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脸？”晟榭有点惊讶的问。
“这个并没有，当时楼道里太暗了，而且他有枪所以我……”
“你一点都没有看到吗？或者他的身高外貌特征?”池潼问。
“身高不高不低吧，体型应该和我差不多，跑起来挺快的”晟榭一边回忆一边说：“至于他的脸，我真的很难看清楚。”
“晟队”池潼带着一丝紧张说：“这个案子我们不能再查了。”
晟榭虽然脾气差，但是现在毕竟在伤员面前也不敢随便动太大的火：“你再说一遍！”
“庞宁光那里我们查不出直接证据，而且拿不到口供，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以他卖假药的方向调查，就是最好的方法了。危险的地方就在于，庞宁光不仅触犯了法律，还触犯了某个强大的犯罪集团的底线，幕后凶手已经参与进来了，如果我们继续查下去的话，会遭到难以预测的危险。”
晟榭直直的盯着他的眼睛，问：“就因为你惧惮犯罪分子?”
池潼没有管他问的那个问题：“你听我说，他们的那一部有一张非常完美，而且大到没有边界的犯罪网…”
“是因为那一小半颗毒品吗？”晟榭打断他。
池潼沉默了。
“其实你早就知道里面的线索了，对不对？”
晟榭站起来拉着池潼没有受伤的那只胳膊：“那半颗毒品跟莀朝身体里的是一样的，所以你才逃避不想去调查他对吗？”
池潼放开抓他的手，乖乖的把手放进被子里：“我说过那袋毒品，万一是因为我吸毒呢？”
医院里的灯光很微弱，但是对于晟榭来说却又很刺眼，他抬起手挡住灯，说：“早上的时候，莀朝的母亲大老远的从外地打工回来，去认领了尸体。”
“他们家只有这么一个儿子，父亲莀登辉你也知道，这件案子他也参与其中。听她妈说，莀朝是个好孩子，除了学习有点差之外，非常孝顺。一旦有什么节日就会给她那里面寄礼物，他是别人口中的有礼貌的孩，是父母的骄傲。”
“每一个孩子都会是父母的骄傲。”池潼说。
“他母亲年纪大了，受不了这个刺激，看到尸体当场就吓晕过去了。从他们现在这个状态来看，已经不能生二胎了，他们的余生都将会在丧失爱子的痛苦中一日复一日。”
“池潼。”晟榭喊了一声他的名字：“那个被人害死，然后扔下窗户的人，在被害之前他也是一个人，有父母和同学亲戚和爱人，对你来说，它只是简简单单的被害人。但是对于更多的人来说，他是他们的唯一的精神支柱。如果犯罪分子不会被绳之以法，他也会被贩卖毒品甚至吸毒的罪名一直缠绕在身上，永世不得超生。如果没有警察，谁来为他们申冤呢？”
“犯罪分子利用了专业杀手来达到目标之后，你以为他们会放过把新型毒品带上市庞宁光吗？”池潼反问。
“这样你才能得到欣快感吗！?”晟榭：“把犯罪分子绳之以法，为了告慰被害者家属，还是为了预防更多的犯罪分子蹬鼻子上脸！就像你说的，他们有一张大到成人难以想象的犯罪网，那未来又还有多少个‘莀朝’这样的年轻人等着被害?我们警察又要在认识的现场接待多少像莀朝母亲这样的父母?”
晟榭这句话是吼出来的，床板似乎都震了起来。
“警察也仅仅只是是一份职业，每个人死了，他的父母都会悲痛欲绝。”池潼淡淡的说。
虽然池潼外表看着文质彬彬，但是他心里的强硬，和容不下疑问的那种气质却是与生俱来的，无论多么热血的誓言，多么感动的剧情，都不能撼动他放松的态度。
晟榭咬着后槽牙忍了几句，然后问：“你说，你拿那袋毒品是因为你吸毒?”
池潼没说话。
“但是在‘二一三’案件发生之后，验血结果显示你从来没吸过毒。”
池潼还是默不吞声。
“你不吸毒，还想把毒品拿回去干什么？研究里面的成分然后自己创造吗？”
“我还想拿去卖给别人呢。”池潼没有丝毫的迟钝：“这一点都不奇怪。”
他这么对答如流，而且没有丝毫停顿，换作别人可能就当场愣住了。但是晟榭并没有打算放过他，他冷笑着说：“那就听你的。但是我更感兴趣的是，当年那场爆炸发生之后，不少人认为你死了，但是在几年之后你却卷土重来。那么中间这几年，你怎么没被毒贩行刑？”
“你…”
池潼一句完整的话被他打断了：“其实我更想知道为什么没有打□□？”
池潼：“??”
