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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风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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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是会试第三场的最后一日,岐次忙到巳时才抽身出了贡院。清尘已经驾马车在门外等了好一个多时辰,他看见岐次出来跳下马车道了声侍郎。

岐次抬腿上车时掀了帘子,果然看见车上有人。

简夜离京后清尘再未驾过马车,今日忽然驾着马车来接他,一定是找他之人有要紧之事。车内有两人,一人是花妈妈,另一人他在金至赌坊里见过,是林惊魂的手下。

那人俯首道:“属下尊掌柜命,和花妈妈一道代掌赌坊之事。今日西宁帝都那边传来新消息说西宁帝亡殁,杀他的是白贵妃身边的一位女官,是陪她一道去西宁陪嫁侍女。”

花妈妈看向岐次,疑惑道:“一个宫女为何要杀西宁帝?就算是白贵妃也没理由要杀他,会不会是西宁太子……”

“不是。”岐次心中猜到了是谁,“不是他。”

花妈妈道:“泛京还没收到任何风声,但若情况属实,新帝必然是岐晹。他和侍郎水火不相容,想必根本不会深究那宫女背后之人,而是会把一切都算在东昭人头上,那两国再起狼烟是必然之事!所以侍郎不如趁早做好应对之策。”

“这消息是从那边皇宫送出来的,新帝登基用不了几日。”那人道:“西宁的意思是让主子赶快回去,趁现在东昭尚未防备,路上还能顺畅些。”

岐次的心猛得一沉,他现在不能走!他这一走,就算不是从南河港离开,简家也会被人盯上,叛国的罪名谁都背不起。

“不行!”

他心里翻腾着的只有一个念头,绝不能把简家拖下水!所以既要回去又不能连累简家,那走之前就必须先把两人关系撇干净!

可待到那时再想走,就算出得了泛京,想要回去也会难如登天!

互通两国的船只停在惜洲和洛城两个港口,惜洲不用说,不想拖累简家就不能从那处离开。洛城在泛京的东面,西宁在西面,项背之隔远如天地之距……再说两国若是撕毁和平盟约,还何来通两国的商船!

要是不走水路,就得绕路北上突破边陲守卫,再从北蛮之地绕回沧海。别的不说,就是第一道防线,防卫边陲的北府君,那是大昭的铜墙,是蛮人重刀都砍不破的铁壁!

那是条死路。

西边又是两国边界战火聚集地,去了也是自投罗网。

画在鹿皮上的山川河流城墙国界在岐次的脑子里拔地而起,从官道到曲折的小道……他忽然想到了一条路!

恪西和边北接壤之地是块死地,那里落着一座山,正是云岫岭!云岫岭势陡,临着恪西的那面山壁是悬崖峭壁,所以不管是边北还是恪西都不在那处设防。

岐次知道,因为他以前爬过。

“我能逃简家不能逃,所以首先得把行欢摘出去。”他想起简夜,笑了,“再有六七日他应该就能到泛京城内了,不急。”

“侍郎。”花妈妈听他这般说话,秀眉微蹙,“容属下多嘴一句,以公子的脾性,他此时若是在京内,也会立刻安排您出京。此时从淮河走,乘船就可直达西宁珠南,只要出了泛京,一切都好说。可若是再拖个一两日,别说是回西宁,就是想出泛京城都很难。”

岐次眸色幽暗深沉,他在想花妈妈最后一句话。若是两国交恶,最糟糕的情况就是拿他项上人头祭恪西旌旗。他蓦地敲了下车壁,道:“你们先回去,没有我的令不可擅动。”

马车一顿,车上跳下去两人,随即调转了车头,清尘一手握着缰绳,另一手掀了布帘,“他们说得没错,公子若是在,定会让侍郎您先离开。”

“我知道。”岐次语气沉沉的,听不出忧喜。

他就是因为知道得太清楚了,所以才不能在此时离开。简家百年的祖业,要是毁在大仇得报的前夕,那比杀了行欢还要残忍。

“他不在也好,”岐次唇角微勾,“我就同他们赌一把。”

大道两旁高张灯火,昏黄的星火从帘子缝中闪进马车,跳在岐次脸上,他双手撑在膝头,像只蓄势待发的猛兽。

“明日你去请长公主来府上一聚。”

——

宋归语在看皮影戏时打了个喷嚏。这几日城内到处都是来参考会试的学子,他出门随便走两步就能撞到一个捧着书摇头晃脑的人,整个泛京都充斥着一股之乎者也的书呆子气……所以近来他都不爱出门了。

为此思无涯特地把皮影戏的艺人请到了公主府。

宋归语斜躺在须弥榻上,随便用袖子抹了一把鼻子,心道肯定是有人想他了!

想他的那这位在翌日晌午把话递到了他耳边。那会儿宋归语正在午间小憩,见来传话的是清尘,立马和他去了别院。

岐次刚从官廨回来用了午膳,他出了屋子就看见清尘带着宋归语迎面快步而来。

“我问清尘他也不搭话,什么大事不能直说?”

