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已经被凌苇湘出卖的池欧正在学校篮球室打球。
“传球池儿。”
池欧侧身做了道假动作,抬手把球传给了陈敛,陈敛接过球,弯弯绕绕地过了三四个人,在一群人的围堵下把球传给了韩柯。
“接力赛呢。”池欧弯着眼笑了笑。
韩柯接到球的一瞬间,在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之时跃起身投了个三分,站在篮筐不远处的池欧在有人试图盖帽的情况下奋身来了个爆扣。
“喔呼!好球。”
“可以啊。”
池欧笑着跟陈敛击了一掌,退回到后卫位置。
接下来的时间池欧连续被对方球员侵/犯了三次,池欧停下来予以警告,“再有一次等死。”
然而那人并没把他的话当回事,在一次抢球中,重重撞上他的肩膀。
池欧身形单薄,直接叫那人撞倒在地。
“会不会打球!”池欧气急败坏地站了起来。
“怎么回事?”陈敛靠了过去。
所有人也都停了下来。
韩柯皱起眉,烦躁地望着对面球队:“谁搞你啊?”
池欧抓起衣领擦了把汗,满脸愤怒:“你他妈打球还是打人呢?忍你几回了?!”
那位屡教不改的球员看向他,做了一个摊手动作以示无辜:“是你自己太弱不禁风了,我轻轻一碰就摔了,怪我?”
“弱不禁风?”池欧气笑了,“老子今天就让你看看我是不是弱不禁风。”
说着,他挥着拳头迎了上去。
“诶诶诶!池儿,池儿别打架,乔哥也在那边打球!”
“冷静啊池儿!”
那人很快也接了上来,不顾阻拦地和池欧扭打在一块儿。
这动静很快就引来了另外一个球场下乔枫的注意。
“我操,乔哥来了,别打了池儿!”
奈何池欧气得实在不轻,绕是一群人都拉不住。
乔枫轻松地运着球,散步一般走过来,一看情况,禁不住啧啧两声:“还真是我们班的。”
他问一旁的人借了个喇叭,不紧不慢地调试好,对着喇叭喊:“除了池欧和他的互殴对象以外,所有人,散开!”
“什么鬼?”
“听不懂吗?”乔枫继续喊,“都滚开!把位置腾出来,让他俩打个够。”
池欧:“……”
互殴对象:“……”
接下来的时间,整个篮球场都成了池欧和那人的擂台。
“你们先回去上课。”乔枫说着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我估计他们还有一会儿。”
陈敛担忧地看着揪在一块儿的两人:“乔老师,这……”
“回去上课。”乔枫的语气变得凌厉。
“好嘞。”陈敛立马没了意见。
十分钟以后,池欧从那人身上爬了起来,眉宇间尽是不屑与烦躁,他极为嫌弃地整了整衣服,走到乔枫面前去。
“打完了?”乔枫问他。
“嗯。”池欧淡道。
“输了赢了?”乔枫问。
池欧冲角落里几乎动弹不得的男生看了一眼,说:“赢了。”
“OK。”乔枫站起身,打开喇叭喊了一声:“体育老师在吗?把地上那位同学送医院一下。”
说罢他关闭喇叭,对池欧挑了个眉:“你,跟我去德育处领处分。”
“啊?”池欧一愣。
“啊什么啊?你不打赢了嘛。”乔枫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那就领处分去呗。”
之后池欧便一头雾水地跟着乔枫去到德育处领了一记处分,直到被拖去办公室的时候,池欧还是不理解自己为什么要得这个处分。
“对这个处理方式有意见吗?”乔枫坐到办公椅上,仰起脸问他。
“有,”池欧皱着眉,“他先招惹我的,为什么我得处分?”
“因为他打输了进医院了啊。”乔枫一副理所应当的神态。
“但这事儿本来就是他先招惹我,他要不招惹我我有病去跟他打架?”池欧愤愤不平,“你这是不分青红皂白。”
乔枫挑起眉:“没错,我就是不分青红皂白啊。”
“乔老师你……”
“但你有什么理由反驳这个处理方式?仅仅只是他先招惹你所以你有权利把他打进医院吗?”乔枫闭上眼,双腿搭在桌上,慢腾腾地说着,“自己想想,这理由在学校那边说得过去吗?”
池欧没有说话,沉默地低着头。
“你得知道,当你步入社会以后,没人会去看你的青红皂白,他们只看结果,打输进医院,打赢上警局这话不是开玩笑的。他也许让你感到不舒服,可是他让你不舒服这一行为在法律上是不构成犯罪的,但如果你打了他,并且出现了严重的身体状况,除非起因离谱到离谱他妈都不认,否则你都将要负法律责任。”
乔枫闭着眼养神,一边说着:“我读书那会儿也跟你一样,年轻气盛,吃不了一点儿亏,谁惹我谁死的那种。但我只能说,那种生活态度除了让我爽一时以外,并没有给我带来什么好处。”
“池欧,”乔枫睁开眼,看着他,“做人得有肚量,不是要你遇事就忍,是要知道权衡利弊,如果对自己有害无利,能忍则忍。”
“乔老师,我爸说谁欺负了我,我就得欺负回去。”池欧道。
“那如果孙悟空欺负了你,你也欺负回去吗?”乔枫道。
池欧摇摇头:“那不行,我打不过。”
“对咯,你总会遇到你打不过的人,那时候你只能忍,提前适应一下,”乔枫站起来,“不过听你爸爸的话也行,但也要分场合分时间,今天的场合就很不合适。这个处分是算给你一个教训,记住了啊,别再有下次。”
“嗯。”
“行。”乔枫问,“脸上的伤,要不要去看看?”
