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晔雯？”
少女抬起头，诧异的看着晟榭，尽管脸上还残留着一些惊慌失措，但是不得不不承认是一个美人。
晟榭看向池潼挑了一下眉，意思是他没有认错人。
“我是市局刑侦队长晟榭，你以前来局子里和邓然聊过。”晟榭让在场的唯一外勤女警陈圆圆跟上，然后和胡远文握了握手 “到现在我还有几句话想要问一下，您方便过来一下吗？”
保安的值班室里，已经受伤了的值班员被检验员抬去提取DNA了，地上临时放了几把椅子。
晟榭拿着一根烟在手里玩，边问：“你刚刚给你爸爸说不可能，是什么事情不可能？”
胡晔雯咬着嘴唇，久久不说话，过了一会才开口，但是不是回答问题，而是问：“警察同志，高炀真的偷了化学原料吗？”
胡晔雯穿着百色的蕾丝边连衣裙，化着淡淡的妆，雪白得双手乖乖的放在大腿上。从艺校里出来的小姑娘就是有气质，年轻、漂亮、头发那么浓密，和站在晟榭后面整天在现场跑来跑去的实习女警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陈圆圆有点自卑的摸了摸自己因为熬夜还没有洗的脸。
不过庆幸的是，像晟榭这种直男对这美女的态度和对她的态度不相上下，甚至更凶一点：“这个我们还在调查，不方便透露。”
胡晔雯不管她爸爸的眼神，急忙说：“高炀不是这种人，真的，我相信他！他对化学的研究非常认真！我爸爸可以证明的！”
“你跟他们警察说这些干什么啊！？”胡远文赶紧阻止。
晟榭一阵无语。
“他家里穷，但是人真的很不错，莀朝出事之后他的母亲来这里，高炀就帮他们收拾东西，忙前忙后的，还安慰他们。”胡晔雯几乎要哭出来了：“就因为这个，他的实验进度都受到影响了……”
突然池潼一句话打断了她：“你念的是艺校吧？”
“对。”
“那时怎么知道高炀的实验进度，你爸爸告诉你的吗？”
胡远文在警察的质疑下连忙否认：“不不不，我对她说这些干什么呀，她不懂化学啊。”
“嗯……他，他自己告诉我的。”胡晔雯的声音慢慢变低：“我有时候去店里找爸爸，会去实验室里看他们的……莀朝走了之后我找高炀几次，他说他心情不好，实验出了很多错误。”
晟榭摸着下巴，低下头想找个地方坐，但是所有的空椅子都被坐满了，他只好站在池潼椅子的扶手边上。
池潼看出来他的意思，想站起来给他让个座位，晟榭看了他一眼：“你就坐着吧！”
池潼：“……”
“我想起来莀朝死前和你有过三十几秒的通话，”晟榭看着胡晔雯，“做笔录的时候，你说莀朝想叫你出去，但是你拒绝了？”
胡晔雯垂下脸，点点头。
“他为什么要叫你出去？”
“……去KTV。”胡晔雯小声说：“然后我就告诉他只有两个人唱什么歌，那天我本来就不太舒服，所以没去。”
所以前次笔录得时候都有，但是晟榭又问了一遍：“他没有一直缠你？”
“没有，他应该还要去见人，我说完他就挂电话了。”
晟榭拍拍池潼的肩膀，池潼把他的手一抓：“我了解。”
晟榭没有说什么，把脸转向胡远文，说：“胡主任，你不愿意报告他们打架的那件事，不会是因为……他们是为你女儿打架的吧？”
胡远文的脸涨的来红了，肉眼可见的坐立不安，赶紧摆摆手：“别说了，别说了！”
这不是国企，两个实习生为了一个女的争风吃醋，也不算是多大的事，不影响主任。但是胡远文不愿意是这件事情，可能就是因为他对自己的学生不太满意，对自己女儿的选择也不高兴，这小姑娘明显就喜欢家境不好，但是长的很好看的大学霸。
“莀朝那天晚上有和你说自己要见什么人吗？”池潼问。
胡晔雯抬头看着池潼，眼眶都憋红了，只是摇头不说话。
晟榭继续问：“他什么都没有说？”
胡晔雯还是摇头，用纤细的手指擦了擦眼睛。
这小姑娘的煎熬真的要写在脸上了：如果莀朝的死真的和高炀有关系，就凭现在流行语言对女性的恶意，案字破了之后，她不知道要遭受多少谩骂。
池潼打了晟榭一下，对着他勾了勾手指。
“你搞什么死出？”晟榭身体很诚实的靠过来。
“？……我是叫你去拿莀朝和高炀的实验笔记！”池潼哭笑不得的说。
晟榭啧了一声，揉了揉耳朵，转身示意陈圆圆去办，陈圆圆可不想得罪领导，丝毫不敢懈怠，赶紧跑了。
“晟哥啊！”路上鸡在不远处大喊：“监控视频已经出来了，您过来看看吧！”
终于，这个监控救了晟榭。他赶紧捂着嘴，招手叫了两个刑警过来指了指胡远文和他女儿：“你知道的，我去忙你先接待着。”
刑警马上答应。
