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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驾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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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必须先行一步回去泛京,清楚了风向才能闻风而动。

惊魂打伞站在马侧,道:“天马上就要黑了,公子一路小心。”

简夜头戴幂篱,身上衣袍被雨打湿紧贴在身上,他勒紧缰绳回看了一眼身后破败的木屋,道:“护好邺王,一根头发都不能少!”说完马蹄生风,飞驰而去。

风夹着雨直直往简夜脸上拍,他被吹得半眯起眼睛,手中马鞭越打越凶。

这消息来得太突然了,突然的他没法多加思考。之前他想过可能会有这么一天,也想好了要寻个时机送岐次回西宁……可那是在他大仇得报之后!

现在棋局已开,可局势未明,如此突然,就算拼个鱼死网破也未必有用!简夜心跳得厉害,握着缰绳的手越勒越急……他想,若是此刻西宁战帖还没下,那从南河港出发,便能直达西宁!这些年他全部心思都在泛京,忽略了西宁那边的动向,差了一步,若是他再周全些…

刹时脑中有个念头一闪而过,他收不到那边消息,可有人不该收不到……

金至赌坊这些年混迹泛京,暗地里吃的是和秋月楼同样的饭。岐次从小长在西宁计都,他没道理不在西宁皇城安插眼线!西宁帝驾崩到新帝登基其中的时间,足够他们快人一步把消息传来泛京城,那人提前知晓又不走。

是因为他!

手在胸前紧握成拳,简夜脱口大骂一声蠢货!他大口喘着气,心里越来越堵闷,是心被揪成一团扔在火中炙烤,胸腔内里都在大雨里被烧成浆糊的那种堵。他解开幂篱随手扔了,又大骂了几句。

骂完不堵了,又开始疼,喘不上气来得疼。

夜里的路黑得像是没有尽头,七十里不远,可天气太差马跑不快,简夜歇歇停停跑了整整一夜,赶在开城门的第一刻进了泛京。

他打马先去了别院,看外面围着的全是禁军,只是凝望了片刻,最终闭了闭眼,调转马头去了金至赌坊。

花妈妈看见简夜时吓了一跳。他淋了一夜雨,面色苍白的透不出一丝血气,像摆在花台上易碎的玉瓶。她赶忙叫人去烧了热水,又拿出干净的衣袍递给简夜,看他去了屏风后,才说道:

“宣战书传到京都后,在朝堂上掀起了轩然大波,白贵妃被西宁太后赐死,太后发了怒气。”

他隔着屏风向简夜禀告京都近来的消息,“白鸩当即进言陛下要一并处死侍郎,可陛下未曾应允,只是将侍郎禁足在别院里。陛下让殿前司守着别院,不准里面人出来,但没有不准人进去,公主还去过几趟,禁军并未阻拦。”

简夜方才看到别院外的禁军时心中就有了数,他问:“金至赌坊什么时候收到的消息?”

“三日前。”

花妈妈说完瞄了一眼简夜,见他一言不发,又道:“热水已烧好,公子刚淋了雨,不如先沐浴?”

简夜轻嗯了一声,从屏风后绕去了里面。

花妈妈趁他进去洗漱的时间,又吩咐厨房备了些吃食。待简夜洗好出来时,饭菜正好摆上案几。

热气蒸腾让他脸上红润了些。简夜看着桌上饭菜,道:“装起来吧。”

花妈妈正想叫人撤下去,又听简夜道:“把食盒拿来,再拿些盐糖陈醋,我自己来。”

简夜拎着食盒打着伞又去了别院,果然如花妈妈所言,门口禁军识得他并未阻拦。

他进去时岐次正在亭子里擦拭他的双刀,从刀柄至刀身长约三尺,刀锋似顶部钢雕的弯月般往里勾,寒光流转,冷气森森,这是简夜第一次看见他的刀。

低头拭刀的人听见了雨打在伞上的轻响,以及越来越清晰的脚步声。会点武的呼吸轻脚步也稳,听声辩人并非空穴来风,尤其辩的是自己熟识之人,岐次拭刀的动作一顿。

简夜今日穿了月牙色圆领袍,在伞下走动时像轻摇在风里的羽毛,他不闪不避撞向寒刃,油纸伞被落在身后。岐次扔了刀接住他,眼里笑开,“我算着日子,还以为要再过两日。”

回城的路简夜一行人是快马加鞭赶回来的。若不是在城外收到了那消息,今日晚些时候所有人也都该到泛京城了。

简夜搂着岐次脖子不想松手,就挂在他身上得意的说:“尤太医吐了一路。”

岐次轻笑出声打横抱起简夜,才看见他手中还拎着东西。

“给我带什么了?”

