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达婆婆年轻时是村里有名的大美人儿，村里的单身汉们做梦都想娶她。村长儿子，也是其中之一。
最后，不出意料地，胡达婆婆成了村长儿媳。
可这并非幸福的开端，而是苦难的开始。
那天村里来了一小队A国军痞。村长卑躬屈膝地将军痞们留宿家中，好生款待，军痞们却对胡达起了色心……
然后，村长一家被残杀，只留下紧紧裹着衣衫瑟缩在角落，身下一滩污浊血迹，哭成泪人的胡达。
可是村民们非但不可怜胡达，还骂她是扫把星、人尽可夫的婊子，将她赶出村子。
再后来，胡达生下了一个儿子。
母子二人一直在那间破屋中相依为命。
七年前，不知是年轻时哭的太多，还是基尔蒂人代代遗传的什么怪病发作，胡达变得看什么都是一片白雾，只有体积大一点的物体在眼前移动时，能隐约看出一道变化的光影。
好在儿子雅赞已经长大，可以照顾母亲了。
雅赞不知从哪儿听到了伊莫托塞尔这种“神药”，不惜去“送命码头”做苦力，只为了那一点点微薄工钱。
两年前，终于攒够钱的雅赞高高兴兴地带回一盒伊莫托塞尔。胡达婆婆心疼在码头被折磨得骨瘦如柴的雅赞，劝着他跟自己一起服“神药”。
双目有疾的胡达婆婆连着喝了两周，不见任何起色，雅赞却在喝完第二瓶的时候突然变得力大无穷。
凭借超人的体力，雅赞很快赚到了第二盒的钱，继续跟婆婆分食“神药”。
婆婆的身体还是没有任何变化，雅赞却在一个夜晚被一种全身细胞正被什么恐怖力量捏爆的诡异痛感中惊醒。
天亮后，他立即动身前往派若黛斯诊所。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
“已经过去两年了，雅赞……还活着吗？”明镜低声，与其说是问钟丞，不如说是自言自语。
钟丞也就没有吭声。
明镜又突然想起什么似地问到：“婆婆说，两个月前开始，你就经常去照顾她了。你已经穿越过来这么久了吗？”
“快半年了。”钟丞说。
居然已经半年了？！
明镜震惊一瞬，又很快了然——在梦中沉溺半年算什么，梦境中的一天不过现实中的几分钟，而钟丞已经沉睡不起大半年了……
在这场梦境前，钟丞又做过多少梦，都是些什么样的梦呢？
“你好像不是很意外。”钟丞看了明镜一眼，说道。
明镜一惊，笑道：“穿越这么魔幻的事情都接受了，再发生什么也都不是很意外了。”
钟丞看看他，没再说话。
很快，他提起另一个话题，“把孩子交给胡达婆婆照看，怎么样？”
明镜抱紧莲莲，眉心皱起，“不！”
“我们不可能一直带着他。”钟丞平心静气。
“暂时又不需要你做什么。我离开的那段时间，你看着莲莲不就好了！这不是已经说好的吗？而且胡达婆婆眼盲，她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怎么照顾这么小的一个孩子？”
钟丞看看莲莲，又放眼去看远处渐渐淹没落日的山峦，没什么语气道：“这孩子怕是并不需要照顾。”
“哈？！”明镜狠狠皱眉。
“你中枪后昏迷了三天三夜，他就跪坐在你身边，发了三天三夜的光。不吃不喝不睡。”钟丞叙述得平淡。
明镜却震惊地瞪大了双眼。
三天三夜？！他竟然昏迷了三天三夜？！他明明感觉自己只是意识恍惚了一瞬！
“而且我说的不能一直带着他，也不仅指最近这段时间。”钟丞继续道，“既然我们毫无预兆地穿越而来，也有可能被从这个世界毫无预兆地抽离。到时不还是会只留下他一人？你跟他相处的时间越长，被抽离后，对他的伤害不是越大？”
明镜：“……”
“是你自己带着他去见了胡达婆婆，或许这也是一种天意。”
明镜暗暗撇嘴。
这家伙明明缺乏正常的人类情感，倒是通过后天学习掌握一手能煽动人心的好话术。
“那也不能就这么突然地把莲莲托付给胡达婆婆，总要给他一点时间……”
明镜怜爱地看向怀里神色木然的莲莲，忍不住蹭了蹭他的小脸儿。
小孩子不是什么都不懂，越小的孩子，越是敏感脆弱。猫猫狗狗换了主人还会念旧，又何况是人……
念及此，明镜猛然惊觉，枉他还担心把莲莲托付婆婆会伤害莲莲的感情，自己竟然当着莲莲的面跟钟丞如此堂而皇之地讨论要把他送人的事情！
看来自己也被莲莲总是呆滞的模样迷惑，下意识地把他当成了一个痴儿。
真是该死！
“不！不行！我要自己带着莲莲！绝对不会把他托付给任何人！胡达婆婆也不行！”明镜猛地抱紧莲莲，发誓般地说着。
钟丞转过头来正欲再说些什么，可是那个人偶般任人摆弄、却很少自己动的孩子突然动了。
他用自己莲藕般的小胳膊，抱住了明镜脖子。还将自己的小脑袋，枕上了明镜肩头。
这或许是他所能表达出来的，最全力以赴的依赖。
