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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 2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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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与他的故事,史书无载,知者寥寥,在时光河流中静静流淌,悄无声息的埋藏在他心底最深处,在午夜梦回时浮上心头,又在梦醒时分归于平静河流,最后在他濒死之际,河流汹涌澎湃,携滔天之势将他覆没,湮灭他最后的生机,令他无悔有恨的断了命。最后他与他的故事随他们一起埋入阴冷墓穴、地府黄泉之中,再无人知晓,也再无人得以置喙他的罪,他的伤。

“栖殿下”,十几岁的颜恒远对于拥有这个称号的人并无实感,他们一个是皇后所出嫡子,尊贵异常;一个是微末嫔妃所出的庶子,随处可见。实在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上,除了每年年底的家宴上远远见上一两面、留有一个模糊的印象外,颜恒远和太子的日常生活八竿子打不着,更别提见面了,所以颜恒远和太子虽然是至亲兄弟、年纪相仿,但其实生疏到陌生人的地步。

是以两人的初见,谁都没认出谁,只觉对面这人好生投缘,是谓一见如故。

那日,颜恒远丧子不久,正登高眺远、独自惆怅之际,巧合的是,他的兄长——太子殿下栖也爬上这座山,见他惆怅神伤的模样,关切问道:“公子何故暗自神伤?”

颜恒远道:“攀爬至此,外物皆离我而去,山巅之上,唯我与清风朝阳,我以为丧子之痛也会远离我,可没想到我却更加思念我那早夭的孩儿,感怀于他的逝世。”

说着,眸含泪光,瞧着便要淌下两行清泪。

太子不免有些触动,心中泛起酸涩,也有点伤感,问道:“你很爱你的孩子吗?”

颜恒远奇怪地看向来人,答道:“父母爱子,天经地义。”

闻言,太子眸中的伤感好像更重了些,垂眸怔怔道:“是啊,父母爱子,天经地义。”

颜恒远直觉觉得来人的这句话暗藏隐情,但他并未多问,人人皆有所伤,他何必自讨无趣追问下去,撕开那人的伤口呢?眼见他一人独享的静地已然不复,颜恒远摆手告辞道:“这里的景我已赏足,在下便先告辞了。”

太子仍旧陷在自己的伤感中,双眸无神,闻言,只轻轻点头,状似无意道:“你叫什么名字?”

像是习惯性问出的一句,而他本人并未意识到问了什么。

“颜恒远。”

颜恒远,姓颜,这个名字好生耳熟…你是我弟弟!

等太子如梦初醒,悠悠反应过来“颜恒远”这个名字代表哪位皇子时,他愕然转身,却见空无一人,才惊觉那伤怀幼子逝世之人早已走远,山巅只余下他一人和亘古不变的疾风。

“真是失败啊。”他仰头苦笑,无奈叹道:“无论做兄长,还是做儿子,我都真是失败啊。”

“父不爱子,母不爱子,兄不识弟,弟不识兄,弟弟都有爱子了,可我却连个心仪对象都没有,一无所有、一事无成的我,人生怎一个失败了得。”

这一面,令太子记住了只为尚存骨肉亲情的皇室子弟颜恒远,后来,太子存了点心照顾这位可怜的弟弟,借助太子的势力,颜恒远一路高升,逐渐从一位无权无势的卑微皇子成长成皇子中一支不容忽视的势力。

事后,得知偶遇之人身份,颜恒远回忆起这场偶遇,暗道这位栖殿下果然不愧有仁厚的美名,在皇家竟还保持着一颗如此善良的心,怪不得吸引了那么多人追随,高贵的身世,高贵的品格,他都拥有,真是高山仰止,令人望而生畏啊。也是因为这一点,颜恒远在皇位争夺已胜券在握、大局已定时,为了招揽收复前太子的门生故吏时,花费了他好一番心思和力气。

少年时期的颜恒远和太子,可称得上一句兄弟情深。太子全心全意信任颜恒远,颜恒远甘心做太子得力的左膀右臂,依附于太子左右,这种关系的建立全赖于颜恒远在皇子中出身低微,无权无势,只能依附太子一派势力才能有所作为。而这种状似平衡的关系,一旦为外力触动,那坍塌也在瞬息之间了。

当时的皇帝,太子和颜恒远的父亲做了那只推手,暗中支持颜恒远,打破了平衡的局面。

可颜恒远并未正面背叛太子,他依旧做着太子得力的左膀右臂,甘心受太子驱使,感恩太子的提携,只是暗地里也在发展自己的势力,胸腔里跳着一颗渴望皇位的心。

颜恒远并不觉得这种做法就是忘恩负义了,说到底,哪个皇子不想争一争皇位,太子对他无所顾忌的信任也不过是源于他毫无威胁罢了,若是他具有威胁,哪怕太子本身性格再仁厚善良,太子背后支持他的势力也未必不对颜恒远出手,所以哪怕得到皇帝支持,颜恒远也不敢暴露。更别说皇帝支持只是暗地里的,明面上并没有废太子倾向,毕竟对太子不满、属意其他皇子是一回事,真的废太子可是动摇国本的大事,没有万全把握,皇帝轻易不会废立太子。皇帝暗中支持颜恒远,其实也不过是在赌,一场皇帝做局、庄家通吃的赌,颜恒远能赢过太子,不伤害我朝国本那最好,颜恒远输了,于皇帝而言,不过一个儿子罢了,他还有更多,更多的赌注,作为庄家,皇帝永远都是赢家。

