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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第 8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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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枫的话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在这混沌的几个月里,他甚至近乎颓废地认为过同性恋是不是真的有错,所以老天不让他好过,让他们的感情走到这一步。

可是有个男人假作无意地等他放学,送他回家,以最体面的方式说起他的事情。他从不把这种性向当作一种例外来谈,所以他的言语中始终只把那个东西称作“感情”而非“同性恋”,他不认为同性恋和其它性向有什么区别,就像那时有人指责这个人同性恋,池欧义无反顾地替他出头。

他们都是这芸芸众生中因为与人不同而被剥夺光辉的萤火虫,蜷缩在阴暗的黑洞,也敢于热烈地抬头。

赋予他们勇气的从来不是任何外来物,而是一份纯粹可贵的感情。

他们和这世界所有人一样爱得轰轰烈烈不肯回头,何错之有?

激昂的来电音乐响了又响,池欧落下一口短叹,捞过手机接通了电话。

“喂。”

“池欧,好久没联系了。”缪玲玲的声音传了过来。

“嗯,”池欧淡声道,“最近很忙。”

“又没怪你,犯不着解释。”缪玲玲向来不爱拐弯抹角,有时找不到委婉的说话方式,就会用最直气的方式说出口,或许有些不合适,但她也没办法,“我听说你和尤辰舟的事情了。”

池欧微微愣了一下,“你是怎么听说的?”

“这个就不告诉你了,”缪玲玲停了一会儿,道,“如果你愿意的话,把完整的讲给我。”

池欧对这个女孩有着一种无形间的亲切,甚至把不愿吐露的心声说出口也不会觉得难以言喻,好像十分肯定对方一定能给自己答案。

就像那天晚上她对自己说——天亮之前,拿下他。

于是他挑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抱着手机慢吞吞地跟她说了起来。这些东西他压抑了太长时间,叙述起来有些费劲,甚至因为时间久远让他有些陌生,可是说完的瞬间他还是舒服地叹了一口气。

缪玲玲很安静地听着,没有插话,待他说完,才提出问题,“所以就是那个女的拿尤辰舟的安全威胁你?”

“嗯。”池欧低头,点燃一根烟。

对方听到声响,问起:“什么时候开始抽烟了?”

“忘了。”池欧淡道。

“池欧,”缪玲玲的语气依然从容,只是稍作停顿,便说,“要听听我的想法吗?”

池欧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你说。”

“虽然我和尤辰舟只见过一次,但我觉得他这个人,在面临这件事的时候,是一定会回来找你的,可是这么久也没有动静,不出意外的话,那个女的用了同样的方法拿你的安全威胁他,所以他妥协了。”缪玲玲道,“所以你们两个现在是陷入了一种比较无力的情况里。”

“其实我的意思是,在双方都不敢轻举妄动的情况下一定要有一方作出表示,池欧,”缪玲玲稍作犹豫,“你应该去找他。”

池欧皱了下眉,“什么?”

“你现在的状态跟死了没什么区别,如果灵魂都死了,身体的安全又有什么意义,所以你不妨试试去找他,”缪玲玲短促地停顿了一下,“这样你的状态也会好起来的,而且我敢肯定,他会跟你走。”

“两个人的感情被第三方所牵制,这是一种普遍而又残酷的事情,总要有人去打破它,我不是希望你成为这个牺牲者,我希望的是,你要成为那个成功者。”缪玲玲轻轻笑了笑,说了和那时别无二致的话,“池神,天亮之前,私奔吧。”

嘟——嘟嘟——嘟——

“池总,你电话一直在响,不接吗?”

“没空,等会儿接。”

“这个案子的主要问题还是存在于……”

“嘟——嘟嘟——”

“池总,要不先接电话吧。”

“啧。”池原烦躁地叹了一声,跟大家说了抱歉,拿起手机走出会议室。

“喂,儿子啊,爸爸现在不空,等会儿——”

“爸。”那边沉重而又低哑的声音打断他。

池原不及回应,听到对方的下文,“尤辰舟在哪儿?”

坚定而又冷静。

池原愣了一下,“你怎么又在想这个问题了?傻儿子,尤辰舟不都已经走了这么久了?你别再想他了,好好学习吧,好吗?”

然而回应他的依然是那句话。

“尤辰舟在哪儿?”

隐约间,他还听到了那头狂躁的风声。

“尤辰舟在哪儿,我是真不知道,”池原道,“你就不要再挂记人家了,爸爸也没办法。”

“爸,”池欧促狭一笑,语气淡定,“我现在在天台。”

池原猛地一怔,“你什么意思?”

“不是我住的地方,这栋楼有十几层,”池欧蹲在石台上,低头用手指在凹凸不平的水泥面上勾勒着一个名字,声音些许冷漠,“风有点儿大,我怕我想不开就跳下去了。”

“池欧!”池原惊慌地喊了一声,“你做什么?你下来!”

“爸,”池欧轻声道,“我这段时间过得差透了,我睡不着觉也吃不下饭,上课完全听不下去,我觉得很没意思,总想从这里跳下去。”

“池欧,你别做傻事!不就是一个人吗?你一定要为他做到这个地步吗?!”