“是有件事。”岐次道:“想请你帮个忙。”

宋归语喟叹一声,“我道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就冲简行欢别说是帮个忙这等小事,就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去,用不着这个请字。”

岐次有他的顾虑,他默了片刻,道:“进屋说。”

清尘守在屋外。

岐次道:“西宁帝殁了,是白家陪嫁过去的侍女动的手——”

“什么?”宋归语高呼了一声,“你父皇驾崩了?不对……”

他想到了另一层,神色正经起来,“西宁帝死在东昭送去和亲之人手上……岂不是等同于撕毁了两国交好的盟约,那你……”

“嗯。”岐次捻着茶盏,漫不经心道:“京都城待不长久了,该回返西宁了。”

宋归语眼底带着一缕诧异,岐次提前知晓西宁情况并不奇怪,奇怪的是岐次方才说的这两句。

他问道:“西宁帝的事还没传到泛京城,你现在就走并不需要我……我能帮你什么?”

“我现在不能走。”岐次道:“泛京一旦收到消息,质子的身份就是催命符,如果提前逃了,那牵连的就是身边人。”

“简行欢!”宋归语瞳孔骤然一缩,死死盯着他,“所以你准备怎么做?”

岐次的手一点点攥紧,“到时只要行欢上书朝廷,拿我人头祭旗以振奋恪西军心,就能彻底撇清和我的关系,所以他回泛京前我都不能逃。”

“你……”宋归语深吸一口气,道:“简行欢知……”

他话问到嘴边又咽了下去,依那人的性子,怎么会知晓又允许这般计划。

“你需要我怎么帮你?”

“在那之后我缺个人,一个能助我出西城门的人。”岐次缓缓道:“我需要你做个人质,陪我走一段路,只要出了泛京我就有把握能回沧海。”

宋归语听出了岐次话里的危险,他瘫坐在椅子上,“你把你的命压在我的命上?你有没有想过万一陛下不顾我生死,到那时我们谁都救不了你!简行欢他……不会同意你这么做的。”

“我知道!不出两日西宁帝殁的消息一定会传到东昭,等他回到泛京就没得选了。他到时若要怪我,也是我自作主张,该受的。”岐次眼眸幽深,“明面上你是大昭唯一的公主,陛下不是冷血之人,他不会不顾你死活。”

“就算你能出了这城,你能出得了大昭吗?”宋归语细想了一下,道:“真到了要杀你的地步,能去西宁的船早没了!不走水路就只有北上跨过边陲再西行绕回沧海这一条路……这算什么路?”

岐次眉梢之下,是藏不住的锋芒。

“你听说过朱雀在奄坡打的那一仗吗?”

“听过。北蛮派了一队善攀爬的队伍想要偷袭沧海辎重物资营,没想到尽数被朱雀将军斩杀在奄坡,翻山越岭却死在了云岫岭下!要我说,也是那些蛮子脑子笨,云岫岭在奇地异理上都有记载,崇山绝壁,不然为何边北和恪西从未打过那处注意?它四面皆不同,也就北蛮那群没脑子会想出这……”宋归语顿了一下,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你是想从云岫岭翻回去?”

说完他自己都觉得离谱,笑着否定,“不可能!我虽没亲眼见过云岫岭,但书上有记载,此山的东南两面尤其,皆是绝壁,不可攀登,西北两面也是陡峻茂林,不然蛮人为何只偷袭过那么一次?”

“书上所记皆没错,但你说得不全对。”岐次道:“奄坡一仗比传得要更为凶险。鲜卑皮糙肉厚靠的是一身蛮力,可那次的偷袭的却是善上爬又活便的队伍,北边多为平原,要养这样的人不易,而且云岫岭确实易守难攻。但不利于作战不代表不能通人,正是因为东南两面是绝壁,所以才有了这个漏洞可钻。”

宋归语还是觉得不妥,“就算你真能翻过云岫岭,万一出不了这城也是白搭。”

“那就赌一把。”岐次冷笑一声,道:“赌我命不该绝。”

——

乌云从东面聚集而来,压在头顶,雷雨像巨大的黑洞一寸寸吞噬着山林……最终打在林中木屋的破瓦上,噼啪炸响。

飘在半空中的尘土被雨水拍进泥里,又被马蹄溅起,简夜跨马而坐,握着缰绳的手青筋暴起,素白的袍子全是污泥,他吩咐马下人,“我先行一步回泛京。没有我的命令,邺王绝对不能出事,也不能回京!”

无眠已经先一步被他派去了惜洲,这令是下给惊魂的!

他们一行人在离泛京七十里开外的林子收到了西宁帝死的噩耗。随之一起传来的还有西宁太子岐晹登基,其母下令赐死白贵妃,宣战东昭等消息。

简夜立时叫无眠调头去了惜洲,他要先做最坏的打算,就算倾尽简家所有,岐次也不能出事!万一真到那一步……宋北倾就是最有分量的一张牌,虽然非他所愿,但是现在绝对不能让宋北倾回京。

他细细思考之后又想到了其他。西宁帝死在东昭人手里,新帝又是岐晹,那人一直想要岐次死,两国绝不会再有和谈可能……可是岐晹想让岐次死这个心思,或许也是个生机!

这得看怎么想了。

西宁国丧新帝根基尚不稳定,岐次就是拿来牵制荀飏让西宁内乱最好的导线。岐次在东昭多活一日,沧海的二十五万大军就不敢擅动,这就像悬在岐晹头上的一把刀,而这刀柄……在泛京里!

穆珩好似知道简夜所想,主动提出在此地休息整顿等雨停再行回京。虽然简夜听金楼说过穆珩这人可信,可皇城司到底是天子近卫,若真走到了要拿宋北倾来威胁宣仁帝这一步,人就不能拿在皇城司手里。所以他叫无眠先去惜洲找见疏,再带人前来。

惜州老宅这些年也养了些能用之人,但那是下下策,一旦牵扯其中,就是万劫不复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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