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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正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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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狱内,一个壮阔男子巡视着四周,厉声道:“今日日子特殊,都给老子打起精神来!”

“是,裘指挥。”众人齐声应道。

裘指挥左右查巡了两圈,最终站定在昭狱门前,疑惑道:“这么重要的日子穆珩不在吗?”

门前站岗的察子道:“没见到穆指挥出来。”

裘指挥默然立着目光闪动间察觉到有些不对劲,今日的昭狱太安静了,不,应该是太松懈了!他乍然抬头眼神黑沉,动作不带一丝迟疑转身就往外奔去。

不出片刻,昭狱内牢响起骚动,一个黑衣人被几个察子按压在地上。一察子用手掰着黑衣人的嘴,仔细看了两眼,道:“牙里没□□药,看身手也不像专业的刺客。”

穆珩从暗处走出来,看了眼那人身后牢房内道:“敢杀朝廷从二品官员,押下去我亲自审。”

“是。”几人拽起挣扎着不断叫唤的人,跟着穆珩往审讯间走,穆珩脚步一顿,道:“裘指挥呢?刺客都混进了昭狱,他人去哪儿了?”

有人答:“属下方才看到他往昭狱外去了。”

——

晚些时候正殿外设了案,正坐天子,依次往下左边是太后公主,右边往下是后宫嫔妃,朝臣按官阶高低往下延坐。

鼓声乐起,太后端坐着,道:“新年朔日是个好日子,哀家觉得行昭公主的婚事是时候可以拟旨昭告天下了。”

邺王闻言轻轻拉了拉简夜袖子,仰头在简夜耳边小声问:“皇长姐是要和那个爱笑的哥哥成亲了嘛?”

简夜轻轻一笑,微微弯了身子道:“还没有,不过应该快了。”

宣仁帝也不再推脱,道:“礼部挑个好日子就拟旨吧。”

“是。”礼部尚书赵衡站起行了礼,道:“臣领旨。”

宋归语端坐着欣赏场中舞姿两耳不闻,仿佛说得不是他。思无涯今日要当值,并不在宴席。

这婚事其实早就算定下来了,白朦朣在宋归语的事上总是格外上心,不见圣旨安不下心,如今择日之事已提到礼部,不可能再有意外,白朦朣掩面饮了杯酒看上去眉颜舒展。

宣仁帝向下看去,正巧这角度显得周道人鬓边露出一截的白发愈发刺眼,他担忧道:“三司使看着面带疲色,是殿下风寒太大的缘故吗?”

周道人道:“老臣无碍,谢过陛下关心。老臣只是最近因南河港一事费了些心神。”

“周大人不必担忧,此事太后已经派了白指挥使去查,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宣仁帝道:“今日乃是拜封会,且先不提那些烦心事。”

周道人颔首道:“是,陛下说得是。”

周道人官服外披着狐裘松松垮垮,晦暗的脸色透出疲惫显得有些病瘦,他两手掩在袍下,依旧愁容在面。

简夜今日的座设在了邺王旁边,在百官之上。他手里抱着暖炉,心里还在回想方才落座前岐次说的话,“今晚慢些吃,有好戏看。”他想着就转头看一眼岐次,正好见岐次也正看他。

简夜从案桌上摸了个蜜饯正想悄悄往那边扔,结果被急匆匆前来禀告的人打断了。

那人跪在地上,道:“陛下,皇城司穆指挥求见。”

白鸩眼皮一跳,斥道:“不知道今日是什么日子吗?这般慌慌张张!”

宣仁帝道:“宰执不必生怒,先听听是什么事。”

穆珩被内侍带上来,他跪在道中,“工部尚书雷大人被人杀死在狱中,刺客已被当场拿下。事关朝堂从二品官员,指挥使也不敢擅自做主,只能派属下先来圣禀。”

“什么?”宣仁帝当即怒从心头起,“死了?昭狱如今连一个人犯都看不住了吗?金楼人呢?”

