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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首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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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蹄似雷声,席卷过泥泞的黄土。林子里下了一夜雨,箭刃的寒光划过绿叶上浮荡的水珠,扎进土里,尾羽轻震,是上好的雕羽。

非一般队伍所有。

“指挥!是亲军司马军制箭!”

随着屋外值夜之人的大喊,尖锐的破空声直面而来!

变故生在一瞬间,好在外面察子个个手快眼尖,脑子转的也快,转瞬间就全退到了屋子里。

然而并没什么用。

他们决定在这处歇下时就将里外都翻过一遍。这是间许久没人住的土屋子,外面由一截一截木板围了一处小院子,除了有片瓦遮头,没门也没窗,四处都漏风……如今箭矢破空而来,直直射进屋子里!

惊魂动作迅疾地抱着宋北倾就地一滚,找了块能挡住两人的墙垣。他手按着宋北倾的头,道:“别动,也别露头。”

宋北倾茫然地点头,拽着惊魂袖子的小手微微发抖。

“他们是来杀我的吗?”宋北倾问。

“不怕,有我在。”惊魂握住宋北倾发颤的手,一头不到肩的卷发半散开来,垂在额际的发丝被汗水濡得湿透。他听着不远处的铁蹄声,喃喃道:“这阵仗,京都怕是变天了。”

穆珩乜他一眼,手中佩刀一劈而下,将直射尤太医命门的箭砍成两半。他拎起人扔在两人的身后,道:“看好他!别废话了,再废话谁都跑不了!”

这一摔疼得尤太医龇牙咧嘴,他趴在地上半点不敢动,心里头直呼命苦。

回程这一路不知怎的简夜特别心急,半个多月的路程,走到现在还不到半月……马车颠了一路,他半身骨头都快散架了。本来眼看到头了,结果下了暴雨,皇城司非要歇在此处,这一歇,真是命休矣!

他仰头看蹲在身前的两人,见小小一只蹲着转了个身,就要来扶他,耳边又忽听一声急喝。

“指挥!”

宋北倾去扶尤太医的手刚碰到他人,被这一吼吓得一颤,半扶起来的人又摔了回去。

那边话音未落,穆珩纵身一跃疾步奔出了屋子。铁蹄声越来越沉,已经到了屋子百米开外的地方。

“指挥!”有人按捺不住,想跟着穆珩起身出去。

“上马!”穆珩抡动右臂,一刀砍裂了拴马桩,狂喊道:“快上马!”

皇城司数人先出,边跑边骂,“马军这帮孙子疯了不成!他们看清楚了吗……就敢放箭!”

“别嚷了,先跑!”

察子个个手脚利落,斩断呼啸而来的利箭之余还能疾奔。

惊魂脱了外衣罩住宋北倾,抱着他趁乱起身,利落地翻身上了一匹马。他勒着缰绳,雨水兜头浇下来,砸的看不清前路。他身子前倾挡住怀中的人,抹了把面冲着穆珩喊,“太医们还在里面。”

雨半点没有要停的趋势,泥水逐渐晕开了血红。

尤太医刚从地上爬起来,嘴里的泥灰还没吐干净,又被穆珩一把横在了马背上。太医院其余两位也不会骑马,连拖带拽的被皇城司拉上了马。

三十几个察子带着四个老弱,动作再快,也没破风而来的刃快!不知是谁中了箭,闷哼一声倒在了地上。

马蹄踏碎断裂的木板,跃出院子,几人一路风驰电掣……

皇城司边打边撤,不过半刻时间,三十几人已损失快半。

“指挥,这个方向跑下去就是静城!”喊话那人臂缚上全是血迹,分不清是谁的,“亲军司会不会提前断我们后路……”

惊魂驰骋在众人前面,他用马鞭指了一处木林不密的地方,道:“前面林子能过马,改个道或许能到淮河地界!你说呢,穆指挥。”

风吹过,自带冷飒肃杀之气。穆珩头也不回道:“走!进林子!”

有人一勒缰绳,在马儿嘶鸣声中掉转了马头,齐声道:“指挥,你们先走!”

