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伊立马移开视线，“没，就好奇，随便看看。”

周楷没再说话，继续低头认真处理桶里的虾和贝壳。

等他收拾完，方伊接了过来，去河里清洗，然后认认真真地做了一锅汤，她尝了尝，味道还不错。

张月那组女生多，都是娇生惯养，没去河里抓这些，五个组只有他们没有这个菜，方伊主动盛了一大碗，给她端了过去。

张月没说话，其他的女生道了谢谢，纷纷夸赞味道好。

虽然不是故意的，但是好像扳回了局，方伊内心狂喜。

吃完晚饭，夕阳西下，这时候的河边实在很美，几个人坐在河边看着天边将落不落的红彤彤的太阳，夕阳的橘色余晖，照到少年少女的脸上，俨然一副美丽而生动的青春画卷。

时间不早了，大家收拾完毕，准备回程。

回去的队伍是任意站的，松松垮垮，早没有早上出来时候的朝气和整齐。

“真不想走，要是还在这继续办个篝火晚会就好了。”赵寓明，边走边嘟囔。

“想得美你，那大黄还等着报复你呢！”谢窈笑道。

方伊走在周楷的后面，静静看着前面的人，夕阳的余晖将他整个人都照得柔软起来。

他这个人就是很神奇，无时无刻，都有不同的魅力，你以为某个时候已经够帅了，后来你会无意间发现他还有更迷人的时候。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着，方伊忍不住在后面将步调的幅度和方向调整到跟他一致，他迈左脚，她也迈左脚，他迈右脚，她也迈右脚。

手臂在空中随意地摆动着着，她无意间看到地上的影子，手摆起来的时候，重合在一起，就好像牵手。

她忍不住偷偷笑起来。

*

五四青年节要到了，按照每年的惯例，学校都是举办歌咏比赛。

他们班的参赛曲目是李梦潇老师的《红星闪闪》。

原本歌咏比赛方伊是一点儿也不期待的，因为要占用休息时间排练，而且大家一起这样整齐地唱歌，来来回回就这一首，很枯燥。

不过这次不一样，周楷也在里面，忽然就变得期待起来。

他好像还从没听过他唱歌，只知道他喜欢听，有时候会塞着耳机，但还真没听他唱过，甚至哼都没怎么听他哼过什么歌曲。

她忽然想起来，好像每次班上预备铃的时候唱歌，他都没怎么唱，或者声音很小，基本上听不到他唱歌是什么样子。

方伊不禁想起上次元旦演出的时候，赵寓明调侃周楷说，他长这样再在台上深情款款唱首歌，肯定收获不少迷妹时，他那一副淡然的样子。

这让她更加好奇起来，他唱歌到底是什么样子。

歌咏比赛排位置，按身高来，两边低，中间高，方伊被安排在了周楷的右边斜后方，她在第二排，他第三排。

真好，这样她就可以听到他唱歌了，而且，休息的时候，还能一起聊聊天。

音乐老师说，到时候会在前面和他们中间这里，还有两边放几个话筒，他们几个的声音会被放大，所以更加要好好唱。

这歌很适合合唱，几乎是每次歌咏比赛的必选曲目，今年轮到了他们班。

他们本来以前就教过，都会这首。

音乐老师先让他们过一遍，让大家一起大声唱了起来。

方伊竖着耳朵听，在后排几个离她近的男音中，迅速搜寻到了他的声音。

可这一听，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明明这么简单耳熟能详的歌，他竟然能跑调跑的六亲不认，自创一个调调。

他真是，长得帅得要命，唱起歌来，也要人命。

他可算知道，上帝给他开了那么多扇门，到底给他关了哪扇窗了，果然公平。

她忍不住笑起来，身体随之微微抖动。

大概是发现她在笑，他站的位置，很容易就能看到她的表情，然后那有些突兀的声音，很快没了。

等这首歌唱完一遍，方伊才停下来，止住笑。

练习完回到座位，方伊想起刚刚他唱歌，要不要戳穿他？

或者，要不要问问，他需不需要帮忙？

方伊想了想，还是没有说，他如果想让别人知道，自己就会说，如果别人不知道，一定是他不想让他们知道。

而且他把唱歌的声音放小一点，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不过这反差也太大了，这么大个帅哥，唱歌居然这么难听。