池欧笑了一声,“不就是一个人?你为什么可以说得这么轻松?那我呢?我也不就是一个人,我跳下去又怎样?好像对这个世界不会有什么影响。你知道吗?你们这种旁观者的言论简直弱爆了,感情什么的在你们嘴里弱不禁风,好像老子睡两天起来就能忘了一样,那个女人用钱打发我,你甚至不闻不问?不就是一个人对吧?老子今天就为了这个人跳楼又怎样?!”

池欧吼完觉得心口疼到发酸,好像轻轻一碰就会滴血。

池原沉默了下去。

“我认真的,没有这个人老子活不下去!妈的,尤辰舟在哪儿?!”池欧怒声喊道,“再不说我就跳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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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遗憾,你输了。)”男人粗哑的声音里有胜利者的傲慢与嘲讽。

少年浑身是血,抓着栏杆再也站不起来。

“(你该兑现你的承诺了。)”他笑着说。

尤辰舟缓了很长一阵,颤抖着把半趴的姿势改为跪姿,毫不犹豫的,仿佛并不觉得耻辱。

人群中响起唏嘘。

他动作很慢,轻轻捏住纽扣,当着人群一颗一颗解开。

“(我无法否认,虽然他输掉了比赛,但他是一个天生的勇士。)”

“(真的要做吗?我想我们该原谅他,小朋友而已,看上去可怜极了。)”

纽扣尽数解开,少年白皙劲瘦的身体暴露人眼,尤辰舟把让血和汗湿透的衣服扔开,仅这一个动作让他费足了劲,接着他撑着地重重喘着气。

他的身材很好,线条利落,肌肉实而不浮夸,皮肤很白,此刻让血染成红色,看上去比以往还要性感许多。

“(可以了,你不需要再做下去了。)”费德里奇猛然揪心,“(你的惩罚到此结束。)”

尤辰舟慢腾腾地抬起头来,眼神里充斥着坚定与冷静,他举起手,哑声说,“(不用。)”

接着,一声细微的骨裂声穿堂而过。

尤辰舟输了,输得心服口服,但他并不因此退缩,他跟费德里奇承诺,伤好以后他还会再来,希望到时候费德里奇依然可以接受他的应战。

费德里奇实际是个喜爱天才的人,他和所有人一样钦佩勇士,可当自己的地位受到威胁时,他无法不把这个人当作对手,所以在比赛过程中他很少给过尤辰舟好脸色,却在看到少年心甘情愿下跪与自损的一刻酸了心脏。

尤辰舟的伤让他的计划暴露,许海川彻底知晓了他这些时日的去向,她很生气,甚至没有允许尤辰舟第一时间去医院,而是冷声质问他,“你想借此对抗我吗?”

尤辰舟身体难受,却不想输了气势,尽可能平缓地说着,“不是。”

“不是?”许海川冷笑一声,“否则你为什么要去那个地方?你明知道我为什么至今无法回国,如今竟然还想成为那糟糕的一份子,民族大义在你心里算什么尤辰舟?”

“我呢?我在你心里又算什么?”尤辰舟笑了,“你知道我现在很疼吗?我要去的是医院,不是和你在这里争论一个莫须有的罪名。”

“我明确地告诉你,从今天开始,你正式离职。”许海川说,“走,去医院。”

“妈,”尤辰舟懊恼地叹了口气,开始说着虚伪的假话,“我说过了,我并没有那个意思,我做这些都是为了你,如果我进入WP高层,必然是对你有好处的。”

“你认为我会相信你吗?”女人眼里充斥着理性与睿智。

就这样,尤辰舟的计划再一次失败。

可他并不打算放弃。

费德里奇在尤辰舟养伤途中来看过他几次,他们俩从起初的水火不容到如今已经可以说上两句闲话了。也许是不打不相识,尤辰舟和费德里奇竟然成为了朋友。

费德里奇和他说起了自己的故事,他说自己是个孤儿,父母因为吸毒而亡,早年他几乎连饭也吃不上,后来WP收留了他,他便决心一定要为组织献力,于是一路摸爬滚打,走到了今天。

也许是对方感染了自己,他也和费德里奇说起了自己的故事,说起了自己来到WP的真实目的,费德里奇听完以后沉默了许久,最后告诉他,“(亲爱的朋友,真希望你如愿以偿。)”

那次一别,尤辰舟和费德里奇再没见过,过了些时日,WP的同事告诉他,费德里奇在执行任务时牺牲了。

而他临死前只有一个嘱托。

他说要以中国古代禅让的方式把自己的位置交给尤辰舟。

尤辰舟听完以后愣了很久,他望着病房里费德里奇留下的鲜花,忽然伸手折下一片枯萎的花瓣,盯着它沉默许久。

于是在许海川的百般阻挠下,尤辰舟仍然获得了他需要的东西。

弱者以身逃离,勇士借魂抵抗。

费德里奇是,他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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