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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序 一曲清歌满樽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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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宴桥带着赵安夏沿湖泊一直绕到另一面。十米外一男一女背着旅行包四处游玩。简洁的天空下一棵修朗的树,枝形优美。几只鸟站到上面,头一摆一摆的。不远处开窗的小木屋遗然独立。

赵安夏呼出一口气。“这湖看着不大,走起来挺费神。”

李宴桥闻言一笑。大概是因为除了路还是路吧。

“你歇会儿,我去买饮料。”

赵安夏把外套脱了拿在手上,四顾无言,挑了块干净的矮草坐了下去,顿时感到支起的那双腿久违的轻松畅快。空气中漂泊着浓厚的光阴和稀薄的凉气。凉气自湖水而来,微风卷起几根白色的绒毛。

外套扔在地上,上身只剩一件短T。赵安夏看着自己裸露的胳膊出神。

身后传来鞋底踩在草上窸窸窣窣的声音。

赵安夏的目光转向草色遮掩的湖面。

矿泉水的瓶底抵在她额角,然后是那人的指背并拢着摸向她的额头。赵安夏下意识往后一退,顺势回头撞见一副出离状况之外的面孔。

两人都愣着看着对方。

“抱歉抱歉,看错了。”

男生略微举起手,满脸尴尬和不好意思。

“我还以为就我们俩在这里。”

“没事。”

男生就走了,走向背对着他们的另一个人,她站在木屋另一侧拿着望远镜看树上的鸟。赵安夏眯着眼睛仔细看她的身材、发型和衣着,背影上是有那么几分不经意的相似。

李宴桥走过来,递给她一瓶柚子水。

“有点热?”

赵安夏“嗯”了一声,拧开瓶盖,清水如泉灌进喉咙,额角的筋不禁跳了一下。

“那你干什么把头发放下来。”李宴桥坐到她旁边,随口说道。

“坐了一会儿,又不那么热了。”

太阳下那些深金色的头发垂在耳旁,在湖边建起了童话的色调。

“怎么不说话。”这样的气氛,赵安夏感到不习惯。

“你没什么要说吗?”

李宴桥一愣,“你要听什么?”

“我不知道,你的从前吧。你和周洛琳……周洛琳和那个男子。随便说说吧。”赵安夏扶了扶一缕飘出来的头发,一身轻松,语调浑不在意。

风轻轻吹过鼻尖,吹过柔软的嘴唇,吹进李宴桥自然睁开的眼睛,他玻璃似的眼睛一动不动。

“我跟你说过没有?我父母对我有意见,他们觉得,我对别人极不认真,我的感情朝生暮死。”

赵安夏没有作声,仿佛是等他继续往后说。

李宴桥静了一会儿,“我没有对别人的感情不认真。”

赵安夏轻轻地点了点头。

“我对每一个我遇到的人,都没有不认真。”

“我相信你。”我相信你对每一个遇到的人都抱以最大的诚意。哪怕人与人的相遇,始于无知,终于无觉。

赵安夏拈了棵草递给他。李宴桥看了她良久,眼里漾起了星星点点的笑意。他提了提嘴角。

“周洛琳呢,也和你父母一样?”

“周洛琳,”李宴桥似乎陷入了缥缈的沉思。他摇摇头,“谁知道。她好像和谁都不亲。”话到这里却是一怔。

李宴桥皱紧了眉头。

赵安夏掂量着正想问什么,倏忽迎来男孩的目光。那目光里郑重多于探寻,探寻多于慌乱。疑惑间她感到一丝坦然。

他看向赵安夏,“我交过好几个朋友。”

李宴桥盯着赵安夏,一丝动静都没有放过。所以她肉眼轻微可察觉的滞塞被李宴桥捕捉到,刹那的消沉如小风暴般升起又降落。

然而他还是把那句话说完,“女朋友。”

赵安夏瞥他一眼。“不介意。”虽然早有准备,但那瞬间类似于不悦的感觉生的太快,让她猝不及防,而后又消失在水波无垠的芒刺下,几乎无迹可寻。

这不算是说谎。确乎无介,没有迟疑。

她身在余光残留的空茫中。

李宴桥哑着嗓子没说出话来。

赵安夏眨了眨眼睛,心想,这有什么,本来也没有什么关系。她又没有感情洁癖。思及此,她忽然“噗嗤”一笑,“就算你跟男的有过什么我也不介意,行了吧?”