但如果这个人是周楷，她又觉得，竟然很可爱。

不知道在哪里看到过，如果是觉得一个男生很可爱，做什么都可爱，一定是没救了。

完了，她彻底没救了。

没过几天，方伊问周楷借MP4听歌，情歌正听得入迷，忽然从里面蹦出来一首《红星闪闪》。

就很突兀。

方伊原本是趴在桌子上睡觉的，听到这首歌立马坐直了身子，跟条件反射一样，感觉听这么正的歌，就适合正襟危坐地听才算恭敬。

他怎么还特意把这首歌下载下来？

难道是他在偷偷练习这首歌吗？

她没太在意，因为她觉得不太可能，这又不是很要紧的事，五音不全的人多去了，而且这也不能算什么缺点，更何况，她以为这种是先天的，通过练习是无法改变的。

可没大概排练了一周左右，她发现，他唱得好像没以前那么走调了大都算正常，到后面，基本都在调上。

这样也能行？应该要痛苦地练习很久，才能从地底下几万米，上升到地平面吧。

大概是怕丢脸，或者不想给班级拖后腿，所以才这么做的。

毕竟到时候他前面要放一个话筒，虽然是大合唱用的那种立式话筒，声音不会很大，不会刻意放大某个人的声音，但如果照他最开始那种程度的话，还是很明显了。

大概是感受到了自己练习的成果，或者练得太多成了习惯，最近经常听到周楷无意间哼唱这首歌。

方伊在某个课间夸奖，“唱的不错哦。”

然后他唱起来就更起劲了。

甚至有一次，在趴桌子上午睡的时候，还听到他唱了一句。

方伊以为他在醒了，结果转过头来一看，他仍然是闭着眼睛的。

居然是在说梦话。

可怜的孩子，大概是做梦都在练这首歌，魔怔了。

从没见他这样，为一件事情这么认真这么努力过。

五四歌咏比赛这天，大家换上简单统一的服装，白衣黑裤。

在见到周楷的那一瞬间，方伊还是被他吸引住了。

从没见过他穿这样正式，平常都是校服，放假的时候是宽松的运动服。

白色的衬衫将他倒三角的身材勾勒得更加有型，他习惯性地将袖子挽起来到小臂的位置，肌肉线条明显流畅，阔挺的西装裤，将他的腿显得更长更直。

整个就是标准的模特身材，腿长腰窄，胸阔臀翘。

她不由将视线朝他的屁股方向挪了挪，果然挺翘，随即她又快速做贼心虚地移开，假装去看别处。

他穿正装的样子，也太好看了，班上的女生纷纷将目光有意无意地投向他，路过的女生，以及在候场的其他班级，也看向他的方向，偷偷在底下说着什么，表情羞涩。

她承认，确实很养眼，不仅是外表的，他内在也是个很温柔向上的人，他值得那么多人的欣赏和喜欢。

她看着那么多人喜欢他，忽然有种就算她怎么努力变得更美，好像无论如何都还是赶不上他的错觉。

忽然就莫名其妙地变得就有点伤感和失落，大概默默喜欢一个人，就是会无端地患得患失。

她别过头不去看他，鼻子有点发酸，喉咙也开始有些堵。

因为她不禁想起来，可能说不定，这是她第一次，恐怕也是最后一次看他穿正装。

她无法看到他毕业参加工作后的样子，无法看到更成熟的他，她注定只能在他短短的少年时代短暂地停留，然后就会被他遗忘在青春岁月里。

他会被许多优秀的女孩子仰望，他会有着自己的生活，或者是继续他原本的生活，而她，也会回到自己的世界。

这一身白衬衣，西装裤，恐怕是最接近他以后的样子，他会毕业，会穿这样的一身正装，去面试，去工作，他一定会很成功，很幸福，跟现在一样，受许多人的喜欢。

她不由自主多看了两眼，想要把他现在的样子深深地刻在脑海里。

他们班是第三个参加比赛的，候场的时候，他将袖子放了下来，扣好扣子。

他扣扣子的这个动作，莫名有种成熟感，让方伊眼神一滞。

终于轮到了他们，有比赛的氛围加持，大家都唱得比平常要卖力，声音比练习的时候要大好几倍，个个士气昂扬。

他没有划水，唱歌时方伊在前面可以很清楚地听到他的声音，他的声音本来就很好听，现在唱歌也在了调上，听起来还不错。

他们班唱得还行，在高中年级组得了个优秀奖。

他们班的优势在学习，在这种表演或者偏文艺的事情的上，向来不占优势，之前元旦文艺的舞蹈能得个奖，纯属运气好加上女同胞的颜值。

这次能得个优秀奖，已经非常不错了，就连张格都很满意，脸上时不时都挂着笑，几个重点班，就他的班一个得了奖，虽然是个带鼓励性质的优秀奖，也值得他嘚瑟好一阵了。

那天比赛完，方伊无意间看到他下了台阶，偷偷地舒了一口气。

没过几天，她再次听他MP4的时候，再也没有在里面听到那首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