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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独向青溪依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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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风儿清新又自由,

蓝天万里无云清澈辽阔,

树林田野和金色的花朵

沾满露珠在阳光中闪烁,

她的日子会带着荣光,

穿越世间沉郁的广漠。”

水泥平房原来是郊区的老房子,常年无人居住。应歌找到它的主人租了,自己把它改造成一个独立实验室。虽然小且设备不齐,但比起学校,一个人更能享受培养植物的过程。

室内一切都拆掉了,漆上白漆,中间放着长长的桌子,靠墙站着一个小型资料柜。西边那面墙开了一条大白窗,顶上也有开口,所以白天的室内光线充足,完全不是外面看到的灰暗单调。

他看了看窗外。

天亮得越来越早。

夏天快到了吧。

……

叶萤生深深吸了口气。

门开着,轻轻一碰就向里滑去。

应歌穿着白褂子,低着头,手里拿着镊子,面前是一个培养皿。叶萤生进来的时候,他就是这幅样子,不冷不热的,一切都事不关己。

她真是恨死他这副模样。而几天前他们还风风火火地讨论郎教授的课题。

她走近了些,想要走到他跟前。可是他转身绕到另一边。叶萤生不禁怔住。

应歌一言不发,弯腰低头,专注地忙着手头事。

叶萤生无声地吸了口气,控制着语调。

“你到底想怎样。”

也许是夜风寒凉,又许久没有人说话,她的声音冷冰冰的,还有点生涩和沙哑。

带起的门上残存了些力道,摇摇晃晃。实验室重又安静下来。天光从身后和头顶落下来。

夏天快到了。

可惜那令人迷醉的热浪和去夜的凉风里都没有他的驻足之地。

太阳初起,微光向着黑色的稻谷生长蔓延。晨曦的降临没有给等待它的人带来一丝安慰。只是时已至,告诉你,昨夜的星辰和流萤,若没有人记得,皆可如无有湮灭沙尘。

叶萤生在田埂上又站了一会儿,习惯性地拿起一根烟来。过滤棉碰到嘴唇,她愣了愣。

她的手垂下,把烟紧紧攥在手心。

她捡起来地上散落的烟头,然后不慌不忙地离开,就像路过一座世上的城堡。

乐溪谷在快到中午的时候才回来寝室。

“怎么样,昨晚查寝了吗?”

应歌把眼罩推了上去,稍微直了直脖子,见他一副疲容,“我也刚回来……没见我补觉呢吗?”

“怎么不上去睡?”

应歌道:“下午还有个报告。”

“干什么这么猛,学院给你发钱了?”

应歌只觉意识飘飘,“去听而已。”即使对话简洁,语言和解释仍使他涌起一股烦躁。“彻夜不归,话这么多,你不累吗。”

乐溪谷说我主要是心累,就去把被单翻下来当毯子盖着,他也趴着打个盹儿。

应歌抱着胳膊仰躺着,后脑勺被那直背的椅子硌得不舒服,但他一点也不想动。

遮光帘拉着,空间内是四月午时下的久炼光阴,盛放着温和的暗沉。

墙上的光斑在凝视下变成一焰焰火团,它们穿墙而出,变成立体的东西爆裂般追着他跑。

那一簇簇的小光焰拍在身上一顿噼里啪啦,他却觉得脸上火烧火燎的,一会儿冷一会儿热。挣扎着就醒了。乐溪谷从桌上跳起。

应歌已经不在了,椅背上搭着一件白色外衣。

风带起窗帘,青灰色的桌皮上光核爆炸似的一阵一阵的。耳畔的鸟叫声愉悦清晰了许多。乐溪谷干脆把帘子拉开,走到落地窗外面。

一楼是没有阳台的。但是因此空出了一大块地方,像个敞开的小院落。地面泛白又泛黄。一湾宁静的水域上萍角点犀,随着季节倾浸往绿色跌入,一发不可收拾。

乐溪谷看了一会儿水塘上的浮草,心里渐渐被那上升的喜悦填满。

幼年时有个好朋友,特别喜欢逃学,去到一些他听都没听说的犄角旮旯玩。家里知晓了肯定是反对他们来往的,但碍于风度不好硬拆开他们。后来乐溪谷自己跟着逃了几次学,也没觉得那些地方有什么好玩。于是就渐渐地失了兴趣,不再去了。家里什么都不用做,两个孩子自然而然就分开了。免去了许多事情。

倒是小姨偶尔会问起来,问他们后来还有没有来往。他平淡地说,高中以后就没有联系了。小姨看起来很是失落。

他不明白。

人来人往,聚散离别,不是人从一开始就应该学会接受的东西吗?难道她也有不可回转的幼时,走失了的伙伴,颓败以后才惊心动魄的往事流年?

水塘边草木繁盛,层层叠叠,将它茂密遮掩,石子路经过一块拥挤的榉树林通向对面的实验楼。

总有走失,总有不可回转。以往缺席的后来不作弥补。但迟后的心潮,后来的珍重,他只会张手接住,谁会拒绝人生中任何一种从天而降的喜悦呢?