她拍了拍他的肩膀。李宴桥忽然就乐了,“男的,哈哈哈你说宋知寒是吧,你放心,这货八百年也只配给我端茶送饭了,轮不到他。”

“啊?”赵安夏失笑,“我没有啊,你别玷污人家名声,宋老板还要开店呢。”

“改天我跟他说你吃了他的醋,他估计会乐得请你喝两三斤白酒。”

“是么,他这么爱你?”赵安夏笑得眼睛弯弯,稍稍站起来两只手作势要挠他。李宴桥举着双手噌的一下退后几步。

赵安夏扬起眉毛,愣了一下,然后反应迅速地扑上去,阳光下风描摹着笑脸,在齿贝间闯荡,好像被什么冰了一下,赵安夏一会儿要抿嘴,一会儿又要笑,还顾着朝跑出距离的那人喊,一时间匆忙热闹,脸上燥热起来,便笑笑追追,且追且停,这样缓了一会儿,李宴桥站在一丛高草边拎着她的外套笑得合不拢嘴。

“就你这速度和体能,八百米走后门的吧?”

赵安夏佯怒道,“你跑这么快干嘛?急着去找宋知寒吗!”

李宴桥远远的眉毛眼睛都耷拉下来,笑得满脸无奈,赵安夏猛地向前跑去。

草被踩得折下去,半会儿才腾起来,水里倒影着追逐玩闹的少年俱是笑靥如花。

下雨了。

“下雨了?”

赵安夏抬起右手接住。

一粒雨水滴在掌心。

又一粒滴在地上。

听着这声音,赵安夏恍惚入神。

李宴桥把她拉到一块屋檐下。雨淅沥灵素,虽然不大,逐渐落成雨幕。

古街路面湿透,浅浅一层反着稀疏的灯火和浑浊的夜色。

新刷漆的朱红柱廊和间隙混着几栋还未翻修的建筑,在小雨朦胧里引起路人的奇异感。夜里这儿却没有什么人,雨水洗掉了许多痕迹,使这条街变成了人迹罕至的地方。

李宴桥顺着赵安夏的视线解释道:“那间客栈大概有几百年了。”

“这么老?”赵安夏不禁大为好奇。

李宴桥也是好奇:“你没见过?”

赵安夏“啧”了一声,“哪那么容易见啊。”

“我以为……到处都有呢。”

“怎么可能。”

李宴桥笑笑,没再纠缠这个话题。“你对这个感兴趣?”

没见过的东西,当然有点兴趣。

“奶奶家的老宅有一棵古树,有上千年了。下次带你去看看。”

赵安夏一直盯着斜对面的客栈,忽然看见那个破掉的灯笼旁走出来一个女孩儿。

“那是谁。”她脱口而出。

李宴桥摇头。然而下一秒他凝目细看,似乎“咦”了一声。

“怎么了,你还真认得啊?”

赵安夏说,实在是认得也没关系,毕竟就在你家嘛。

隔着双重雨幕,看不真切。

李宴桥还是摇了摇头,“不认得。应该不是。”

赵安夏反过来望着他。

“长得像一个同学。”

“什么时候的?”

“十四五岁吧。那时候我在本地念初中,交过一个女朋友,姓苏。”

“这时候你倒完全不避讳了。”

李宴桥暗暗地笑,“我还避讳什么?那就是小孩子过家家,在一起半年都没有,我都忘了她长什么样子了。”

赵安夏忍俊不禁,“你真的连人家长什么样子都不记得了?”

“要不是看到长相相似的,恐怕我真的想不起来。”

“无情无情。”赵安夏半真半假地摇头,神情忽然萧索起来,“说不准你真的挺不认真的,就像你父母说的那样。”

李宴桥翻了个白眼,堪堪一笑,“拉倒吧,她说不定连我名字都记不清了。”

“她?这个她听着不大舒服。‘她’没有名字吗?”

“苏雅笠。我刚刚没有说吗?”

“你刚刚只说了她姓什么。这不是姓好听,名字更好听,长得也好看,所以才让人印象深刻嘛。”

“我真的我们就是同桌近水楼台借个橡皮的交情,手都没碰过。”李宴桥慌忙解释,一面又笑得贱贱的,“你不是说你不介意,我才什么都说的。”

“开个玩笑嘛。”

赵安夏粲然一笑,却没有看他。她的眼中映照着雨夜街道的背景,背景里有些虚影彷徨。

默然中,李宴桥的心忽然沉下水底似的,“所以安夏,你到底想让我怎么样呢?”