简夜来时还在气岐次自作主张,他扬了下食盒,道:“吃的,特地给你带的。”

“我看看。”岐次弯腰把他放坐在石桌上,接过食盒放在他膝头打开,里面就是一些常见的菜肴,和两人平日里吃的并无不同。

他抬眸道:“你做的?”

“没错。”简夜两手扶着腿上食盒,抬头望着岐次,笑笑点头道,“专门给你的。”

他从石桌下来,夹了一筷子喂到岐次嘴边,“尝尝。”

岐次眼神有一点困惑,直到嘴里传来一股奇怪的味道……他不带细嚼快速咽下,立马夸了一句,“好吃!”

简夜瞪了岐次一眼,“什么时候学会的骗人?”

岐次知道简夜在气什么,笑着拨了一下他额前的发丝,道:“不是故意瞒你,是来不及告诉你。而且我已经有了破局之法。”

“什么法子?”简夜问。

“恪西和边北交壤之地就是云岫岭,那处没有驻扎营,只要能翻过云岫岭就能回到沧海。”

“出城之事可以从长再议。”简夜凝望着岐次,眼中是信任之余的担忧,“但云岫岭陡峭难攀,你有几分把握?”

云岫岭岐次爬过许多次,但这次又有些许不同。一旦他逃出泛京,缉捕文书就会以最快的方式蔓延出去,尤其是恪西和边北!边陲是必经之路,这点谁都清楚!所以要趁边北和恪西想到这处漏洞之前回去。

出了泛京之后,比的就是速度!

“九分。”岐次声音温沉。

岐次说的话简夜都记得。云岫岭的东面是一条直通春江的溪流,关键点不只有岐次能不能翻山,那个位置一旦被人发现,就是条绝路!

简夜不想冒这个险,就要想一条更周全的路。

他没顺着这话茬再接,而是道:“我需得先进宫一趟,此事还得看宫里那位怎么想。”

岐次摆弄着碗筷,道:“不急,先吃。西宁局势不明,就算陛下真有杀我之心,也不会急这一两日。倒是西宁那边事发突然,怕和泛京里的人脱不了关系。”

“刘空。”简夜指尖攥紧,“回来的路上我想了很多,那刺杀的侍女想必是他的人,他想要的从来不曾变,看准时机讨伐西宁,一统东西!之前歧晹来泛京贺寿时我们就察觉古怪,那时还真被骗了,直至兵部尚书下台,藏在他身后的刘空才浮出水来,现在想想埋在岐晹身旁的幕僚一开始怕也是此用……只是途中横生枝节罢了。”

他想着近来路上收到的消息,分析道:“西宁新帝是岐晹,他急着杀了白贵妃下战帖都是想借东昭之手除了你,岂不料想自己每一步都正中他人下怀!刘空想用你来牵制沧海,所以陛下关着你,恐怕也少不了他的功劳。”

简夜哂笑,“我这舅舅,真是个人物。”

春风拂过,石凳上染了薄薄一层雨气,食盒中的几碟小菜已经尽数摆上了桌。岐次拿出帕仔细擦净石凳,让简夜坐下,他把竹筷塞进简夜手中,道:“就是不知道我们这位陛下知不知情了。”

——

宣仁帝叹着气,“白贵妃一事朕也很惋惜,可现在朝堂上有了微词,说贵妃不顾两国百姓生死,实乃祸国殃民……”

“胡说!”戴着金护甲的手拍上案几,榻上之人珥珰轻晃,“哀家的妹妹身在西宁,为何要做这自寻死路之事?西宁新帝不顾两国情谊兀自赐死哀家的妹妹,撕毁两国合约,此举嚣张之至,全然不顾大昭脸面,此些只为开战寻个由头倒更为贴切!”

太后语气甚重,“全听则明,陛下莫要做偏听偏信的糊涂人。依哀家看,就该杀了西宁二皇子以儆效尤,莫让天下人以为是东昭怕了他西宁!”