报告厅里人还稀朗,几个学生翻看着手上的A4纸。

应歌才想起来材料没带。上节课他放在阶梯教室的桌子底下了。

晚上不睡觉,白天就跟梦游似的。看来他没有自己预想的那么适合熬夜。应歌揉着额角,另一只手刚碰到手柄,报告厅的门突然从外面打开了。

明暗交替,应歌眯了眯眼睛,脑中光芒一晃,有些眩晕。

总觉得像是在做梦。

叶萤生忽然不大好意思来,那眼神轻微的躲闪没有被他跳过。应歌正奇怪,她身体一动就要往里进。

应歌往旁边一让,两个人差点撞在一起。叶萤生眼神闪过惊讶。这场景像是他故意挡着不让她进去。

应歌也察觉到了,顿时便有点恼火。

莫名其妙。

“进去啊。”

“你挡着我了。”叶萤生盯着他,一字一字地下沉。

“行,那我今天就挡着你了。”有一分理智觉得这火莫名其妙,但他无法控制心里冉冉腾起的火气。

叶萤生不知道他抽了什么风。也不想跟他一起无理取闹,便想从他旁边的空隙走。若刚刚是无意的,现在他挡在那里,故意且挑衅。

“学长,让一让。”

应歌一怔,心里被钝钝地刺了一下。口中五味翻涌。

叶萤生忽然走近他,他们本来就离得很近,这下凑得更近。他并没有后退,只是奇怪她要做什么。

叶萤生张开手臂,似乎是要拥抱他。前面来了一拨人,几双火石似的眼睛都盯着他们。他不禁往后一退,叶萤生瞅准机会就窜过去了。

来的大多都是同系的学生,大家多少都认识。一个同过组的就拍了拍他,老成持重地“啧”道:“你不行啊,撩人反被撩,技巧全没有,手法不成熟,得扣分。”

应歌没说什么,走了出去。

等到他去阶梯教室拿到了东西,小跑着回去,报告厅已经坐无虚席,还有几个一年级的磨磨蹭蹭在那儿找位置。应该是没见过这阵仗。

黑压压的人群中传来淡淡的沉香味,应歌准备妥协,席地而坐。靠着墙边一小片大理石地面,往上浮着凉气。

叶萤生回头看了他一眼。

应歌脑中火花一闪一灭的。

她旁边的位置是空的。应歌思索了片刻不到,坐到了那个空位子上。

叶萤生看了看附近涌动的和落单的同学们,还有身边的应歌。

报告是生物学前沿方面的,做报告的是生物系的宁冉教授。宁教授和郎老师是高中同学,今天人这么多,恐怕少不了郎老师的宣传鼓动。看这架势,郎老师把整个农学院的学生都拎过来了。当然,来补点生物对他们的专业学习是有许多说得出来说不出来的益处的。

人是最能吸引人的,那么多漂亮的男孩女孩一拨拨的结伴去往报告厅,也许那些闲散遛弯的同学路过时误以为生物学界有何载史的发现,也进来关心关心科学界,这么着人源不就活水无断绝了吗?宁教授其实不大上相,不知是谁把宣传图P得惊心动魄,他们被骗进来后只会发现真人更令其见之忘俗。

世上之有斯人也。

此行不亏,因此算不上欺骗。

总之他们郎教授真是把搞宣传的好手,如今在农学院蹉跎,想必背后大有故事。

叶萤生不禁嘴角上扬。她不再管这些,随意地在报告材料上写写画画,聊以自娱。现在,此刻,这样的生活,就算把时间掰成两半来过,她也能乐此不疲。

宁教授作报告一向是演讲的水平,能把一场三个小时的报告做的使人感到像看了一场电影,意犹未尽但有始有终,且充满信息点,像游走于宇宙的某个角落,你的学习和感知是自由的。和所有讲述者一样,宁教授亦喜铺垫、起转、卖关子,种种手法无出其右,但关键是她会在某个意想不到的地方告诉你结论。这种好像是随时随意的风格,其中不乏作为老师出自诚心的设计。而美妙之处在于,没有人会希望漂在一个漆黑的宇宙里还到处踩坑的。

圈子里许多人说把科学做的像艺术,宁老师的人生是精彩无二的。叶萤生不了解艺术,也不在乎。但如此上课的感觉她很喜欢,无比适应,她所热爱的学习,本该如此。

可能是因为是自家老师的原因,宁教授在本校讲座的上座率没有在它校那么高。很容易就能得到,可能就没那么香?郎教授为此深感痛心,每每撺掇自己的学生去挤爆报告厅。桃李之众,绚丽倾城。

他本也是个谦和惜才的人。

可惜宁教授似乎并不领情。她说,人少一点,空气质量更高。

当然,据说这是郎老师自己的转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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