穆珩道:“指挥使今日负责宫城外墙的防卫,不敢擅离职守,只能派属下来禀告。那刺客身上带着一封告罪信,他也已全部招供,是工部侍郎派他去昭狱灭口,再留下信做成畏罪自杀的样子,好把南河港官船损毁一事全推到牧大人头上。”

工部侍郎也在席上,听闻此处慌忙出列跪在地上,大声道:“臣、臣没有啊,臣怎么敢命人去昭狱灭口……就算借臣一万个胆子臣也不敢啊。”

白鸩白着一张脸,不敢置信道:“牧大人死了,昭狱内人怎么会就死了呢?”

宣仁帝揉着眉心道:“金楼不在皇城司内就没人吗?思无涯呢?昭狱内怎么能混进刺客?”

“思副指挥使今日也在皇宫外当值,刺客应当提早知道了这些消息。昭狱内本该当值的裘指挥忽然不见了人影,应该就是他里应外合。”

周道人咳了两声,问:“有什么证据能证明此事是工部侍郎所指使?总不能凭刺客之言,就判定刺杀一事是一个正三品官员所为?如果此事为真,那就是说牧大人和官船造假一事毫无干系。老臣不信。”

穆珩从怀里拿出一封信,两手奉上,道:“除了告罪信,那刺客身上还带有工部侍郎印信的密函。”

内侍从穆珩手上接过,碎步上前呈给宣仁帝。宣仁帝看了眼红色的印信,把信递给杨公公,道:“拿给爱卿好好瞧瞧,看他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工部侍郎拿着信看了半响,颤抖着手,道:“不可能、不可能……臣没有啊,陛下,臣真的没有。”他抬头看向白鸩道:“宰执,下官真的没有写过这信。”

宣仁帝喝道:“住嘴!铁证如山你还要狡辩!刺杀朝廷官员罪该腰斩,家产充公择日处死。”

工部侍郎被人拖了下去。

宣仁帝沉吟不语看了眼白鸩,又转眸看向周道人,道:“把密函也给三司使和宰执仔细看看。”

周道人心有疑惑,看着穆珩道:“就算刺杀一事真是工部侍郎指使,雷大人死在昭狱皇城司就毫无罪责吗?金指挥使御下不严,臣觉得陛下也该重罚才是。”

白鸩脸色难看一时未开口,宣仁帝看着白鸩道:“宰执觉得呢?”

白鸩捏着信,“老臣无异议。”

宣仁帝抬手声音平淡,“穆指挥先起来吧。皇城司内出了叛徒,也不能全怪金指挥使,就罚他三个月俸禄以儆效尤!”

今夜这事出在昭狱,若说金楼不知道什么是不可能的。

周道人脑中一转也明白了,他道:“牧大人虽然死了,但老臣依旧不相信官船偷换木料他会毫不知情,一部尚书尚且——”

周道人是个死脑筋的,他明白了其中的厉害关系,还是想追寻个真相。

“人都死了,此事到此为止吧。”宣仁帝好言道:“使相近些日子为南河港一事也是尽心竭力,就好好歇歇吧。”

周道人虽有不快,但他确实也找不到牧杜的罪证,他道:“老臣遵旨。”

果然是出好戏!

简夜嘲讽地瞥了眼白鸩苍白无血的脸,工部尚书、侍郎相继下台,白鸩管辖的尚书令里只剩下兵部和礼部,兵部尚书雷无常又不是白鸩一党,白鸩能用的人不多了。他转头去看岐次,果然见岐次有些得意的在看他,看来白鸩今夜是被某人算计了!

这一出过后,宴席也差不多该散了,简夜和岐次挑了小道走。

简夜想着今夜之事,道:“今夜那刺客是白鸩派去的吧?”

“是啊。”岐次和简夜并排走着,左手撑着伞,“我就知道你肯定能看明白。”

简夜的披风拖在地上,在雪地里沾了些雪,他淡声道:“我也是想了好一会儿才想通,昭狱是什么地方,杀了人还想要全身而退根本没可能。那刺客又随身带有工部侍郎印信的密函,能神不知鬼不觉做到这些只能是白鸩了!今夜刺杀牧杜是假,用工部侍郎给牧杜脱罪是真……他想得美!工部侍郎做了弃卒保帅的替死鬼,估计他到死都想不通是怎么回事了,好一招以退为进!”