宣仁帝倒不急,“母后和朕想到一块去了,西宁太子若真是为举兵师出有名,那岐侍郎就更杀不得了。但依朕看,此事说不通!西宁二皇子还在东昭,若真撕破脸,我们不杀他就等于捏住了沧海的七寸,一招不慎当反其身……此些变数太大。”

他突然缓缓笑了起来,问道:“母后觉得朕说得对吗?”

太后看宣仁帝顶着一张笑脸,笑容不加掩饰,是对所有早就了然的阴狠模样。她心头升起一股骇惧,嘴唇轻颤,“是你,是你……杀了西宁帝?”

“母后胡说些什么,朕一无所有,拿什么杀西宁帝?”宣仁帝抿了口茶,依旧是那副笑颜,“弑父杀君此等大逆不道之事,可不是谁都能为,母后当年命人往父皇药膳下毒一事,不会以为真没人知晓吧?昭德二十八年朕刚弱冠,至今整整七年……”

他伸直手臂往太后跟前的茶盏倒水,看着茶水溢出茶盏,又道:“朕帮母后瞒了七年,母后不准备报答朕,朕就只能自取了。有人早就计划好了西宁帝的死,准备用他的死挑起两国战乱,朕初始听到此计划时也觉得疯了!一旦开战不论输赢,受苦的都是无辜百姓!可有一点没错,只要有岐侍郎在,大昭便能立于不败之地!朕是大昭的帝王,所思所行当以大昭百姓为先……所以只能牺牲母后的妹妹了。”

“放肆!”太后手指轻颤。

她闭上眼深吸了几口气,平复了下心神,道:“陛下也太过天真了,哀家能让你做上皇位,也能让别人来做这个皇位!”

“母后不会是在想景美人肚子里皇嗣吧?”宣仁帝语气平淡,“挟天子以令诸侯,太后才是想得美!景美人不喝朕的避子汤,还以为能瞒过朕。她每日吃的什么都是朕精心给她准备的,怎么可能会有什么皇嗣呢?”

说着喉间血腥气开始上涌,他随意用手指抹了嘴角,又道:“可惜朕的时间不多了,看不到大昭一统西宁的那一天了。”

“你……你…”太后看他嘴角被擦去的血,瞥了眼案上茶盏,眼角抽了抽,“你给自己下药,你疯了?”

“疯了就疯了吧。”宣仁帝身体往后靠了靠,道:“白家九族给朕陪葬,朕不亏。”

他缓了一会儿,并未见太后有何恐慌神色,除了有些惊诧,再无其它。他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

宣仁帝掀了案几,茶盏登时摔得四分五裂。宫门重重地被人从外推开,刘空带着身着轻甲的禁军鱼贯而入。

“陛下费尽心思把邺王支出泛京原来是为了今日啊?谁说天家无手足,陛下为这亲弟弟可谓是机关算尽。”太后嘴角微微扯动,露出一抹诡异的笑,“但哀家有事忘记和陛下说了。哀家的弟弟今早派了人去截杀邺王,禁军手下,陛下觉得他还能有命回来吗?”

她看着殿内禁军,依旧从容有度,“算起来还得多谢景美人假孕一事,阴差阳错,不然今日或许真能如了陛下的愿。现在就算你们杀了哀家也改变不了什么……景美人十月怀胎,怀的到底是什么,到最后也是白家说了算!”

“来人。”宣仁帝双手撑起身子,喘着粗气,“太后在酒中下毒,意图谋害朕,拿下!朕命殿前司即刻封锁宫门,全力抓拿亲军司指挥使白高衡!”

“拿下!”刘空大喝一声,禁军冲上前扣住太后。她被禁军押着出殿,笑得癫狂,“晚了,你们都得给哀家陪葬……”

刘空跪在宣仁帝面前,“陛下。”

“先听朕说……”

茶盏里下的是剧毒,宣仁帝没想给自己留时间,此事必须一招毙命。这会他声音越来越轻,嘴角红了一大片,话呛着血水从喉咙翻涌而出,“白家早有反心,你……你去守住宫门,亲军司的人一个……也不要放出去。”

“是!”刘空俯首,“只要臣活着,今日谁都休想踏出宫门一步!”

宣仁帝抬手抚上刘空帽尖的红缨,喃喃道:“君臣共治,太平盛世,真想看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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