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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序 桃李春风一杯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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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是怎么学的钢琴?”

李宴桥摇摇头,“我什么都不会。宋知寒的手工先始是我教的。钢琴是他教的我。我们俩这样一换反而能学两样,还兴奋了一阵子,结果学了几天钢琴发现我们俩都不大靠谱,就弃了。我学了半吊子的手工教了宋知寒,谁知道宋知寒这玩意儿比我有天赋,学得有模有样。于是他就倒过来教我了。”

……真是修行靠个人。

赵安夏正想说什么,抬头却撞见李宴桥骤然古怪的表情,耳边断续有节奏的踩踏步梯的声音似乎何时已经戛然而止。她往步梯看去。

一个穿白色卫衣深蓝长裤的男子胳膊半搭着深咖色扶手,侧着头正轻巧而目不转睛看着他们,眼中若有深意。那只虚虚搭着的手棱角分明。随着他侧头而微微曲下的脖子细长白皙。

赵安夏一下沉进这场深邃的凝视。出自真心的,这个人好看且耐看。长得清波皓月不说,明明眉目唇线略微锐利,一双眼睛却像细致打磨的矢车菊。那渗透着野地上孤花瘦石的幽深和明透的眼神使她进入了短暂的放空,却见那人错开的视线倾斜向自己旁边。

一点氤氲的醉意全消散无寻。转瞬的苍白之后,李宴桥似是振作起来,不太自然地朝对方打招呼。

虽然气氛怪异,但赵安夏能看出他们是熟人。

那人依旧站在步梯半腰,没有半点要移步下来的意思,既不亲近,也无退意,就那么凝视着,眼中含着清澈的戏谑。

外面煊赫的光把窗玻璃沥得透白。李宴桥感到几处血液冰棱般结了起来。

“朱楼。”

一个轻厉而短促的声音把三人拉回现实,李宴桥和赵安夏下意识看向大门处。

男子也不再看他们,缓步走下步梯,正迎着刚跨进门的周洛琳,衣袖折痕上似还带着外面阳光干净松萦的气息。

“等多久了?”

朱楼笑了笑,没答话。

周洛琳转头看见他们讶然的表情,并无表示,两人若无其事的从他们的视线消失。

赵安夏沉默着,始终无法忘怀刚才的场景。等到渐渐缓过神来,她感到一种特殊的迹象,像闻到什么并无气味的花的味道,本是轻松喜悦的事情,但却在血液里缥缈又下沉,让她一阵怔忪。实际上又说不上来哪里特殊。

周洛琳的出现使这种触感更加强烈了,恍若打破音沉。

她沉浸在这种殊异的情绪里,几乎没注意到李宴桥的自言自语。李宴桥把玩着桌上一块玻璃塑品,口中不自觉地念念有词:“他们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玻璃小狮从他的指尖滑落,铿锵响亮地敲在桌上,赵安夏回转过来:“你刚才是不是说了什么?”

“……”

然而李宴桥刹那间的神色让她联想起这人几分钟前古怪的表现,不禁皱眉。她半试探着说:“你其实挺关心周洛琳的嘛……”李宴桥面带不解,正不知道说什么,眼见一个忙碌的身影晃过去,他抬手拉住他。

宋知寒:“别急你们的一会儿就好……”

李宴桥翻了个白眼,“谁问你这个。”他把宋知寒拉到跟前,措辞道:“这几年周洛琳经常过来吗?”

宋知寒摆摆手,劳累道:“别提了。人是经常来,来了又不吃饭,白白占了上楼那个顶好的位置。每次来了待不了几刻钟还嫌我话多,你是不知道我但凡走近一点她那个表情啊,比我们家酒还有味呐老远就闻到了,我是自找的吗?就算是我自取其辱,不是要给您添酒加菜吗,满脸写着送客到底你是客我是客,这个占座杀手发呆狂魔……”

李宴桥眼角抽了抽,退到他唾沫喷射范围外,一边擦了擦胳膊肘,“周洛琳发呆?我怎么……”

“你不知道吗?算了,反正我也不知道这人脑子里都有些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

“我只见过她上房揭瓦。”

赵安夏总结道,“这么说,她来了就是喝点酒,什么也不干?”

宋知寒还似意犹未尽,“你们俩是一家的吗,怎么你人这么好,她这么难说话?”

李宴桥眼神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太难了,下次我可不伺候这姐姐了……”

“那……朱楼呢?”李宴桥看着他。

宋知寒疑惑:“朱楼?”

李宴桥低垂双目,“和周洛琳一起的。”

“……”宋知寒艰涩道:“周大小姐今天又来了?”

“……”

“不对啊,她没说要来啊……”

“应该是和她同行的那位订的。”赵安夏打量着李宴桥。

宋知寒想了想,“噢噢,是那个头发剪得又酷又拽的小子?”

