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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名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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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宁河东那场败仗送他来了泛京,也把他送出了牢笼。他掀开帘子之后,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简夜,穿着华服无拘无缚,是那阵吹开布帘的风。

岐次疾步走到简夜面前,站在下面把撑伞的手举高了,挡在简夜的头顶,“我来接你回家。”

简夜俯下身看着岐次,灯笼印着他的眸亮闪闪的,他眼里填着笑意,戏谑道:“夜半美人卧,都不及和弗沧撑伞同行来得有乐趣。”

他站在棚下,张开两臂,就着这个姿势往下扑。

岐次左手一圈,把人稳稳接住了轻轻放在地上,说:“投怀送抱还是行欢有一手。”

简夜和他并排走着,思索着说:“丘海桐一行人只是跋扈了些,倒并不是真坏,下次我罚得轻些。”

岐次鼻间“嗯”了一声,说:“我今日进宫听闻陛下出了宫,是来此了吧?”

简夜看了眼马车,驾车的还是清尘。他露出若有似无的笑意,“是啊,陛下想来瞧瞧大昭未来的栋梁,还是刘空有本事,三言两语就把国子监看了个透。”

“此话怎讲?”

简夜掀袍跨上马车,说:“刘空向陛下提议,拔得头筹者收入殿前司麾下。有了这个彩头,我以为总会有人耍上些手段,没想到他们倒安份。”

岐次在他身旁坐下,理了下袍子,说:“殿前司的差事,一般人是求不来,可丘海桐不一定看得上眼。”

“丘家可是四大士家之一,他父亲又是大理寺卿,丘海桐看不上眼也正常。”简夜看着窗外,“他今日安份不说,还在有危险时拉了一把其他人。”

清尘驾车熟练,又快又稳,急风吹得两边的布帘子往后飘。

“行欢,你想去哪?”岐次忽然问道。

话问得忽然,简夜一怔,随后眼底荡起笑意,这人果然懂。

“除了泛京和计京,哪都行。”

“行观沧海,欢喜无愉。那就先到处逛个遍,然后就长住惜洲数钱如何?”

简夜点点头,把手伸到窗外,感受到风雨打在手上,他长长叹息一声,话被雨打散。“弗沧,我料到终有一日你要再来……我很欣喜,我……”

“嗯。”岐次打断他,言语铿锵有力,“是我想要来,这泛京有你在,对我来说就不是牢笼。”

岐次将简夜的手拉进来,指尖捏着袖袍小心翼翼的擦去他手上的雨水,轻声道:“不管你手上沾的什么,我都能帮你擦干净。”

简夜把头埋进岐次的胸口,手指不知所措地捏紧了衣袍。他幼时过得太顺,看那长得好看满眼都是刺的人觉得有趣,就一直缠着他。直到后来每次挣扎时,冒出来的都是那双带刺的眼眸,那股劲撑他到了现在。

简夜以为是他让岐次收了锋芒,却原来是岐次拉他上了岸。

岐次搂紧了怀里的人,手顺着他的发丝一下一下摸着,说:“我的行欢不会错,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简夜吸了两下鼻子,眸里泪光微闪,抬头看他,“弗沧哥哥……”

岐次身子猛得一僵,把简夜身上披着的斗篷裹紧了,连帽都戴上了,只留下个眼珠滴溜溜乱转的头,说:“马车之上,不准耍赖。”

——

刘空低头翻看着手中的册子,问:“陛下说这名册是思无涯呈上的?他刚入皇城司,就拿到了众人搜寻良久的册子,臣觉得像是早有预谋。”

“思家和白鸩素来无纠葛。”宣仁帝眉凝纠结,语气中透着疑惑,“朕把他放在皇城司,是想着太后在宫宴之上如此辱他,用他掣肘金楼最合适不过。不想转眼,他就送了朕一份大礼,有了这名册,陆锦衣之事总算可以盖棺定论了”

刘空拱手道:“名册一事流言自坊间起,一看就是有人故意而为,思无涯回到泛京不过四载,何来的本事能拿到这名册?就算这些都是他所为,也如陛下所言思家和白鸩往来无怨,他为何要冒着得罪白鸩的风险?”

