儿?

接着他的心脏便一沉，晟榭是不是故意伪造和自己在医院门口相见的场景?

池潼猛的从沙发上坐起，拨通了晟榭的电话。

但是他那边没有接电话，只是在响了两声之后就挂了。

“！！”池潼小声骂了一句。

他又拨通，但是结果还是一样，现在响了两声之后就挂了。

那个男子似乎也发现了什么异样慢慢朝这里走来。

池潼从警这么多年，什么大大小小的案子没见过，向医院或饭店那种有监控的地方还稍微好一点，而现在是白天，还在马路上，实际上并不太安全。

虽然可以喊一句“抓小偷了”“抓奸夫了”计划一起比较有组织的骚乱，就可以在短短几分钟之内消失一个人。即使有存在的目击者，警方也很难把凌乱的形容词组织成供词。

冲锋衣环顾四周，没有看见晟榭的影子，终于下定某种决心。

“池萑，我这里出了点问题。你现在马上就去原地等待，叫几个人来接应我…”

池萑现在就像是在打仗一样：“知道了！”

池潼回头一看，发现冲锋衣已经追上来了，现在离他的距离只有五六米：“来不及了！他追上来了！”

好像有什么声音划破了寂静的空气，池潼和冲锋衣男子同时狂奔起来。

“哎哎哎，这年轻人怎么这样？”

“你急着去抢媳妇吗？！跑那么快！”

路上车川流不息，池潼没有一丝停顿，一头栽进巷子里。

“哥！”池萑在电话那边喊着：“你在哪?快！”

那男子穷追不舍追到了十来米处。池潼转头看了他一眼，还没有等他反应过来，池潼就像风一样很轻松的跨过那一堵围墙。

接着，他还没有站起身，口鼻就被人捂住。

那个人明显训练有素，一只手抓着池潼的脖子不让他出声，把他硬生生的拖进了草丛当中。又干净利落的挂断了他的手机。

晟榭喘着粗气说：“你现在连求助都不会了是吗？”

池潼反手一剪，把人撞的连连后退，但是这个看起来应该是老打手了，他刚准备和那人说话，但是他又追了上来，两个人现在的距离不到半米。

池潼仰起头看了他一看之后低下头小声说：“晟队…”

晟榭轻声的一笑：“怎么了，你欠了谁家多少钱啊，把人家家人都招来了？”

池潼心说不会说话别说，搞得就你有一张嘴。

这时后面砰的一声，冲锋衣男子越过围墙追了上来 。

两人的动作维持了差不多一分钟。池潼拗不过他，就只能冲巷子口仰一仰下巴：“您——请！”

“站在这里别动。”晟榭对他说。

沙，沙——

树上的叶子不断被风吹动着，冲锋衣猛的一回头：“谁在哪？”他话音刚落就被踹翻在地上，险些撞翻墙。

冲锋衣意识到自己被偷袭，瞬间大发雷霆，大声的问：“我说这位大哥，你他妈谁啊就档我的路?！”

晟榭没有理会他，继续自己手中的活，连续踹了冲锋衣好几脚，听见对方骂了一声就摸出匕首，飞快的刺了过来。

接下来才是最精彩的时候，冲锋衣明显就练过，嗖嗖的几刀几乎是贴近晟的脸划了过去。对于小时候就经过严格训练的晟榭来说，这并不算什么。他从警这么多年以来徒手抓小偷，揍劫匪、抓毒贩，甚至是和同事之间打闹他身上的力量就是没有丝毫放松过，一招扫堂腿过去把冲锋衣弄了个踉跄，顺势他从旁边抽起半块石头，狠狠的朝冲锋衣的头砸下去。

冲锋衣连忙闪避，石头在他脸旁边砸成了粉碎。冲锋衣一咬牙，把匕首的刀尖刺向晟榭的喉咙。

啪。

冲锋衣被晟榭钳住了手腕，顺便还拧脱臼。晟榭一把抢下匕首扔向了数米外。

冲锋衣明显很不服从牙缝间蹦出几个字：“你干什么的？你知道你现在打的人是谁吗？”

晟榭盯着他的脸打量了好几秒钟说：“我?我是干警察的，你有什么异议吗？”

冲锋衣愣了一愣，脸上闪过一丝凶恶。他瞬间意识到事情并不简单，只看见冲锋衣从自己的上衣口袋里摸出了一把枪！

！！！

池潼怔在了原地。

砰！

枪声回荡在小巷中，久久不消散。

不远处一辆黑色路虎驾驶舱里，穿着一个黑色皮夹克，黑色短靴，还被墨镜遮住脸的男子收回了手机，轻声的问：“他们好像打起来了，就在草丛后面。怎么办，老板?”

过了好几秒，才有一道男声：“你知道怎么做。做干净点。”

那个戴着墨镜的男子说：“我知道了。”

晟榭在枪声响起的前一秒迅速从地上起来。他刚一抬头，就看见子弹在头地上打出了一个深坑。

冲锋衣拔腿就要跑。

晟榭从裤腰处拔出□□，大声的吼：“站住！”

他飞一般的跑出巷子。晟榭死死跟在后面，两个人就这样，一前一后追逐了数十百米，眼看他就要冲出这片巷子，前方的马路上突然冲出一辆路虎，几乎听着晟榭的脸。

就这短短几秒的时间，冲锋衣已经消失在路口，没办法追下去了。

“傻逼玩意儿！”晟榭骂了一句，随即摸出手机打了个电话：“邓然，国道316，26号路口发现可疑人物非法持枪还袭警，你赶紧通知一下，高大概一米七五左右，穿着冲锋衣，快带人封锁这一片区，现在就开始查！”

邓然急忙放下手中的泡面：“收到！sir！”

晟榭挂了电话，把枪继续别在腰上，转过身子往回走。池潼站在树底下没动，听见他过来，只是微微抬起头看着他。

两人站在彼此的对面，都没有话说，好一阵子，晟榭才问：“我问你个问题?”