之后晟榭对他们两个人做了一个失陪的手势：“麻烦您们了，待会儿再跟我们做一个详细的笔录，尤其是您的女儿，需要把平时对高炀的了解，喜欢干什么去过什么特殊的地方，还有各种人际关系——所有人能和他联系起来的信息都要交代给我们，不论巨细，只要越详细。”
胡远文作为两个实习生的监控人，是最害怕事情闹大的人，一手拉住他，不断抽泣的女儿点头。
晟榭拉着池潼往外走，但是没有走两步，池潼就挣脱他的手，说：“去干什么？”
“去监控室。”晟榭说：“那些被盗取的化学数量光凭人的两只手是搬不走的，所以高炀肯定是有机动车辆作为工具。这家化工企业的管理不符合要求，保安室的监控停电之后就全部自动覆盖，所以他们过了这么久才会报警——拖着求着找人情去了。我还让老路调出了他们厂区所有的入口视频。如果运气好的话，除了车牌，应该还能拍下潜逃的方向。”
池潼把帽子重新带上，声音有点沙哑：“不去，监控室里专业图侦很多。”
晟榭无奈的说：“那又能怎么样，都这么多年过去了，除了我和徐局，还有谁能记得你的脸。”
“我妹……”池潼瞪着晟榭。
“…………”
“瞅你那眼神，”晟榭靠近他：“什么意思？”
池潼警惕的往后退了一步。
“晟哥！”路上鸡在后面大声的喊：“十一点多在案发现场附近发现了一辆保时捷，赶紧过来！”
“发出协查通告之后，让所有人赶紧查一下本市主要的长途车站好、出租车站以及私人客运。嫌疑人携带着大量的化学品，能逃出的可能性相对比较小，或许就藏匿在交易处左右；你赶紧手机三角定位，让经文保处联系一下嫌疑的地方，还要排查他的社会关系，或许有线索。”
池潼向原地平移了三米，然后冲晟榭一笑，但是这个笑容来历不明：“还是你去吧，看看嫌疑人的实验笔记和记录，说不定会找到一些线索的。”
“等等，”晟榭叫住他，莫名有点心虚，向四周看了一眼之后小声的问，“怎么了你？我刚刚说错什么了吗？”
良久之后，池潼终于开口：“这倒没有。”
晟榭心里一松。
“这个案子破了之后，你就去相个亲吧。”池潼说：“我把池萑介绍给你。”
晟榭：“啊？！”
陈圆圆包着笔记跑回现场，但是怎么也找不到她的那个，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直男老板，正着急的时候，突然听见远处传来喇叭声，她回头一看就看见一辆SUV。
刷——
陈圆圆把实验笔记都丢在车后座上，揉着腰抱怨着：“真的是学霸，笔记写的一个字都不认识，累死我了！”
池潼随手给她一瓶矿泉水。
“谢？谢谢谢谢。”
陈圆圆有点受宠若惊，自己实习这么多天来，就没有受到过这么贴心的待遇。晟榭每一次都是“你是来享福的吗？”还有“短胳膊短腿的，跑都跑不动，你还减个屁的肥啊！”
池潼把那七八本实验笔记都翻开，找到最近这几个星期的，把帽子摘下来往陈圆圆头上一放，然后靠在后座上看起笔记。
陈圆圆差点被水呛死，赶紧把帽子摘下来小心翼翼的放在副驾驶上。
如果是一个五官不精造的人，昏迷那么多年，再美再好看的皮囊都会坏。但是池潼的骨相非常好看，鼻梁和下颌线构成完美的轮廓，侧面远远比正面更加好看；这种古巷虽然能扛得住岁月的煎熬，但是并没有随着时光的流失，失去一点分度。
陈圆圆不想让他看出来自己很闲，随便拿了本实验笔记装模作样的看，余光却打量着这命不知岁数的男子，猜测着他的年纪。
“你在看什么？”池潼问。
陈圆圆先是一愣，然后火速的拍马屁：“额，我在看这个笔记真的好复杂，您居然能看懂，真的叹为观止啊！”
“我也看不懂。”池潼淡淡说。
陈圆圆：“…………”
“高炀自从过来之后，几乎占领了整个实验的过程，每一次记录都是由他签字的。而莀朝除了在第一天帮助他拿实验器材之外没有多大的参与，这非常符合对莀朝的评价——爱玩，不热爱学术，对它的兴趣并不多。”
陈圆圆在一旁认真听，一边在心里想着：池先生的声音真的好好听啊，冷静又放松，比那个晟榭好多了！
“实验的进展都还算顺利，只是在四月初的那几天，他突然改变了实验方向。”池潼轻轻的问了句：“四月初，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个……那几天高炀被带回来接受询问，然后把他送了回去。”陈圆圆小心翼翼的说。
“哦，我忘了那天我也在，我记性不好。”池潼抬起眼睛，看了她一眼。
哇哦，池先生的眉形也好好看哦，眼睛也是，所以他到底有多大啊？和晟队是怎么认识的？为什么？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
陈圆圆以为自己要因为插嘴被骂了，已经做好了思想准备，但是池萑只是点了点头，语气温和的说：“你记性不错。”
