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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风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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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珩又问:“姓甚名谁?”

那人额头出了细汗,他咬紧牙关死瞪着穆珩。

穆珩又问了一遍:“姓甚名谁?”

他问一遍,执剪之人就往里剪一点,血越流越多,指甲盖越来越短,绑在木柱上的人不怕死,却怕痛,惨叫声不绝于耳。

十指连心,简夜眉头紧皱侧过了头。

穆珩又叫人拿了布条堵了那人的嘴,道:“想说了,就点头。”

那人痛得浑身抽搐,用头使劲撞着木桩,可就是不点头。

穆珩又问了几遍,犯人终是忍不住晕了过去,他合上册子递给旁边人,道:“找人先给包扎一下,等人清醒了继续问。”

简夜总算知道了皇城司恶鬼的名号是怎么来的,他这么看着,都觉得指尖钻心的疼。

穆珩进去和出来时并无两样,他身上连一丝血腥气都未沾染,神色也无恙。

他俯首和简夜禀告,“还是不肯说,恐还要再审上几回。”

简夜在昏黄的光下又往里看了一眼,料想一般人听了皇城司的名头都该吓晕了,这人竟还敢对着穆珩大骂,当真有几分临危不屈的血性。

他转身往外走,一边走一边道:“牢中之事就由穆指挥负责,没问出话来之前,城内外的巡防不可松懈,以防被人钻了空子。”

两人分开后简夜又去了一趟存放照身帖的档案库,平日档案库有专司其职之人,按男女年龄等做了分类,以便日后查阅。钟渡寻了些可靠之人,一下午就把档案库翻了大半,可还是未曾找到。

高峥揉着眼睛看见简夜走进来,他连忙起身道,“犯人招了吗?”

简夜摇头,“我觉察此人有些怪异,又说不上哪里怪异。”

“这边也是毫无线索。”钟渡指了几处架子,“按照库吏的分列,那几处架子上陈放的就是他这岁数的照身帖,我等已差人来回翻了两遍。下官想许是这人外貌和年岁偏颇较大,故想把所有人的都查看一番。”

高峥道:“都已经查了大半,剩下的都是些黄口小儿古稀年迈的老者,难道不是本地人氏?会不会是……”

简夜听他前言陷入了沉默,心中疑惑更甚。

钟渡却脸色微变,孟都知州哪都好,就是说话不过脑,本就是一桩麻烦事,他这话让有心人听去就有攀咬户部之嫌。

他手臂轻抬不动声色地打翻了墨砚,砚台掉在地上溅了一地,高峥的衣袍上霎时间多了些黑点。钟渡慌忙致了歉意,又提议高峥先回去换身衣裳。

待高峥走后,钟渡作揖道:“高大人快人快语,少师莫怪。户部在户籍一事上向来处理得当,从未出过差错,高大人方才……”

简夜还在想方才高峥的话,他弯腰拾起砚台,正想开口,忽听身后有人禀道:“大人,有百姓前来府衙指认,自称认识犯人。”

简夜道:“钟通判就随我先去看看吧。”

衙门一贴出悬赏的画像消息就在城内传开了,重赏之下很快就有人找上了衙门,还不只一人。

来的几人皆是寻常百姓,来到衙门内都些许拘谨,简夜看脸又本就不是让人容易心生亲近之人。他免了几人下跪,问道:“画像可看仔细了。”

站在最前端之人手扯着衣摆,道:“是……我们村的人都认得他,大伙都管他叫二壮。他是跟随他哥哥一道搬来的我们村子,他哥哥好吃懒做长得又壮,大伙就管他哥哥叫大壮,管他叫二壮……他哥哥经常偷邻里的东西,后来……两人就被村子里人赶了出去。”

“你们村是叫石谢村?”简夜看着堂前少年问。

那人有一瞬的惊讶,愣了少顷才点头道是。

简夜对此人有印象,他刚入孟都时在府衙门口闹事之人中间瞥见过他,手中举着一根木棍,喊得也卖力。

“你说他和他哥哥是一道迁来的,那你们清楚两人是从何处迁居而来的么?”

下面有人答道:“他们两个和村子里的人关系都不好,大伙都希望他们赶紧走人,哪会有人关心他们从哪里来……”

少年又补说道:“好像是别处逃难来的,具体是哪里就不知道了。”

简夜又问了一些问题,最后叫人拿了画像让几人再仔细辨认了一番,几人仍是确定的说,就是他,没有认错人。

虽然还是不知道犯人名字,但事态算是有了点进展,接下来他们就不必大海捞针似的把所有人的照身帖全部都查找一遍,只要重点查阅从别处迁居而来的人就可。

钟渡心中高兴,手里握着画像,对着简夜道:“那下官再去重点查一下近年来从外城迁居孟都之人。”

简夜回了府衙。他这几日分身乏术,难免忽露了宋北倾,宋北倾不爱跑到外面来,所以他不回院子,就见不到人。两人虽同在一处宅子,但他这几日也甚少见到宋北倾。他心怕宋北倾待久了变得更闷,又看着天色尚不晚,心算着说不定能一同用个晚膳。

他们院子在后面,府衙大门进去要走上好一会儿,廊庭下纱笼渐明,简夜还没走近就看见院子地上坐着几个人,旁边还站着几个手提灯笼的察子。

这个时辰宋北倾已经用过晚膳,惊魂看他又想捧书,就叫人找了些骰子准备教他玩,以做饭后消遣。本来是岐次不放心简夜才让他跟着来的孟都,偏偏简夜又让他来守着宋北倾,宋北倾好学不倦可以一坐就是几个时辰,可快把他无聊死了!