李宴桥没作声。

“我跟他应该有话说。”他虚拢了下自己的刘海。“这样的人怎么能跟周洛琳搞在一起?”

李宴桥知道,从他这里是问不出什么东西来了。

“菜好了吗?”

“快好了。”宋知寒尚不知所以。

李宴桥点点头,“今天这顿请你了。改天再聚。”他和赵安夏本就什么都没带,孑然此身,来时如走时,话没说完人已经跨过门槛。

宋知寒人都傻了。

周洛琳今天点了很多菜,吃不完甚至要打包带走。

宋知寒脆弱的心灵得到了一丝久违的慰藉。

周洛琳今天待了很久,没有辜负上楼上座顶好的视野,宋知寒觉得湖畔的春风在他心底种下了一汪纯酿。

周洛琳今天笑容颇多,似乎春风得意心情美丽,看谁都带着美好的微笑。难得没有受到白眼与嫌弃的宋知寒招呼服务生给每桌都添了一碟小菜,大方的不要钱。

春风沉醉的白日,谈钱都是俗事。半雅不俗的宋老板背手站在门前欲想吟诗,一阵风拍过来正好打在眼睛上,宋老板捂着双眼,登时就湿润了。

“走好哦。”

周洛琳没理他。宋知寒盯着她旁边那人,那人被金属泠然沉浑的声响吸引了注意,停在他停过的位置上。

朱楼看着风铃,一只手垂在栏杆上,骨节略有些粗糙。宋知寒想起自己五年前的打扮,长发、耳钉、眼线、骨链一个不少,自以为所有反叛者必经蹉跎才能洗尽铅华。如今只留下略长的刘海以作纪念。可在这个人身上,他感到对过往的怀疑和动摇。因为他能感觉到这是个从未精心左饰外表然而个性强烈的人。他穿着朴素平常,与普通少年一般。他的眉眼天然的精致,疏离间有着些游魂似的粗放和不屑。宋知寒看到了相似的超出于年龄的成熟,还有种和自己不同的,不需要年龄作尺度的存在之单纯。

或许是午后,朱楼显然是有些疲惫,眼睫之下,阴影写出深静。

宋知寒再看向周洛琳,却见她还是那副好整以暇的神色,精神饱满,随时可以打上一架。一想到此人从小到大都谁也不入眼的悠闲自在样儿,宋知寒便咬牙切齿,气极恨极,酸甜苦辣都索然无味。

“桃花挺盛啊。”周洛琳随口道。光海中她的声音清越更胜风铃。

朱楼看了一眼宋知寒,走到门外。

“以前你可说宋老板喜欢你的。”朱楼轻轻说。

直到湖边,朱楼止步,周洛琳撑了撑白栅栏,翻了过去。

朱楼站在外面,伸出手掌接住一段光锦。周洛琳站在里面,朝着湖水张开双臂。她深深吸了口气,然后在吐气的时候没忍住笑了出来。

她摇了摇头,“那就是说着玩。我哪有那么自恋。

“宋知寒这人就这样,看谁顺眼就受不了谁不去看他。”达不到他的期待他就闷闷地觉着别人不在意他。

“我怎么说来着,”周洛琳说,“你很讨人喜欢的。”周洛琳不再面向湖水,“不用扮成这样。”

朱楼愣了:“扮成哪样?”又说道:“不是你说我这样更好吗?”

“多少年了你还记得。我以为你早忘了。”周洛琳打了个哈欠,“那时候年纪小,就是随口一说。”目光朝她扫了一遍,“不过我眼光还是不错的。”

朱楼笑,“随口一说。但从你的角度绝对是真的,不是假话对吧。”

周洛琳也笑笑,没有说话。

“可有些东西当时比岁月重,后来比羽毛轻。回想起来一点也不真实。”

周洛琳心中一凛。朱楼的声音冷淡下来,仿佛能听见草上结霜,又随霜枯碎。

可这就是无数人人生的现实。没什么可惜的,因为它就是真实本身,来自于自然,就像风雨时歇,四季轮回,是短暂的生命中无穷变化之一。

什么样是你想要的真实呢?

什么是你的真实,朱楼。

“……你有没有想过,也许有时候是不是言不由衷胡言乱语,我们自己也不是特别清楚。说不定有的人根本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意味了什么,更何况是不是出自真心。”

身后的人停顿了片刻,“我想过。”

朱楼从两道错开的栅栏间、一段红蓝相绞的绳子低矮连接处跨了过去,“可还是不能释怀。”

周洛琳冷哼一声,“要是能释怀也不用约我今天在这里吃饭。”

朱楼全不介意,她抬起右手,向半空中,揽起了什么。

“你看这风。”

她倾斜的手触摸着风的形状,以她的手为界,好像有另一面光在光中生长,摸索,跳舞。

朱楼抬头仰望着无边的风,轻轻说道:“它一定要变得轻如羽毛,才能随风而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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