“思穷极也是驻守边陲的一方将领,深得父皇倚重,也算得上满门忠烈。虽说思家不曾参与党争,但也不可能独独置身事外。”宣仁帝站起身,渡步到刘空身边,拍拍他的肩膀,“不文,先帝放任思无涯跟着思穷极驻守边关,可朕做不到!思穷极牵连太广了,骠骑大将军谷麟乃是他的旧部,如今他又手握恪西水师,朕冒不起这个险!他若是联合谷麟起了异心,大昭将无一兵一卒可用,朕不能把大昭兴亡放在思穷极的一念之间。”

刘空随着宣仁帝脚步挪动,宽慰道:“思穷极当年左迁去恪西之事古怪,不可不防!陛下旨诏回思无涯,也无可厚非。既然思无涯能拿到名册,就证明这人可用,陛下不防趁着此事将他升为副指挥使,说不定有朝一日皇城司真能成为陛下的耳目之司”

“你说得对,思无涯是可用之人。现在看来行昭公主真要嫁进思家,也不是一件坏事。”

翌日下朝

易簿跟着白鸩走在一起,说:“原先我们想不通刘空手握名册,为何又迟迟不拿出来定陆锦衣的罪……现在看来是在等个时机,思无涯便是陛下在等的时机。”

“是啊,借着此事,陛下升他为皇城司副指挥使,便是想着让他取金楼而代之。”雪天路滑,白鸩走得慢,又有腰痛在身,双眉不自觉的拧紧。他手掩在狐裘下握成拳,“再这样下去,朝堂上都要换人了。”

易簿看白鸩扶着腰,伸手去搀扶他,说:“不管是刘空还是思无涯,宰执都不必放在心上。陛下到底是年轻,不懂人心,他以为换了陆锦衣,孙尧便能还朝堂一个安宁。殊不知人心本贪,换了人来坐这位置也是一样,唾手可得的利益谁会放过!现在要做的是让亲军司重新回宫内当值,以不变应万变。”

“你说得轻巧,我步步为营,才走到这高位。”白鸩手掌在高墙上摩挲,说:“礼部、刑部、都已经没了,这是在警戒我们,陛下并不好对付!那指证衡儿的证词是岐次屈打成招而来,不管他是为了简夜还是为陛下做事,都再无可能和我们站在一起。现在还不是下懿旨的好时机。”

岐次和简夜之间的关系,易簿也听说过,简夜多次留宿岐府,朝堂上下怕是无人不晓。

可岐次说到底还是西宁二皇子,和东昭关系并不深,他若要争储,争得也是西宁的皇位!荀飏手中的玄甲骑再凶猛,和泛京也搁着千山万水!

易簿摇摇头,长叹了口气,说:“您真是糊涂了!岐次才来泛京多久,宣仁节那日他可是亲口说过有个青梅竹马的相好,所以和那简夜能有什么真情!再者说不是有那件事……也能拿来做做文章,简夜就算不能为我们所用,也不能让他为刘空所拉拢。”

“你不说,本相差点忘了。”白鸩眼色森然,“此事确实可以拿来做做文章。”

易簿看着前面那道修长劲瘦的身影,说:“岐次本就不是东昭人,他要的无非是回到西宁。陛下不肯放他回去,他和陛下便不可能同心!”

“你说得也不无道理。太后说易贵妃已好些日子没有见到圣面了。”

“好在雾儿身旁有太后在,也不需要我们太过操心。”易簿低头在白鸩耳边低声说:“当误之急,是要让高衡尽早夺回皇宫的防卫之权!”

白鸩和易簿走得慢,和百官隔了断距离,等到宫门口之时,正看见岐次和简夜上马车。

他立马出言阻止:“少师,且慢。”

简夜迈上去的脚一顿,转过身去看,便看见易簿搀着白鸩急匆匆的走上前来。他清冷如月的眸中亮光暗沉,不过一瞬,就已消失。

简夜拱手道:“宰执,易大人,可是有事?”