宋北倾没见过这些正正方方的小玩意儿,惊魂又常年混迹赌场惯会耍花腔,三言两语就哄得他放下了书,两人还拉上了刚回来的无眠。用惊魂的话说就是,府衙里面玩骰子,浩然之气太盛,规规矩矩就没了乐趣,把两人哄得一愣一愣的。

无眠双手按着地上的骰盅,心下祈祷了好几遍,眼一闭一睁就看见了不远处走来的简夜,他手一松,连忙站直了身子。

惊魂意识到了什么,回头看了一眼,手在地上撑了一下站起身来。

他拱手道:“都怪属下闲来手痒。”

“无事。”简夜瞧宋北倾愿意坐地上,也觉得稀奇,“他这年纪就是该玩的时候,整日把头埋在策论里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是该偶尔玩些宫里见不到的玩意儿,新鲜。”

“夫子要同我们一起玩吗?”宋北倾忽然问道。

他这么问了,简夜便道了声好,本来是惊魂在教无眠和宋北倾怎么玩,现在变成了一对一教学。

他们玩的方式在赌场不常见,不只比运气还需要会心算,无眠在这方面是个二愣子,竟然比不过小他十几岁的宋北倾,看得一旁教他的惊魂是直叹息摇头。

一通下来简夜晚膳也忘了用,等他觉得肚子空空时已是后半夜,宋北倾早已睡下,他就坐在廊下想事情。按理说来孟都城不大,搬迁而来的人也不会很多,没有道理会找不出一个人的照身帖。

时入四月,深夜寒凉简夜却不觉得冷,他翘首时想,若是不出意外会试应该就在这两日。只要他们能让易家小辈在此次春闱展露头角,就能彻底消了易簿心中的疑忌!届时只要再暗中使些力,此消彼长,白家落败是迟早之事!至于礼部,只要岐次能让礼部尚书赵衡在此次朱卷上签印,那有朝一日事发他便脱不了罪,在那之前,还得先让岐次先回西宁……

夜色渐隐,他思了一夜,最后又想起白日里府衙里那几人说的话,避难移居……

难不成是静城?

思及此他便想再去一趟档案库,巧的是刚出院子就瞧见了钟渡,正急匆匆地往这边来。

钟渡也看见了简夜,脚下步子越发急了,边走边大声道:“大人,大人,查到了!”

简夜伸手轻扶了下他,道:“通判大人别急,先顺顺气。”

“大人!”钟渡弯腰手掌撑着膝盖,喘着粗气道:“查到了,这人原是静城人氏,搬来孟都不久之后就在南山落草为了蔻……”

“是去年年底镇西将军平的那一波?”

“是了!”钟渡擦了两颊的汗,道:“下官已经派人去请高大人了,还请大人也随下官移步正厅。”

简夜和他走之前又吩咐了人把穆珩也叫来。

钟渡边走边道:“那些匪盗多是静城人,后皆被镇南将军杀灭在南山之上。昨日听那几个百姓说起时下官就觉得有些奇怪,既然在孟都落了户,没有道理会找不到照身帖!后又想到只有死了的人的照身帖是另存它处……好在就是去年的事,若是再晚两年,恐都要烧成了灰。”

“南山上的花蝎草。”简夜神情寡淡,“怪不得……”

先前穆珩的猜测没错,下毒之人果真不只是一两个,看来南山剿匪漏了不少鱼。

他们两人到正厅时高峥和穆珩已经在内了,穆珩端坐在交背椅上,高峥没他的定力,急得在堂前来回踱步。钟渡派去给他传话的人只说查到了,至于查到什么,不清楚。他那时正和穆珩在牢里审问犯人,所以当即拉了穆珩,一道前来正厅。

钟渡进去后又给两人复述了一遍两人方才路上说的话。

这番话高峥听得焦头烂额,“所以是南山上逃了的土匪?这可怎么得了!被抓的那个骨头硬得很,我们连有名字都问不出来,其他的更别说了。要想把人悉数捕获,难啊。”

简夜一夜没睡,又好久不曾进食,手里正拿着茶案上的糕点吃,他转头看向穆珩,示意他说说看。

穆珩道:“高大人说得在理,那犯人能熬过皇城司的刑罚,要再想问出什么来几乎是不可能。但属下觉得难的不是抓人,而是抓到人之后还能拿到他们手中的药草。皇城司抓人无数,但大都是逼人入绝境的法子,人死了不要紧,就怕狗急跳墙,什么都拿不到。”

简夜咽下糕点,又抿了口茶,“穆指挥有法子不妨先说说看。”

“我先问一句高大人,死在南山上那些匪盗的尸体埋哪了?”穆珩看向高峥。

高峥道:“自然是火化之后埋了,就在南山上。大昭世代信奉入土为安早登极乐,虽然是些匪徒,但人死后总要有个地方安身。”

高峥不知道穆珩为何忽然这么问,钟渡却想到了什么,眉头渐锁。他语气沉重,“穆指挥是想破土挖坟,逼人现身?”

“什么!”高峥惊呼一声,迟疑道:“挖坟就相当于绝之去途,毁之归路,这……”

穆珩道:“皇城司一身业障不信神佛,这不得好死之事属下愿做,只是他们若拼个鱼死网破,同归于尽,也只会得不偿失。”

简夜眸光转向钟渡,问道:“钟通判怎么看?”

钟渡也在迟疑,“掘人坟墓是对死者的大不敬,下官也觉得有些欠妥。”

简夜斜坐在正位两腿交叠,缓缓开口道:“人身死就如尘散,留下的一切皆是虚妄,若说还有谁会在乎,那便只有至亲至爱之人……我倒觉得穆指挥此举可行,一针见血、打蛇七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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