“你到底想问什么?”池潼皱着眉问。
晟榭笔直的站在病床前，给人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
“乐淮川，你在我这里并不是受害者，”晟榭放慢语气说：“我希望你还是那个我第一次看见你的那个正直的好警察。但是你要是阻止我们调查，我就会严重怀疑你和罪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了。”
池潼愣了一会儿，没说话。
“好了，我话给你放在这里。”晟榭看了池潼最后一眼：“你好好养伤口吧。”
房门啪的一声被关上，池潼靠在病床上思索着什么。
越来越乱了…
我该怎么办…池潼想着。
“糊涂啊！”卢局把文件重重的摔在晟榭面前，大声的骂着。
会议室的所有人都低垂着头，生怕自己挨骂。
在这当中，只有当事人晟榭在吊儿郎当的翘着腿子，悠哉的转着椅子。
“你小子！为什么单独行动?！为什么不报告上级？！为什么不配枪？！你自己差点死了就算了，还让人家刚转来没有多久的池潼和你一起去天台查看情况！还差点摔死在楼梯口！人到现在还在医院里呆着！要是起诉了怎么办？！”
“没事的，卢局。”晟榭吐了口烟，说：“我去医院看过了，而且那小同志说他这是甘愿作出贡献，不会报告的。”
“放你娘的屁！！”卢局有尽全身力量喊。
赵杰在他这句话还没有说出来的时候就已经熟练的藏到了门框后面。
“报告情况！”卢局又喊了一句。
外勤队的陆上鸡把自己蜷缩在邓然的背后，希望可以侥幸躲过这次谩骂，但是被点了名，他就只能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站了起来。
“我们外勤的和法医们连夜复勘了庞宁光家，从晟队他们发现的制毒工具上发现了重要的指纹证据，至于信息还在继续调查…所以我们就赶紧去审庞宁光，但是他就一口咬定说自己就是买假毒品，交易什么的，他都不知道，口供还有没有丝毫进展…”
“和团伙学聪明了，他要是制毒他就要死在监狱里，假毒品最多就三十几年。”
卢局没有兴趣听他胡言乱语，毛都要炸了：“你闭嘴！死话怎么那么多？！”
晟榭挑了挑眉。
卢局的脸转向陆上鸡：“有指纹为什么要口供？查出指纹直接炸他就好了？”
陆上鸡何德何能能在卢局骂人的时候发言：“因因因为没有办法和指纹对比形成庞宁光制毒的证据…”
卢局本来还想调一下心态，但是听到这话血压飙升了几个度：“什么？！”
“因为庞宁光的指纹只是出现在反应罐低下，脱水机提手的位置，但是药瓶盖子和管口等这些关键的位置上却没有他的指纹。”
晟榭又从邓然衣服口袋里掏出一包烟夹在手指中间说：“所以说庞宁光自己很少用这些工具，真正制毒的‘手法大师’另有其人？”
缓缓的，晟榭的脑子里出现了几个小时前的画面，他从阿温手里逃出来之后冲进楼道，在余光中看见的一个身影。
几秒之后他使劲眨了眨眼睛，让自己不要去想这个画面。
“啧，”卢局一看见他就想骂两句，但是脑子短路了，一时半会儿没有想到词语，然后瞪了晟榭一眼，夺过他手里的烟：“烟不吸就给我，给你浪费！”
晟榭：“……”
“上面对‘四零三’这个案子十分重视”卢局站起来扫视整个会议室：“制毒、非法持枪和袭警，我们不能坐在这里等十几年二十年，我们现在必须要积极，现给自己滴定个时间，在罪犯清理完其他地方之后必须要有线索！”
“晟榭！”
晟榭正捧着一壶水喝，听到他的喊声差点没有呛死，咳嗽了几声之后招招手示意卢局继续说。
“我给你七十二个小时，要是破不了案子，你就给脱下警服我回家继承房产去！”
晟榭做了一个很惊讶的动作，过了好一会儿猜发骚：“脱光了看我身材怎么样吗？”
话音刚落，差点被卢局随手甩的一个烟灰缸砸毁容。
“好好好好好好好。”晟榭异常艰难的从半个桌子低下钻出来“破案破案——陆啊？”
陆上鸡用一种“这个世界上的好事情都和我没有关系”的眼神回复他。
“你们把庞宁光审了多久啊？”
“我们这一个星期，都连夜审。庞宁光那小子不傻，知道自己要是全部抖出来无非还是死罪一条，还说自己把制毒工具从外面捡回来准备卖了，而且那一袋子毒品还被抢走。”
晟榭用手摆了一个“OK”的手势，打断了一下他，然后目光转向卢局。
“就一个晚上，”晟榭笑着说：“要是一个晚上我没有拿下庞宁光的口供，玩就直接和您一个姓！”
“我们家不要你这么一个孙子！”晟榭走远了好几步，卢局才反应过来：“晦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