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找西比奇。”少年干涩的声音。
“你好,请说明你的来由,如果与版权商用问题相关请先出示企业名称。”
“我找他,不找他的书。”池欧说,“我要找西比奇本人。”
“这个,很抱歉,西比奇不接受任何形式的联系,他的书籍版权已全权交由于本公司,如果你需要商业合作,我可以完成,可是若是要找西比奇本人,抱歉,不行的,并且西比奇并不是很容易可以联系到,一般情况下若非他亲自找我们,我们也很难联系到他。”那边是女人端庄的声音。
“这样吧,你跟他说——”池欧斟酌片刻,道,“有个要去冒险的海盗需要他的帮助。”
两天以后,他拿到了向海的联系方式。
“这位海盗,请问我能做什么?”电话那头是男人调侃的声音。
“叔叔,”池欧蜷在房间里点上了烟,“帮帮忙吧,我要死了。”
“这么严重呢?”向海笑笑,“说说看,发生了什么?”
“你前妻把你儿子带走了。”池欧说,“我现在要去找他,为了我和你儿子可以顺利离开美国,希望你能帮忙拦住你前妻。”
向海怔了片刻,笑了,“你们要私奔吗?”
“对。”池欧吸了口烟。
“真有意思啊。”向海哈哈大笑,“很少见到这么勇敢的小孩儿了,这个忙叔叔必须要帮!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你尽管说。”
“再次见面的时候,请把你们的故事完完整整地讲给我。”
挂掉向海的电话以后,一个陌生号码钻了进来,池欧顿了一下,接通电话。
“喂,你好。”
“池欧吗?”熟悉的女声。
“嗯,”池欧没想起这是谁的声音,“你是?”
“时宁。”那头说。
池欧顿了片刻,问:“有事吗?”
“听说你不回来补课?”时宁用轻松的口吻说起,让人觉不出来意。
池欧与这个人交集很少,彼此之间太陌生了,所以他也不愿和她谈论起自己的事情,“怎么了?”
对方并不多加修饰,直言而说:“是要去找尤辰舟吗?”
池欧愣了一下,没说话。
“不必感到困扰,我只是想说,我可以帮你。”女孩从容地说着。
池欧微怔:“什么意思?”
“我可以帮助你顺利抵达美国,在这途中不会遇到任何危险。”时宁说。
“为什么?”
那头安静片刻,响起低沉的女声,“因为我觉得,只有你能把尤辰舟带回来。”
池欧彻底无法言语。
他不知道说些什么,仓促地点了一根烟,缓了一阵后,他学着尤辰舟的语气,温顺地说起,“谢谢,但是不用了,我找过人了。”
那头没了声音。
“时宁,”池欧吸了口烟,“至于你为什么能有这么大本事,我并不是很感兴趣,不过我想告诉你,对一个有对象的人做太多付出,已经让人感到困扰了。所以你的好意我替他心领了,以后不用了。”
说罢,他挂掉电话,在空旷的房间中,甚至感到一阵愧疚与自责。
第二天。
远在澳洲的向海和池欧同时出发美国。
收拾行李时,他只带走了那套情侣毛衣和所有证件。
然后锁上出租屋的门,背着旅行包离开了这个地方。
楼下的猫躲在墙角痴痴望着他,池欧弯腰将它抱起来揉了揉,而后跟它道别,走了。
七月下旬,热浪铺满纽约蜿蜒的街道。
穿着美式校服的少年走过滚烫的道路,将书包寄放在一家杂货店,绕过几条路走向WP分部工作室。
“(据调查,这个案子的组织人是一个来自中国的男人,部分成员现活动于东南亚……)”
尤辰舟走入其中,得到几声礼貌的唤声。
他一一点头,最后走向说话的人群。
“(我需要这个案子的所有资料,)”尤辰舟插入话题,“(请你们整理好一丝不漏地交给我。)”
“(可是你刚接触这个案子,我们没法完全信任你。)”有人回答。
尤辰舟盯着资料上的“SAC”,眼光深深的,“(交给我就好。)”
尤辰舟自接手费德里奇的工作以后快速进入了状态,他很快适应了自己的支配地位,也将这位置坐得得心应手。领着团队完成了好几起艰难的任务。
燥热的光从屋外爬进来,尤辰舟侧眸看过去,觉得头有些疼,便撑着桌子站了一会儿。
“(尤队,)”有人走来,“(这个文件需要你签一下字。)”
尤辰舟点点头,“(放在这里吧。)”
“(你是什么人?!)”
“(请出示你的身份!)”
“(你听不见我们说话吗?!)”