——

兜头的一场春雨将泛京的大道洗了个干净,潦水清明照着昏黑的天色,简夜打马而过踏碎乌云,荡起涟漪。

有少师的头衔在,简夜进出皇宫并不需要通禀。他亮了身牌就直奔御书房而去,谁知在一处拐角瞥见个鬼鬼祟祟的身影。那人脸色煞白神色慌张又心不在焉,拐弯时差点被绊倒……这人他许久不曾见,是白玉珂。

简夜心下好奇,不远不近的跟着那人走了一段路,眼看白玉珂侧身进了一死角。简夜脚步顿了下,从怀里掏出块碎银子,闪身飞步上前同时两指轻弹,银子疾如闪电般直劈向那人的膝骨。

强劲的破空声自身后袭来,白玉珂心一惊堪堪侧身避过,不等他喘息分毫,那人一脚飞踢而来,他只觉眼前白色一闪而过,伴随着天旋地转的晕眩,接着后脖颈一重。

白玉珂被人踩在脚下,趴着不敢再动,他忍着疼痛侧过脑袋,只能看见站着之人的一片白色衣角。

不是禁军轻甲,也不是官服!

他心颤道:“你是何人?”

“我问你答,别耍花样,我的脚可不知轻重。”声音冷冽。

白玉珂觉得这抹白色眼熟,却来不及细思,只觉得脖子要被踩碎。他大口喘着粗气,“我是亲军司步军副指挥,小贼焉敢!”

“副指挥是脑子不好?”简夜嘲讽道:“为了金至赌坊那点身外之物可以出卖亲友,这会儿倒装起好汉来了?”

“是你们?”白玉珂呼吸一滞,“你到底是何人?”

简夜脚下用了力,他俯下身把话说的重了些,“我问你答,听明白了么?”

“咳咳……咳…”发带自上而下垂落在白玉珂脸上,他差点一口气没上来,连忙道:“明白……明白!”

“你方才干了什么或者说你要去干什么?”

“我……今日我当值,我四处看看。”

“我不问第三遍。”简夜声音不急不缓。

“我……”白玉珂艰难地开口,“指挥使昨夜派了马军去截杀邺王,白家……白家要另立新帝。”

这话犹如轰雷炸在简夜耳畔,他脊背一凉,浑身血液都在顷刻间凝固。

“你说什么?”

“今早指挥使以护卫天子为名,集结了驻扎在城外的禁军,再过不久,应该就能进皇……”

不等白玉珂说完简夜竖掌为刀一掌劈在他颈后,转身快速离去。

白家此举意图太过明显,太后想借景美人之身行天子之权。可景美人刚被太医诊断怀有身孕,白家就迫不及待动手未免太过心急……难道,是因西宁一事?

他细想了一下,若白高衡真的已经召集了亲军司四万禁军,入泛京城内就如入无人之地,眼下能和亲军司抗衡的只有殿前司。殿前司的校场也在城外,就是不知现在还来不来得及。

还有就是城外的宋北倾。

白高衡昨夜派人去半道截杀,不出意外这个时辰两方人马应该已经交手……他得赶快了。

“少师?”

简夜应声抬头,阶上徐公公怀抱拂尘碎步从阶上走下来。

“真是少师。”徐公公面露急色,也不知是不是看到简夜太过惊讶。他尖着嗓子,“少师怎的会在宫里?邺王也是已经入了城内?怎的——”

“徐公公。”简夜没时间和他多言,忙打断他的话问道:“陛下呢?”

徐公公面露难色,吞吞吐吐道:“这……陛下在太后殿中……少师今日不防先出宫去,改日再来。”

他不问事由,就让人先出宫去,简夜太心急,也没注意他今日话里反常。匆忙转身时简夜又想起来问道:“刘指挥可在宫中?”

“不在。”岐次擦了刀,又收回鞘中,“你家公子进宫了。”

多时立在亭子外面,两手搓着衣角,“公子既然不在…那我待会儿再来。”

他转头想跑,又听岐次问:“你一个人来的?”

“是。”多时低着头,道:“我从花妈妈那听说公子回来府上了,就赶紧来了。”

岐次又问:“你怎么进来的?”