他摇头叹气:“可惜差了一点点。”

“两者皆失,命也!”岐次挑着眉看简夜,道:“你不在泛京这段时间,我把嫁妆都准备好了,你可得好好思虑怎么向我外祖提亲了。”

“明明是荠荷的卖身银,”简夜笑道:“怎么就成你嫁妆了?”

岐次抿着唇,嘴角勾出好看的弧度,道:“人我给送回了秋月楼,秋月楼也没什么损失,我凭本事赚的钱,自然就是我的。”

简夜仰头看着天,不疾不徐的继续往前走,他道:“白高衡若是知道人又被送了回去,估计要气死。秋月楼、昭狱,都不如白玉珂这颗棋子好用,无关紧要又无处不在。”

岐次牵上简夜的手,走得慢了些,“白玉珂是个丑角,倒是刘空以前是我们小看了。凭他为了获得陛下谅解能在冰雪地里跪上大半日,就可见其心性坚韧。我现在怀疑他在歧晹身旁安插棋子,怕是有大用。”

“我父亲可是他的亲弟弟,他都能用完就弃,”简夜眸中有星星点点,语气却冰冷,“我这舅父啊……想要的不只是一个大昭,他想要的,还有西宁!为了宏图兄弟皆可抛,他倒真是大昭的好臣子。”

岐次牵着简夜拐过一个弯,道:“可陛下未必领他的情,刘空此次做的事引了陛下不快,以后怎么样还说不定呢。”

简夜头仰累了就站着不动,抽回岐次牵着的手,唇角带笑轻叹了口气,却做出一副憾然神色来,“头晕,走不动了。”

岐次凝神望了简夜片刻,旋即淡淡地一笑,手臂环过简夜的腰,把人往上一拎,另一只手捞起他的腿把人抱在怀里,在他耳边轻声道:“说了你每次走不动,我都抱你。”

“好些人今夜都要睡不着了。”简夜一手环着岐次的脖子,上下荡着双脚,“想要在昭狱里杀了牧杜,不可能瞒过金叔行事。可光凭外界传言金叔也不可能信你,你是怎么说服他帮你的?”

岐次垂目看了简夜一眼,极认真地道:“我去皇城司逛了一遭,礼贤下士,想必是被我诚心感动了。”

“是嘛。”简夜隔着袍子摸着岐次的胸口,懒懒道:“诚心你是没有,姿色倒是有几分……你卖身去了?”

岐次往上掂了掂简夜,恶狠狠道:“我的诚心昨夜行欢没感受到?”

简夜老老实实把手缩回来,喟叹道:“多亏弗沧哥哥行事明断!白鸩行事避着金叔,说明他已经起了疑心,这个时候抽身,时机正好。”

“没错。”岐次颔首:“今夜若真让牧杜脱了罪,陛下定会拿昭狱闯进刺客一事大做文章,他有了思无涯正愁抓不到金指挥使的错处。现在牧杜死在昭狱,就是金指挥使在昭告天下他并不心向白鸩,他在皇城司扎根多年,陛下自然不会再轻易动他。”

简夜手隔着袍子点在岐次的胸口,道:“今夜这么一出,工部就彻底没了转机。”

“陛下和白家如今势同水火,吏部、工部、刑部、都已经倒台,接下来只剩下了礼部。”岐次道:“可最大的隐患并不在朝堂,而在后宫。”

冬风夜凉,岐次的发丝在风里轻扬,随后又轻轻垂落在胸前,简夜把脸埋进岐次的的发丝里,冰凉的触感扑面而来。

他捻了一缕绕在指尖,道:“陛下比我们想得长远。”

“他故意在冷落贵妃。”岐次抬腿跨上阶往屋里跑,他眼中的炙热喜爱仿若化成清风,迎面吹来都是暖的。

话飘在风里,“到家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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