“也无甚大事。”方才两步走得急了些,白鸩顺了口气才说:“少师今日怎地会出现在此?”

简夜客气答道:“下官是为邺王而来,碰巧在宫门口遇见了岐侍郎,便顺道载他一程。”

白鸩看向简夜身后的马车,说:“本相听问闻岐侍郎的马是沧海的快马,踏雪不留痕。没想到和简少师待久了,也多了些柔情。”

岐次站在一旁,闻言也只是冷冷道:“入乡随俗罢了。”

白鸩知道岐次向来话少,也不太同人往来,听他语气冷淡也不恼怒。“本相有意请少师过府一叙,就今晚如何。”

虽是询问,但带了些不容置疑。

明明是两人都在,可白鸩话里清楚,只邀他一个人,简夜想不通白鸩为何有此举。他面上依旧沉静:“宰执有令,下官岂敢不从。”

白鸩意味深长地一笑,道:“那本相就不打扰你二人相叙了。”

岐次跟在简夜身后上了马车,先伸手把简夜的手拉过来,包在手心里捂着,才说:“白鸩今日又折了个陆锦衣,他还心情邀你吃酒。”

简夜心里暖又觉得好笑,不过是冬日里实在太冷了,他手不容易暖起来。就算这样,他可是连风寒都很少得,所以他到底是哪里让人觉得若不经风了?

岐次每次都这般小心翼翼。

他轻笑:“你猜他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不好说,今日思无涯升了官,陆锦衣判了罪。”岐次舒展着长腿,说:“可他不知道这些与你有关,找你能有什么事?”

简夜眼角微挑,“总不能是拉拢我吧?那可真是瞎了他的狗眼!”

“我们想让白家死无葬身之地,首先便要让白鸩无人可用!尚书省下五部,不管是礼部、吏部还是工部、刑部,都不难对付!”岐次脑中思索着,“难的是,白高衡手握禁军,若是逼紧了,怕是要反。”

简夜波澜不惊地看了他一眼。“不,他们不敢。手握禁军的不只白高衡,还有刘空!要是之前,我还怕他们反,现在,就怕他们不反。若是反了,陛下便能名正言顺地除了白家。”

简夜心思一转,就弯腰掀了帘子,伸出头对清尘说:“去金至赌坊。”

岐次还在思考其中猫腻,又说:“可刘空手中禁军人数比不上白高衡,真打起来,皇位换不换人坐真不好说。”

“白鸩要想篡位自立称帝,光凭白高衡那点人马可不够!这些他心里也清楚,一旦做了乱臣贼子,这皇城他也守不了许久!”简夜一哂,说:“今日我看到易簿,总算想起来一件事。参知政事易簿娶的是白家庶出一脉的小姐,他女儿又入宫当了贵妃……陛下曾和我说起过皇子之事,言下之意,似乎从未想过贵妃会有生怀龙嗣的一日。现在想来,陛下早就想清楚了。”

岐次听他一说,冷然道:“难怪陛下选你当邺王少师,若真有一日太后抱着襁褓小儿高坐龙椅,白鸩第一个想要除掉的就是宋北倾。有你简家在,说不定能保他一命。”

“所以,白鸩定然不会反。”简夜说:“这些事他想得明白,易贵妃一日未诞下皇子,这皇位就算换人也只能是邺王坐。邺王和陛下手足情深,迟早有一日还是会找他们白家算账!”

岐次浅笑盈盈,“我的行欢还真是算无遗策。”

岐次身上还穿着绛紫朝服,简夜盯着他摇头,“你这身太扎眼了。”

其实马车里备了衣袍,可车是简家的,车上备着的衣袍也都是简夜的,根本没有岐次能穿的尺码。

简夜翻了两下,翻出一件看着还算穿大的递给他,“没有你能穿的,将就一下。”

“无碍。”岐次接过衣袍,拿在手中看了两眼,忽然放下了,耍赖道:“我手痛,你帮我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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