皇帝没有爱子之情,若是颜恒远落败,皇帝不会出手救他,颜恒远深知这一点,所以他一方面暗地发展自己的势力,一方面继续依附太子。未来是不确定的,皇位是虚无缥缈的,皇帝是冷酷无情的,人是趋炎附势、两面三刀的,在如履薄冰、战战兢兢的日子里,颜恒远能确定的只有一件事,至少太子是表里如一、真心待他的。

山要一阶一阶攀登,路要一步一步脚踏实地的走,饭要一口一口的吃,人却好像是一瞬间爱上的。不知是权势在握的狂妄,还是天长日久的真情触动,好像是某一日清晨睁眼时的顿悟,又好像是对视一笑的惊觉,浓情模糊了前因后果,迟钝了知觉,延迟了警戒心的预警,当颜恒远后知后觉、恍恍惚惚意识到自己对栖、他的太子兄长的欲望时,他已弥足深陷,逃脱不能了。

两人之间,每一次言语,每一次肢体接触,在包装为兄弟情深的表象内逐渐升温的却是男女的肌肤之爱,颜恒远想,他大抵是病了,得了不治之症,早已病入膏肓,所以才对自己的兄长起了此种龌龊之心。身世无法令他自卑,表里不一暗自发展势力也无法令他在太子面前自愧,可唯独在这个“情”上,他羞愧到无地自容,在太子面前自惭形秽,深深自卑起来了。

他怎配将温柔的月亮据为己有?可不配也想,妄想,痴妄地想将这一轮孤高凄霜的月拥入怀中,抚慰他的寂寞,缓解他的悲伤。

大抵是一直贪心不足、自不量力奢求看似不可得之物的缘故,颜恒远一边自卑着,一边又贪恋着,最后他也竟真的将不可得之物一一据为己有。

太子一直没有太子妃,皇帝曾有意赐婚过,可在太子的坚决反对和皇后的支持下,赐婚一事不了了之了。颜恒远曾问过太子为何不纳太子妃,太子说他要找个爱人,一个他爱的人,无所谓那人是男是女,需要彼此相爱,他才愿成亲,他深深厌恶着没有感情的婚姻,如他父皇母后一般的婚姻,没有感情、全是利益的婚姻,这种婚姻夫妻之间只有彼此伤害、针锋相对。

好天真的想法,颜恒远心道,可心中也升起了些许希冀——也许栖会爱上他。

一个极其渴求爱的人,无论什么爱,他都会接受并且甘之如饴吧?尽管这份爱充斥着背德与禁忌,他大概也不会在意的吧,毕竟这是爱啊,是美好的东西,是他终生渴求之物。

可是,命运却对颜恒远开了个玩笑,这个一生求爱的人一开始并未回头注意到他捧出来的爱,而是被一个出格的女子吸引了所有目光,和那女子两情相悦了,颜恒远的痴妄就在那一刻化为了一场空。

好嫉妒啊,他想,为什么不回头看看我呢?明明我一直在你身边,我一直在爱着你,为什么不看看我呢?嫉妒化为火焰焚烧痴妄,燃烧的却是对权力的渴求之欲,最终都烧向了他爱的人。

皇后谋反,太子受牵连,他的皇子妃告发,一场惊险的夺权之变在如血残阳中落下帷幕,身处其中的人,两两相望,只余权力的火焰燃烧,哪还有情的残留,唯一有情的那人,在多重背叛下,想必他的“情”也灰飞烟灭了。

真狠啊,他皇子妃的手段,连颜恒远都要感慨一声——狠。

颜恒远的皇子妃,木瑜琯,是皇后的外甥女,由太子介绍给他,得皇后首肯后,完成的婚事。在太子找到他、扶持他后,太子得知他没有夫人,唯有一个通房丫鬟,那个丫鬟也在生育孩子时留下了病根,随孩子一道走了,也是因此,他和太子才有了那次偶遇。太子怜悯其孤单,便介绍了自己的表妹,也就是木瑜琯给颜恒远认识。

太子是有成人之美的心思,但并不强求,他如期盼自己能得一真心相爱的人般期盼他的弟弟和表妹都能得一知心人,白首不离。他就怀抱着这样天真的愿望看待颜恒远和木瑜琯的婚事。在皇帝下达赐婚圣旨前,太子还傻兮兮的去问了自己的弟弟和表妹,是否两情相悦,是否是真心的?颜恒远和木瑜琯知晓太子的心性,当然回是,乐得哄他,他也信了,看着两人,越看越顺眼,却没曾想过这桩婚事是皇帝和皇后推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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