陈圆圆既疑惑又很震惊。
池潼把注意力重新转移到笔记里面，翻来好几页：“被询问之后，他的实验方向变得非常混乱，每天开始做不同的测试，每一次都用到了被盗取的化学原料，但是实验目的却不清楚……”
车厢里一片安静，陈圆圆看着池潼沉默的脸，不敢说话。
突然池潼翻笔记的手停住了，往前退回几页，似乎在查找什么印记，然后眉头一皱说：“就是这样。”
“什么？”陈圆圆鼓起勇气问。
“高炀这个人有强迫症。”
池潼推开车门，大步的走向仓库现场，钻进警戒带。尽管陈圆圆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还是抓着那瓶水跟着他下了车，只见池潼边看高炀的笔记边，对照每罐储存缸得出料口；仓库中的储罐可以说是森林了。陈圆圆跟着他转了好多圈，才看见池潼站在北盗化学罐面前，伸出手说：“手机给我。”
陈圆圆赶紧掏出来局子李刚纲统一的国产手机递给池潼，他对出料口蹲下身子，咔擦咔擦拍了几张照片。
“您……”
“打给李翔。”池潼把手机还给她，然后吩咐。
不论发生什么事，他的语气永远都是放松的，不爱让人拒绝的，她不敢违背晟队私人助手的命令，赶紧打通了李翔的号码，对面刚刚“喂”了一声，电话就被人抢走。
“李主任你好，我是晟队的朋友，上次我们在公路裴闻的碎尸现场见过。”
李翔说：“哦，对对，池先生。”
“请你把受害者的受伤情况拍照发过来，瑶没有包扎时候的清晰图，还有太阳穴的砸伤图也要。”
李翔大概是刚从医院里出来，背景很复杂。无奈的说：“可以是可以，但是按照规定照片是不可以乱发的，你要老晟给我说，好吗？只要……”
池潼用手捂住手机，说了句“事情真多。”随后，他吩咐陈圆圆：“去监控室找你们晟队。”
这时候的监控室真是高峰期，陈圆圆刚开门就打了个趔趄，差点摔倒，赶紧停住。
“这车不对。”晟榭头也不回的指着屏幕，说：“他一次性搬走那么多的原料，不可能开这么小的车运输。你们继续调查案发现场的其他可疑车辆，同时联系主管局，让他们调查这一辆保时捷的潜逃路线，我马上就回来。”
晟榭把烟掐灭，拍拍身上的烟味，走出监控室：“你又干什么呢？”
陈圆圆受不了这个气味，捂着鼻子说：“晟队啊，是您，您的朋友需要伤口检定图，李主任让您发话……”
“他就怎么闲啊？”晟榭抱怨着走到仓库外。
池潼站在警戒线外头，已经没有耐心了。晟榭一边用眼神职责他一边拿起手机，刚开口说：“阿翔啊，你赶紧……”但是这个时候他的电话响了起来，显示经文保。
“还他妈让不让人喘气了！？”晟榭吼了句。
李翔说：“叫我李主任！李主任——”
晟榭把手机扔给池潼，让他自己说，然后转身接起了经文保的电话：“喂？”
“晟队，我们按照您说的，和他的导师什么的都联系过了。跟他们的记录基本相同，嫌疑人最后一次电话是今天晚上十点十六分，通话时间在一分二十秒左右。”
“十点十六？”晟榭问。
按照成年人正常德速度来看，这个时间他已经到仓库门口，开始偷化学原料了。
这到底是怎样的盗窃贩，心理素质那么高，在作案时还借导师（店主）的电话？
陈圆圆的手机响了几声，是李翔发的伤情鉴定图，池潼点开看了眼。
“对。”经文保警察肯定的是：“我们和他的导师包俊联系了，他很激动，说自己的学生不可能和犯罪扯上关系。他还说打电话的时候，嫌疑人很冷静，说自己去实验室李看书。”
晟榭哭笑不得，说：“这是什么借口啊，大晚上的去看书？”
池潼关上陈圆圆的手机，抬起头说：“让他告诉我书名是什么。”
晟榭感受到了什么，问：“对方有没有说书名是什么？”
“这个……还真的有。”电话那边传来鼠标的敲击声，接着警察说：“在这里，他还和我说了句英语：The theorem，《工厂产量化表达方式》，《萜烯与樟脑》……还好我查了，不然字我都不会打。还有一段，他说他看完这几本就要回去了，包导师就提醒他别熬夜早点睡觉。”
晟榭道完谢之后，突然听见池潼问：“协查通告发了吗？”
池潼的这句话声音非常不对劲，晟榭下意识的向他那边看去：“已经发了，怎么了？”
“是我判断错了，高炀不是嫌疑人，他才是受害者！”
“什么！？”
“他是被一帮制毒团伙给挟持了，案发的时候当着绑匪的面接通了他导师的电话，那书名是他留下的信号。”池潼把手机扔给晟榭，说：“那个保安主管是罪犯之一，赶紧把他抓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剧情是不是有点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