三日前殿前司围了这别院,院子里多余的人都被清了出去,只剩下几个洒扫的丫鬟。有官职的想进来不难,可这么个半大小儿却是进不来的!两人话说了几个来回,岐次并没看见无眠身后有宋归语进来。

“哦。”多时才想起来,两手一拍,道:“侍郎,府外的禁军撤了!我方才还奇怪怎么门外一个人都没有,会不会是因为公子说服了陛下?”

不可能!

岐次眉心微蹙,西宁事发之后宣仁帝虽未下旨,但让殿前司关着他这一举动足以说明些什么!

怎么可能忽然之间就撤了所有守卫?

多时还歪着脑袋纠结走不走,后面金楼已经冲了进来。

“出事了!皇城司收到消息,白鸩打着清君侧的名号带着亲军司四万多禁军往皇城方向来了!估计再有个把时辰就该到休明门了!”金楼面色铁青,“现在进宫禀告陛下是来不及了,我先派思无涯去寻刘空了,只是怕有了刘空的调令,也调不来殿前司了。”

“你说你没进宫?”岐次猛地站起身来,“也就是说别人还不知晓此事?”

金楼捏紧了双拳,“怕是还不知晓。宫里都是亲军司的人,我不敢贸然进宫,怕打草惊蛇。”

不对!

岐次道:“宫里怕是出事了!”

他一个跨步出了亭子,疾步往外跑。

多时不明所以,也跟在后面跑,边跑边问:“侍郎,宫里出什么事了?”

“殿前司的消息不可能比皇城司灵通!那别院的禁军突然撤了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刘空早有防备,二是他另有图谋!”岐次脸色白了两分。

怪不得他总觉得怪,区区一个别院,殿前司竟派了五百人!原来都是为了不打草惊蛇调殿前司入城的借口!

金楼跟在岐次后面,不解道:“侍郎是说陛下早有防备?”

“怕不只是早有防备,是早有预谋!”岐次腰间挂着双刀,健步如飞,“前两日是春闱,都城街上巡防都是殿前司在管辖,加上别院外的人,陛下是准备直接对白家动手了!可白高衡掌着宫防当真就会束手就擒?若我是陛下,就会来个瓮中抓鳖,把他们围在宫里一网打尽!”

这才是宣仁帝让邺王随简夜去孟都真正的用意!

可现在白鸩带着禁军兵临城下,或是早就收到了消息,亦或是景美人突然有了身孕,加之西宁一事……白家率先反了!

“公子还在宫里呢!”多时大叫一声。

金楼腾腾往前窜了两步,挡在岐次面前质问道:“行欢回来了?”

岐次握着刀的手在抖,他转头对多时道:“你去金至赌坊找花妈妈,调动所有人去宫门口!”

“他当真已经回来了?”金楼勃然大怒,“什么时候了,你还让他往你这些破事里钻?”

多时圆着眼睛不敢动,小心翼翼地退了两步。

金楼和岐次一般高,少了岐次的凌厉,却多了些威严,他怒视着岐次,像随时会挥上拳头。岐次回盯着他,道:“是,回来了,还因我进了宫。金叔是要在此刻和我辩个分明,还是要作势揍我一顿?”

“我打不死你!”金楼猛然拽住岐次衣襟,岐次不躲不避,眼看就硬要挨下一记拳头。

多时忙跳出来,大喊,“公子最喜欢侍郎的脸了!”

说起简夜,金楼蓦地止住手,拳和脸只一寸之遥。拳风带起岐次鬓边的碎发,他眼睛都没眨,道:“宫里有亲军司约三千人,城内殿前司还不足二千人,况且还要率先夺下东南西北四门之管,那宫里最多不会超过千余人,对上白高衡毫无胜算!万一有个漏网之鱼,便是两败俱伤!陛下如此行事,一定留有后手。”

金楼愤愤收回手,道:“行欢要是出了事,老子拿你人头祭刀!”

多时被这一声唤回了魂,红着眼道:“我先去找花妈妈!”

岐次手心里出了细汗,他兀自思虑片刻后道:“先去兵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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