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跳开始加速，一颗心脏在胸腔里咚咚咚乱跳，像要蹦出来一样。
他要干嘛？
不是吧，难道要亲她或者抱她？
不可能，这光天化日之下，大家都看着呢。
正在这时，她感觉头顶上有微微的触感，很快就离开了。
周楷退回来，甩了甩手，好像沾了什么东西，只见他若无其事地样子，说，“刚刚有个小飞虫，飞到你头发上，我给你弄掉了。”
原来是这样，误会大了。
她还以为......
也对，想什么呢，是她自己想歪了。
不过，他刚刚靠近自己的时候，悸动和紧张却是真实的，还有他帮自己弄走头发上的小虫子的动作，两个人这么近距离接触，也别有一种暧昧和甜蜜。
这该死的、让人欲罢不能的爱情！
1月底的最后一个周末，到了每个月放假的时候，惯例周五下午上完两节课就结束，避免太晚有的学生赶不到家里。
所以每个月最后两节课，大家都是心不在焉的状态。
现在天黑得很早，她的家比较远，还要倒两次车，而且等车的时间既不确定又很长，所以怕赶不上，下了课她快速收拾了书包就去等车了。
好不容易辗转回到家，已经是傍晚，只剩一点天光。
第二天，她吃完饭拿出这周的作业，她最讨厌数学，所以习惯把它先做了心理会感觉轻松一点，从重重的书包里翻出数学书来，还没打开，就发现这书好像有点不一样。
太新了。
自己的书因为记过太多笔记还有翻过太多次，又厚又旧。
他一个男孩子的书比她一个女生的书干净多了，方伊有点自愧不如。
果然，里面少有的笔记字迹，对她来说太熟悉了，再往前第一页一看，果然上面赫赫然写着周楷的名字。
她赶紧拿出手机，见他鹅号不在线，就打开短信编辑起来。
后来忽然想到，好像还从来没有给他打过一次电话，这不正好是个机会，而且给自己又找了个名正言顺的借口，说不定他在忙，都没有时间看短信呢。
于是他在通讯录翻出他的电话号码，看着小小又昏暗的屏幕上拿一串自己已经能背下来的数字好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又下了很大决心似地，按了拨打键。
嘟嘟嘟......
这声音比她那砰砰乱跳的心缓慢多了，有节奏多了。
电话响了好一会儿，对方接了。
“方伊？”
电话那边比较吵，有球在地上碰的声音，还有一些杂乱的脚步声和几个男生的声音。
“嗯，那个，是我。”她还没给他打过电话，一紧张竟不知道要说什么。
“怎么了吗？”他声音透着关切。
“哦，不是，我刚刚做作业，才发现把你的书装错了带回来了。”
“是吗？没关系，那个我现在在外面打球，晚点我回去看看你的在我这里没有可以吗？”
“没事。好。”
“那好，晚点打给你。”
电话那边一阵安静，能清晰地听到对方呼吸的声音，大概是刚打过球，呼吸有点重和急促。
两个人都没有挂断。
方伊：“那，再见？”
“哦，好，再见。”
挂了电话，一看时间才三十秒，主动给他打第一通电话，连一分钟都不到，但也足够让她欣喜了。
她盯着这通电话趴床上看了半天，然后才放下去书桌前做作业。
他的书都有着他身上的独特的清新气味，每一页都很干净，只少有几处有标记，不像她总是喜欢写得密密麻麻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用的他的书，还是因为在等着他的电话，所以今天做题的速度特别快，原本要花1个小时才能做完的数学课后习题，半个小时就做完了。
刚做完，他的电话就打来了，她盯着屏幕看了好一会儿，上面显示着：周楷来电。
这还是第一次他打来电话，有种不真实感。
她终于按了接听。
“喂。”
“方伊，我刚刚找了，你书确实在我这里，不好意思可能我装错了。”
“没事，说不定是我先拿错的。”
“你数学作业做完了吗？”
“嗯，做完了，你呢？”
“还没，我可没你那么勤快，早上起来就出去打球了。”
......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居然聊了十几分钟。
这一天做完作业的空隙，她都在回味刚刚的那两通电话，他从电话里面传出来的声音，他的笑声，以及他们聊的那些无关紧要的话题。
她花了一个上午把所有的作业提前做完了，她很喜欢这种事情都做完了的轻松感。
天气很冷，她家也没有电炉，只在脚底下放了一盆炭火，还是早晨烧完火剩下的草木灰，只剩一点点温度。
她手脚都快冻僵了，外面阳光照进窗台，很暖和，方伊打算出去转一转，活动下身子晒晒太阳就不那么冷了。
于是收好作业，小心地把他的数学书放进书包最里侧，怕给他压皱了。
好久没有回来了，她每次回来都一定会在田梗路边转一转，看看田地里邻居们种的庄稼，以及田野里的一些杂草小花。
走着走着，不知不觉，就走到那棵黄桷树下，好久没有来这边了，黄桷树又长高了好多，虽然是在冬天，树叶都掉光了，但仍然很壮观。
路边有一丛狗尾巴草，已是深冬，它们早已换上了黄色的衣服，另添了一种慵懒的美丽，她随手扯断了一根，拿在手上玩。
忽然想起了什么，方伊飞快地往回跑，跑到自己的房间，将周楷的书拿出来，在桌上翻开，然后将狗尾巴草多余的杆掐断，放进书的中间。