明镜愣怔一瞬，又是感动又是懊悔，喉头被猛然涌上的酸涩堵得一时说不出话，只能把莲莲又抱紧了些，低头在小孩儿的发顶落下轻轻一吻。
“莲莲放心，哥哥一定不会丢下你。哥哥会一直照顾你。”
“一辈子。”
-
二人走回仓库时，太阳已经完全落山。天际余光正在迅速消逝，没有照明的仓库内部已是一片昏暗。
明镜抱着莲莲在仓库门口停步。
钟丞回头看他。
明镜表示，他绝不在这里过夜，要回城住旅馆。
不，是城中心酒店。
且态度不容拒绝。
钟丞提醒他：“你和我都是通缉犯。”
明镜笑起来，“但是这里并没有大数据追踪系统不是吗？”
钟丞沉默不语。
明镜故作娇气道：“我可是中了三枪的人。虽然被神仙水保住了命，可那玩意儿在个体上会产生什么副作用谁也说不好。你不让我好好休息，后天我怎么去‘钓鱼’？”
短暂的沉默后，钟丞说：“收拾东西。”
-
跨坐上摩托后座后，明镜听到了自己剧烈的心跳。
尽管他和钟丞之间，还隔着一个莲莲。
钟丞打着火后半侧过头，“走了。”
明镜应声：“哦。”
钟丞：“……”
明镜：“？”
钟丞：“你不抓着我可能会摔下去。”
明镜狠狠揉了一把胸口，可是愈发剧烈的心跳并未因此平息。
他只能庆幸暮色四垂，脸上不争气的红不会被看到。
他动作僵硬地抬起胳膊，向着钟丞的腰两侧伸了伸，中间几次卡顿，最后，在将碰未碰的位置，把人虚虚圈住。
钟丞：“……”
“你有洁癖？”他问。
明镜一惊，“……没。”
钟丞没再废话，直接一脚油门。
被惯性拉着后仰的明镜求生本能地抓紧钟丞！
掌心下的衣料很薄，能够清晰地感受到衣料另一边传来的温热、皮肤的柔软，和肌肉的紧实。
指尖似被烫到般弹开，又似贪婪更多地按压回去。
想再将手臂伸出去更多，将那劲瘦的腰身整个圈住。
想就这样，从背后，将他温柔地拥入怀中……
“是伤口在疼吗？”钟丞突然问。
明镜慌乱，“……啊？”
钟丞：“你的气息有些乱。”
明镜：“……”
“不小心灌了一口风。”如此说着，明镜强迫自己放开还贪恋那温度和触感的手，背到身后，抓住后座尾部的铁架来维持平衡。
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子。
明镜嫌弃自己。
-
入城前，二人将摩托在一处地方藏好，而后徒步进城。
不同于城郊的破败落后，布拉索尔的城中心与当今世界上其他国家的都市并无明显差距。
甚至个别地方，足可以用“奢华”来形容。
因为除了“妓院”这一原始功能，布拉索尔也是当今世界上唯一的合法交易场所——就那些被其他国家明律禁止的非法交易而言。
人口贩卖、器官贩卖、DUPIN交易、赌博……所有你能想到的最黑暗、最令人发指，抓到了够枪毙几十次、几百次的非法交易，在这里，都是合法并受到保护的。
而负责保护的，就是A国派驻于此的A军，以及A国在当地扶植起来的鹰犬。
行走在这里的人，不乏身家过亿的家伙。
当然，这个“亿”可不是基尔蒂那不值钱的货币，而是当今世界最值钱的O币。
而且，不同于明面世界那种需要统计名下所有动产不动产才能得出的“过亿”，实际可用资产很可能还不过百万。这里的所谓“身家过亿”，是他们提着的皮箱里，直接就装着上亿现钞。
如此“贵”客莅临，有那么一两家七星、八星级酒店，不是理所应当？
明镜二人倒是没那么高调。毕竟选择高星级酒店还是过于招摇。何况这里随便哪家酒店，最差也是四星级，“对付”一下，绰绰有余。
出于谨慎，以防出现什么意外情况能有个照应，二人没有分别要房，而是要了双人间。
明镜把半年来一直过着野人般生活的钟丞赶去洗澡。
钟丞平日会去胡达婆婆家接井水盥洗。但能在如此宽敞明亮又干净的浴室里洗一个热水澡，属实是久违了。
听着卫生间里窸窸窣窣脱衣服的声音，明镜转身翻开背包拿出地图，逼自己干点正事，别心猿意马。
可是眼睛盯着图纸，耳朵却一直听着身后的流水声。脑子也无法自控地开始描绘浴室内的景象……
水声很快就停了下来，卫生间门随之打开。
听见声响的明镜脊背一僵。
“池念。”钟丞喊他。
“啊……啊？”明镜慢一拍地转过头去，在看清那从门后探出的大半个上身后不由得一阵眼晕。
水珠从坚实的小麦色胸肌上滑过。
那两个可爱的小东西竟然是淡粉色的……
意识到自己的视线停留在不该停的地方，明镜恶狠狠暗骂自己，目光开始不自在地游移起来。
而后又觉得自己属实是做贼心虚，急忙把视线移回钟丞脸上，开口时声音发紧，“这么快洗完了？”
他进去有两分钟？
“你是不也要洗？”钟丞问。
明镜：“啊……嗯。”
钟丞：“进来一起。”
明镜双瞳剧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