“不用了,不疼。”池欧道,“我待会儿去小卖部买几个创可贴就是。”
“行吧,”乔枫道,“有什么情况来我这儿请假。”
“嗯。”
池欧回到教室,立马就围上来一群人。
“哎呀池儿你这破相啦!”陈敛捧着池欧的脑袋看,“妈的那个贱逼,把咱池儿打成这样!他现在在哪儿?!”
池欧淡淡吐出两个字:“医院。”
陈敛:“……”
“怎么回事啊池儿?”韩柯深深皱眉,“没哪儿不舒服吧?”
“别这么事儿,”池欧烦道,“想问什么赶紧问,问完滚开,我要睡觉。”
韩柯:“乔哥怎么处理的?”
池欧:“他进医院,我记处分。”
陈敛:“啊!怎么这样!刚刚明明是那人脏你!”
池欧:“下一个问题。”
韩柯:“那家伙没处分吗?”
池欧:“没。”
陈敛:“啊!怎么这样!明明是他先招惹你的!”
“……”
回答完一圈,池欧终于可以睡觉,沉默了很久的尤辰舟却走了过来。
他什么也没问,只在自己桌上放了一袋子东西,袋子里是创可贴、纱布、药膏和棉签。
池欧撇了一眼:“干嘛?”
“有伤,”尤辰舟表情不太好,像是有点儿不快,“处理一下。”
池欧盯着他看了两秒,拿过药扔还给了他。
“不要吗?”尤辰舟有些失落地低下眼。
“看不见伤口,”池欧侧过脸去,别扭道,“晚上回去你帮我弄。”
像是舔了蜜糖,尤辰舟心口阵阵发甜,他禁不住勾起了唇,低声说好。
“池哥~”池欧身后传来凌苇湘的声音,“气消了没?给你买了巧克力,要不要尝尝?”
“无事献殷勤,”池欧挑起眼看她,“说吧,什么事求我?”
“咱俩好歹一年多的同学情了,怎么能这么说话呢,你知不知道我当初选科就是为了你来大文的。”凌苇湘不要脸地说着。
池欧白了她一眼:“可别,我承受不起,您快说。”
“啧,”凌苇湘笑了笑,“就是这个,宣传片的选角,我觉得你非常合适。”
“谢谢你的认可,”池欧指了指脸上的伤,“奴家暂且无福消受。”
“别担心,我问过乔哥了,月末上交就行,你这伤要不了两天就得好。”凌苇湘道。
“不去。”池欧干脆道,“你换个人吧。”
说罢他又一头载回桌上,继续睡觉。
凌苇湘撇了撇嘴,回到座位。
晚风来临,燥热的盛夏有知了的味道。
淋浴间的门发出“吱吱”的响声,池欧踩着一脚水走出来,极不耐心地拿毛巾擦着头发,又随手在衣架上挑了件T恤套上。
“嘶。”某个动作牵扯到伤口,池欧皱起眉头,低声骂了句脏话。
起初还没发觉伤口,洗澡时沐浴露裹上来的时候他疼得差点没去街上果奔一圈。
蜷坐在宽大的电竞椅上,池欧低头给尤辰舟发去一条消息。
欧皇:[前来支援。]
不过一会儿,门被敲响。
池欧起身开门,尤辰舟的身影出现在他家门口。
对方也刚洗过澡,头发已经干得差不多了,只是T恤领口湿了一片。
“武器呢?”池欧问。
尤辰舟举起手中的药,配合着他,“带了。”
“走吧,上战场。”池欧率先转身进屋,尤辰舟跟了上来。
这是尤辰舟第一次来池欧房间,逼仄的空间,不算整洁的内务,墙上中二的动漫海报,积了一柜子的泡面,凌乱的书桌,还有电脑旁边尤辰舟送的手办,看上去莫名有点儿动人。
池欧坐到椅子上,翘起二郎腿懒声说道:“条件就这样了,凑合着待会儿吧,受不了的话就快点弄完回你屋睡觉。”
尤辰舟走过去,把药放在桌上,专注地捣鼓起来。
池欧仰头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等待着。
他没有等来酒精触碰伤口时的刺疼,而是一阵温柔的抚摸,尤辰舟用拇指轻轻抚了抚他的伤口,疼惜道:“疼吗?”
“废话。”池欧被他摸得不太自在,“快点擦。”
这话说完,两人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一个谐音。
快点,插。
房间安静了几秒,池欧听到尤辰舟吞咽的声音,而后他迎来了想象中的疼痛。
“我靠!”池欧弹开眼皮,虎视眈眈地望着尤辰舟,“你谋杀我呢?!弄之前怎么不说一声?”
尤辰舟没忍住笑了,轻声哄道:“抱歉,忘了。”
“你大爷,”池欧只得又闭回眼,“警告你啊,老子买了保险,如果我死在你手里了你没好日子过。”
尤辰舟笑了笑,放缓动作轻轻地擦拭。
目光里男孩儿闭着眼睛,折扇般的眼睫铺在眼下,湿漉漉的,毫无攻击性。像是丛林中乖巧可怜的兔子,让人心生怜爱。
“池欧,”尤辰舟轻轻问,“有喜欢的女孩儿吗?”
“没,”池欧如实回答,“问这干嘛?”
尤辰舟心下窃喜,佯作淡定道:“没事。”
涂完眼睛周边的伤口,池欧睁开了眼,他不适地眨了眨眼,目光里映上一片刺青。
在尤辰舟的脚踝处,一个狮子状的刺青。
池欧蹙了蹙眉,问他:“什么时候纹的?”
“什么?”尤辰舟的动作顿了顿。
“狮子。”池欧添道。
不知想到了什么,尤辰舟垂下眼帘,淡声回答,“初中。”
“干嘛纹身?”池欧继续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