黄色的狗尾巴草就静静地躺在书里面，她拿出手机拍了个照，然后小心翼翼再次放进书包里面。
以前在她买的那些一块五一本的微小说里面，看过一句话，说狗尾巴草也是一种花，它的花语是暗恋。
与此同时，还有坚忍、友谊长存的意思。
能告诉他自己的心意，又有其他的花语做掩护，比如友谊。
让人挑不出毛病。
或者就算他问起，大不了就说，是她不小心放进去的。
完美。
第二天上午，方伊就去了学校，她跟李英说学校学习方便一点，李英也没说什么。
也不知道为什么，明知道他的书在她这里，不影响他做作业，但她还是想早点把书给他，虽然他应该要下午才会来，她也想早早地去学校，在教室里等着。
她把书端端正正地放在他的课桌上，想象着他看到书里面那跟狗尾巴草的时候，他的反应，猜测他能不能发现自己的小心思。
她曾经又何尝不像这狗尾巴草，卑微又不起眼地爱着田野里那些葱葱郁郁的树木，却又可望可不可及，只能将自己的心意深深藏起来，因为它爱的人太优秀太遥远，所以哪怕它竭尽全力开得再漂亮再饱满，最终也还是只能自惭形秽地低下自己的头颅。
下午，周楷来得还算早，他坐下来跟赵寓明打闹了一会儿，喝了几口水，才打开数学书看。
她的小心思一览无余。
“怎么还有这个？用了我书的谢礼？”周楷拿起来问。
“啊，不是，我做作业拿手上随手放了，忘拿出来了。”方伊结结巴巴地辩解着，伸手就要去拿回来。
虽然在心里演练了很多遍，但真正发生的时候，自己还是不能做到游刃有余，波澜不惊。
周楷将手举高，他手长脚长，方伊根本就够不着。
她努力地向他的那边倾斜着要去拿，周楷越是往过道那边偏，整个人就像扑在他身上。
忽然感觉有点儿暧昧，方伊赶紧坐了回来，脸“刷”地红了。
周楷眼尾上挑，用狗尾巴草上的毛毛往她的鼻子上刮了两下，挠得她直打喷嚏，
“周楷！”
他收了回来，不再逗她，眼尾上挑：“给我吧，挺好玩儿的，我很喜欢这个，谢谢！”
说着也不等方伊回答，他就将狗尾巴草换了一本不太用的书夹起来，看起一本课外书来。
方伊看着他低头看书的样子，也不知道他到底知不知道它的花语。
不管他知不知道，她知道就好了。
晚自习还没上完，外面就下起了雨，还很大，窗户都被打得啪啪响。
盛阳冬天比较干燥，很少下雨。
教室里同学们都在嘀咕没带伞怎么办，方伊却暗喜，她抽屉里一直放着的两把雨伞，终于要派上用场了，而且周楷肯定没带伞，除非来学校的时候在下雨他不得不打伞以外，他平常从没带过伞。
下了晚自习，赵寓明戳了戳方伊穿着厚厚棉袄的背：“方伊，带伞没？有没有多的伞？”
她还没来得及想好要怎么答，是借还是不借，只听赵寓明说：“我那天看你打开课桌盖子，里面有两把，快借我一把。”
“哦，好。”方伊真不想借，让他淋回去好了，但手还是乖乖地伸进去拿出一把黑色的给了他，还剩一把红色的。
“幸好你有多的，不然我又不住校，回去得淋死，谢谢啊！”
赵寓明正要走，谢窈喊住他：“我也没伞，我们顺路，你送我一段！”
“你不怕我爸妈盯着你，说你喜欢我跟我早恋？”
谢窈翻了个白眼，“让两位老师放一百个心，咱班女生谁都有可能，就我不可能。”
说着两人就走了，剩一旁的周楷没有动静一直埋头看书，大概是想等雨小一点再走。
“那个，你没带伞的话，我的借给你吧？”
“那你呢？”
“我住校，宿舍离教室很近的，跑两步就到了，不要紧。”
周楷拿起手里的课外书轻轻拍了拍她的头，“傻瓜。”
方伊坐在位置上，立马懵了。
周楷拿起双肩书包，一条带子垮在肩膀上，“走不走啊？”
“啊？”
“咱俩一起。”
方伊楞了一下，才回过神来抱了本历史书在怀里等下回宿舍看，拿了伞跟上去。
楼下，周楷打开她那把红色的雨伞，这时方伊才有点后悔，应该买大点的，这明明是女士伞，小得可怜，只能撑一个人，更何况是他这么高的个子，简直无处安放。
好像，有点儿尴尬。
“愣着干嘛？走啊！”周楷笑道：“先送你回宿舍，我再自己回去。”
方伊小心地跟他一起走在伞底下。
还是第一次跟他靠得这么近，共打一把伞，她被他身上的气息环绕着，个子刚刚到他的肩膀。
这把小小的伞，好像割裂了一个小小的世界出来，狭窄的空间里面，就他们两个人。
雨下得很大，嗒嗒嗒地打在雨伞上，旁边的雨滴一点点打在肩膀和手臂上。
方伊怕跟他靠得太近，刻意保持了一点距离，却奇怪地发现自己没有被淋到。
抬头一看，才发现他将伞都倾斜到她这边，他自己大半个身子都露在外面。
方伊伸出手，将伞柄往他那边推了推。
“不想我淋到的话，你就靠近一点。”他温柔地说。
“哦”
她乖乖地往他那边挪了一点点，不过伞还是太小了，她也不好靠得太近，中间还是留了几厘米。
周楷侧头看了看眼前的女孩，嘴角扬起好看的弧度，无奈摇了摇头：“你这样的话，那我可就不客气了哦。”
方伊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还没反应过来，就忽然感到肩膀上落下一只大手，手上的力量将她往伞里面带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