“什么问题你问。”池潼说。

远处传来的警笛声越来越近。

“就是，你不会是借了人家里的钱还把人妈睡了吧？”晟榭靠近池潼说：“不然你这逼得人家把枪的拿出来了？”

池潼：“………”

晟榭没好气的说：“把你那小表情给我收起来，我就是开个玩笑。”

…

没一会儿，警车一一到位，停在巷子口。

警车的警笛声若有若无，一时间感觉四面八方都有警察，各处都没有安全感。冲锋衣跑累了，靠在路边扶着膝盖休息了一会儿，喘了一会儿粗气。正当他想办法摆脱的时候，一辆黑色的路虎停靠在他前面，车窗缓缓下降，露出那个戴着墨镜的男人的脸。

“你，裴闻?”

冲锋衣男子才反应过来：“是我，你是来…”

戴墨镜的男子说：“赶紧上车！”

“富阳路和启明路口有疑似嫌疑人跑过，外貌描述差不多一致，马上前往！”

“是是是！”邓然大声喝着。

所有的警车都向同一方向出发，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殊不知，一辆黑色路虎却向着反方向行驶而去。

裴闻坐在车座上喘着粗气，过了好一会儿才问：“小兄弟？怎么称呼？”

墨镜男子开着车，面无表情的回答：“阿温。”

“老板叫你来接应我的吗？我们现在准备去哪？”

“该做的事情做到位了吗？”阿温并没有立刻回答这个问题。

“唉，”裴闻摇了摇头：“都可以用失败这两个字来形容了，我本来快要成功了，中间有他们跑出个条子！”

“也不知道是真条子还是假条子…”裴闻还说。

“你已经被人发现了，我们老板说送你去s市避一下风头。”阿温描述。

出了这么大事情，裴闻既懊恼又悔恨，在后座不知嘀咕着什么。

阿温没有搭理他，带着墨镜的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距离目的地还有好长时间，你先休息会儿吧。”

裴闻随便应了一声便躺在后座上。

面前这个叫阿温的男人生人勿近，不善言辞，沉默寡言，他只知道开车，对别人的事情丝毫没有半点兴趣。

车又开到了高速公路，差不多几个小时后，车子突然停在路边。

裴闻刚抬起头，只见阿温已经下车走向不远处：“尿尿?”

裴闻没有说什么，只是跟着下去解放。

“小兄弟？”裴闻从衣兜里掏出烟递给他：“真的麻烦你跑这么一趟，老板跟你说要我躲多久吗？钱还结不结啊?”

阿温从他的手里接过那支烟叼在嘴里，不点：“你知道…”

“嗯?”

“你带杀的是什么人吗？”

“我们就只是为了挣钱，只要有生意，管他是谁，杀就对了。”裴闻甩了甩胳膊。

“那她答应给你多少钱？”阿温问。

“三十七万。”

“啧。”阿温啧了一声：“真的太便宜了。”

“那…”

“这个价格卖猪都嫌便宜。”阿温抢话说：“但是对于你来说，似乎贵了一点。”

“你…………！”裴闻只是觉得眼前一空白，自己已经被墨镜男子踹出了数米外，因为在这之前他还受过晟榭的拳打脚踢，再加上这一脚。裴闻只觉得自己的下半身失去乐知觉。

浑身麻痹的感觉消失之后，他后背部撕裂的疼，鲜血从喉咙蜂拥而出。

“为什么……”

阿温半蹲着身子，冷冷的看着他，眼神里似乎还透露这一丝丝…惋惜?

“那你真的不应该接这门生意，”阿温说：“会死的。”

阿温在那一刻狠狠的抓住裴闻的喉咙——咔嚓！

喉骨断了。

他的头用一种诡异角度垂下来。

裴闻死了。

阿温用手帮他合拢了眼皮，把毫无生气的尸体扛进了后备箱。

“嗯好，切记发现目标后立刻呼叫支援，不要擅自行动。”

晟榭用一只手按着对讲机，一只手则被赵杰死死摁住，小心翼翼的提取指甲缝中的DNA。

他抬头看着坐在沙发上的池潼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口。

“晟队！”痕检科用袋子装着那一小枚子弹，欲哭无泪：“是土制枪，目前，初步判定是被做的非常精致的那种。可以对比一下，但是应该不会有更多的可能。”

晟榭点点头。

“你们两个怎么回事啊？”赵杰问：“大白天的还能被人跟踪了，做了多少孽啊？”

“我那当时是见义勇为，我还帮池潼了啊。”晟榭解释。

赵杰转过身子看了池潼一眼：“得了吧，啊，一个巴掌拍不响；你俩都有责任。”

“行了，”晟榭拍拍赵杰的手：“差不多得了，你是要把我指甲盖掀了吗？”

赵杰：“…………”

“池潼跟我走。”晟榭拿起衣服说。

池潼刚刚还在打瞌睡，听到这话一个激灵做起。

他对赵杰招招手表示再见，出去之后就乖乖跟在晟榭后面。

…

晟榭把车门一关，回过头看。池潼双手放在大腿上，眼神不定的乱飘着。

“刚刚他们说的你听见了吧。”晟榭盯着池潼：“现在怎么办，你分析下吧。”

“我们现在能知道的还是那些，还能怎么分析?”

“那小子可是要你的命的，你就不重视一下？”晟榭疑惑的说。

“因为我太过于重视，所以才不能轻易下定义。”池潼咽了口唾沫说：“大案子就应该交给大人物来处理。”

晟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