他的声音柔软如同米色的窗帘,却比平常消沉暗哑了许多。也许是下雨,雨声使赵安夏久违地感到一阵躁动。

她朝背后的人简短一笑,“我想去看看她到底是何方神圣。”留下一丝眼角眉梢的狡黠。

伸手要拉住她,却从她的胳膊肘间滑掉。李宴桥只好跟着跑过去。脚下猛地一簇刺痛。

“什么鬼。”

他退回去,靠在柱子上把鞋脱了,倒出来一颗砂砾。刚刚就是忽然被它硌到让了一下才绊到石阶上。

这一下崴得真够狠的。

他抬头看到赵安夏和“陌生”女孩儿搭讪的背影。脑中很奇怪地想起一句古早的“谶言”——半夜不要和陌生人说话,因为往往在这个时候妖精的骗术是找不到漏洞的……他晃了晃脑袋,赶去了这些不相干的东西。什么妖精变成自己的老同学来骗人什么的。

雨幕隔绝下遥遥地传来他们的对话声。

“一个人吗?这么晚了在这里做什么,该不会是……”赵安夏笑得热情,让人想起故时旧朝不怀好意的官宦家小姐,总要拆散些什么好玩。对面那女孩儿偏偏长了张鹅蛋脸,眉眼两腮妆容完整,差把团扇就是场活脱脱的戏文……檐下雨幕就是他们天然的戏台。

李宴桥觉得自己陷在一场梦幻之中,不可自拔。

只听赵安夏意兴盎然的声音,“该不会是迷路了吧。”

女孩儿毫无被冒犯的胆怯和愤怒,她坦然笑道:“我在这里等我的朋友。”

还没等赵安夏说什么,她眉眼含笑,狐狸似的不动声色道:“看姑娘适才那副神情我还以为汝要说,吾在这里私会情郎呢。”

……

看起来竟比搭讪者还要如鱼得水游刃有余。

就在李宴桥扶着坠落的下巴的时候,那女孩不知从什么地方摸出来一把折扇,哗啦打开,白川一般拿在手上。

这一幕在雨夜旧廊宇下格外迷人眼。真是诡异、停当极了。

赵安夏手打着风,脸色难看。毕竟她先来招惹人家。现下盯着那只刚刚拂过自己下巴、已然合了起来的扇子,不知道作何反应。第一回调戏人不成还被她反着调戏,觉得好没意思。

“安夏!”

李宴桥好容易忍着笑意朝她招手,眼睛飘到旁边,那女孩握着扇子正瞧着自己。她从戏中走出,也从暗中走出,神情如常,一双光彩烁然的眼睛,满目琳琅,满目琳琅。

“在这里约会?真是品味独特。”

赵安夏没有在意,浅浅看了她最后一眼,“那没有需要帮忙的我们就先走了。”

“我知道唐宫路下边有家世代修戏本子的,现在逢年过节还搭搭台子,你去唱戏,让人家去说书,你们俩铁定能火。”

赵安夏幽然道:“小时候我摁到戏曲频道就头疼,你居然叫我去唱戏。”

“是吗?有没有去检查过头部呢?说不定有点什么小问题呢?”李宴桥往她的头发缝里看。

“你在做梦。”赵安夏摇了摇头,躲开他的手,气鼓鼓地走了。

“你不是一直想创业吗,真不考虑考虑吗?”

“天在下雨,你在酒醉。”

“……”

破灯笼旁,女孩“嘿嘿”笑道:“这人是真的不记得我了。”

“阿雅!”有人喊她。

“站着发什么呆呢。”一个人影从另一条街上窜过来。

离着还有些距离,苏雅笠见对方凝视着自己,眼睛挣得比鱼头还大。

她反应过来自己身处暗处。

在黑暗里尚还沉寂如水,现在她从柱廊出来走到街道上,长裙上色彩晃动如无色之鱼交织辉映。光线切中哪里,哪里就更鲜艳一分。

“哇,这裙子好看。”

苏雅笠瞧着她,点头赞道:“还算有救。”

“?”

苏雅笠一眼就瞅见她手里的糖葫芦和琉璃糕,“吃喝玩乐你样样精通,唯独就不好色,我前些年还担心过这个事。这么看审美那部分还没有被挤压致死。”

对方啃了好大一口葫芦串子。

“不过你说啊,就你平时的表现,你到底是色弱还是色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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