尤辰舟被一阵动静吸去了目光,转头间,他看见一个被埋在人群里瘦小的身影。
那人不合时宜地穿着黑衣长裤,戴着黑色口罩和黑色帽子,怎么看都像是一个小偷,毕竟不会有人在七月里如此着装。
“滚开!”那人用中文骂了一声。
尤辰舟一怔,心脏漏了半拍。
他奋身走了过去,步子很急,途中撞到好几个人。
嘈杂中,两人相隔人群,对上了眼。
一时之间恍若隔世。
他们仿佛能听到对方急促的喘息,震耳欲聋的,距离与阻拦在彼此眼中消亡,纠缠的目光里甚至能见血丝,狰狞又泛着疼痛。
那人漆黑的装束一件未脱,尤辰舟却已经确定对方的身份,他怔怔站在原地,看着不远处少年一边挣扎一边看他。
下个瞬间,天地无声。
黑衣少年挣脱人群冲了过来,毫无征兆地摘下口罩和帽子,揪着他的衣领把他摁在了墙上。
久违的吻填满了他。
交换的呼吸间充斥着颤抖与心疼。
“(嘿!你在干嘛!)”
“(放开他!)”
人群又冲了上来,一个接一个的有序地抓住他,把他生生从尤辰舟身前拖走。
“放开老子!”他喊。
尤辰舟缓了好一阵,不断回味着唇间熟悉的味道,喘息凌乱,迟迟反应不过来,好久以后,他才怔怔抬头,红着眼喊了一声,“池欧。”
“妈的尤辰舟你有本事!让你不来你就真他妈不来找老子了!”对方奋力吼着,“让你去死你怎么不去!放开我!再他妈抓老子明天买个炸弹来这儿同归于尽!”
尤辰舟拼命克制着自己才没有在众目睽睽下失态,他哑着嗓子吩咐,“(放开他。)”
那群人迷茫地环顾了一阵,最后讪讪退开。
池欧得以解脱的第一件事,是再次冲过去,将这个整洁的少年摁进怀里,抓着他的头发抵到自己眼前,近乎虐待地吻了上去,对方这次不再只是呆呆接受,他开始回应,动作很吃力,仿佛压抑着什么。
池欧拼命撕咬他,直到他们在彼此嘴里尝到了血腥味,才颤抖着松开对方。
“池欧。”尤辰舟吃力地喊出口,眼睛红得像是腐朽的落红。
池欧重重喘着气,眼底泛着愤怒与难以抑制的心疼。
“你怎么来了?”尤辰舟声音很轻,好似一不小心就会哑掉。
接着他总算回归现实,他开始意识到面前这个人做了什么,于是慌张地抱住他,“你来这里干什么?这里不安全,我送你回去,行李呢?走吧。”
声音里有强忍的调。
他知道,面前这个少年快要克制不住了。
池欧冷着脸甩开他的手,“走?走哪儿去?”
“你来的地方。”尤辰舟说。
池欧被气得发笑,“我大老远跑过来你连水都不给我喝一口,就要赶我走?”
尤辰舟无奈低下眼,“池欧,听话,这里不安全,你先回去,我会去找你的。”
“滚你妈的回去!”池欧一脚踹过去,尤辰舟微微踉跄一下,站住身子。
池欧不给他喘气的机会,走上前揪住他的衣领,恶狠狠地说:“我今天要是走了,你这辈子都别想见到我。”
尤辰舟心口颤了一下,眼睛更红了,“池欧,为什么?”
“为什么?”池欧红着眼笑了一下,“你走了过后老子吃不下饭睡不着觉,我的病更严重了,我跟我爸以死相逼找到了才拿到了你的地址,现在我来找你,你赶我走?”
尤辰舟心口剧烈地颤抖,毫不设防的,眼泪掉了下来。
他抬手掩住脸,说不出话。
“这就哭了?”池欧叹了口气,揉了揉他被折腾得乱糟糟的头发,略带调戏地说,“那我等会儿带你私奔,你还得晕过去不成?”
“私奔?”尤辰舟怔怔抬起头,眼眶红红的。
“嗯。”池欧抬手抚了抚他的眼角,擦去咸涩的泪迹,“私奔,我们说好的,你不能反悔,否则我就带着你殉情。”
尤辰舟撩起衣服胡乱抹了把眼泪,“池欧,你疯了吗?万一——”
“没有万一,我找了向叔叔。”池欧坚定道。
“我爸?”尤辰舟不解,“你为什么那么相信他?”
“因为他很像路飞。”池欧停了一下,说,“无所不能。”
“我信他,你也要信我。”池欧抓住对方的臂膀,“跟我走,就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