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狗而已，知道又怎么样。潘序脸色不变心不跳的依次将彭可瑞的书桌抽屉轻轻打开，随意翻找，心想只要他不慌张，狗也不能无故乱咬。

不过潘序有点怵大哥大通透的眼神，“去！”

“汪嗷~~！”

“啧！”潘序被突如其来的犬吠吓一哆嗦，“你别乱叫啊，我找我自己的东西，滚！”

“大哥大！”听到叫声，厨房传来呼唤，彭可瑞一手的油腥，没抽开身。

潘序不识相的态度引起了大哥大的不满意，它呲出一颗牙咬住潘序花衬衫下摆往外拖，同时呜呜的叫唤着表达嫌弃。

潘序被扯的没办法，拉扯间看到了床头两边几乎□□的肌肉男海报。右边这张掉了一个角，他怀疑……

奈何被大哥大拖的不行，三两下赶出了房间。

花衬衫给咬出一个洞，大哥大把牙齿嵌进了布料里，难怪挣不开。

彭可瑞洗好手从厨房出来喊大哥大过去，他知道大哥大警惕性高，“你继续参观。”彭可瑞友好的手掌向上晃了一圈，像个导游展示自己的客厅，“要我介绍吗？”

彭可瑞往潘序那边走，潘序竖起手掌伸直手臂拒绝他靠近。就这破屋子有什么好介绍的。

“好嘞。大哥大快跑，敌人来啦！”

“……”一想到爷爷不限额副卡给了弱智儿童潘序就浑身不舒服，爷爷这是不信任他到了什么地步。

潘序更加笃定了要拿回副卡的决心，想返回房间去检查彭可瑞有没有把银行卡粘在肌肉男后面，彭可瑞又端着菜从厨房出来了，“牛肉焖好了，等我炒完别的菜刚好下嘴，你可以先尝尝。”

别的不说，他有两样技能还是时时能让他感到自信爆棚：养狗，炒菜。

潘序来不及停顿脚一拐进了自己房间，差点撞两间房子之间的墙上。

彭可瑞不知道潘序在干嘛，一心挂念着锅里。添了一个蒜香空心菜，还煎了三个金黄熟心的荷包蛋，两个人三个菜怎么也够了，更何况饭多呢，他按照大哥大年轻时候的胃口准备的米饭量，撑不死管够。

最后煮了一碗不放调味料的蛋花汤饭，盖了几块炖的最烂的牛肉块先给大哥大吃午饭。

彭可瑞把洗净的白色瓷碗放在餐桌的凳子上，揪着大哥大的耳朵说话：“好香好香的牛肉煎蛋汤饭，怎么样，我对你好不好。”

大哥大沉迷舔汤，敷衍的哼唧了一声。

他这主子一日三餐的求取回应，十几年如一日，大哥大表示已经腻歪了。

安顿好了大哥大，饭菜都上了桌，彭可瑞擦干净手摘了围裙，冲门口蹲着的背影喊道：“吃饭！”

吐完漱口的水，潘序进屋把东西放在了餐桌上。大哥大的扩口瓷水碗被潘序放了一块抹布。

谁能想到给狗用的瓷碗会洗的干干净净放在餐桌上，而且那不是抹布，是潘序从短袖前襟上暴力撕扯下来的“临时毛巾”。

潘序以为彭可瑞在好奇他为什么用碗刷牙洗脸，毫不在乎的说：“看什么看，没找到杯子。”

彭可瑞抿嘴一笑，“没事没事。不过碗口太大了，水会……”彭可瑞竖起两根手指顺着两边嘴角往下划。

潘序皱眉反驳：“不会。”

“那你脖子上的水怎么回事。”水珠顺着潘序脖颈的线条往胸肌中间的凹槽里滴呢。

胸可真大呀，怎么才能练成这样。

“关你屁事。”潘序甩下一张冷脸，由彭可瑞此刻的视线想起房间里的海报，挺了挺胸脯，“看什么看。”

彭可瑞哪里知道贵客在嘲笑他自己身板小羡慕人家身板大，他压根没觉得自己在盯着潘序鼓囊囊的小麦色的锁骨胸肌腹肌三角线看。

再说了，好人家的男人谁穿成这样在客厅里面瞎晃的，他一个人住还穿戴整齐呢，也没看他光着上半身走来走去。

“你说对吧大哥大？”

大哥大扑棱了两下耳朵：吃饭呢别和我说话，不过你能不能把我的饭碗放地上我想躺着吃，有点累。

彭可瑞帮大哥大把瓷碗放到凳脚旁边，大哥大卧在地上慢悠悠的吃。

潘序抽了一件新的黑色短袖擦了一下脖子上的水，得意的拍了拍自己的腹肌，套上短袖之后却苦于没有裤子穿。

短袖内裤这些因为轻便他揉了好几件塞包里最底下，可长裤外套和鞋因为占地方又重只有穿来的那一套，刚才去卫生间发现昨天的半截裤已经不见了，多半是哪个手多的给洗了不知道晾到哪里去了。

“有裤子借吗？”潘序臭着一张脸站在房门口，彭可瑞为什么一动不动的像个木头一样站在客厅。

彭可瑞饿啊，“吃饭吧？再冷一下味道都不好了。”

潘序：“……”

潘序：“我问你有没有裤子借给我？”

彭可瑞光明正大的甩了一记眼色给潘序的黑内裤，“我的裤子你估计穿不下，校裤你穿吗？只有校裤是按照钟宇辉的尺码拿的，因为我怕我长得太快，不都说十七八岁的男生长起来跟抽春笋一样嘛，小了的话又要买……”

“给！我！”潘序咬紧后槽牙，都快将门框捏烂了。

当然这只是潘序自己的错觉，这门框里都是水泥封心的。

彭可瑞被他这表情镇住了嘴，上楼把晒干的校裤收了下来扔给他：“喏，你穿上裤子赶紧来吃饭吧，你真的不饿？这牛肉都冷了，你是不知道牛肉现在卖的可贵，我一下花了……”

“闭嘴！”潘序扔下两个字摔上房门。

那房门是老式的两层锁芯，风一刮这扇门容易一撞一撞的怪渗人，彭可瑞早就把锁芯给收进去了，潘序这一摔门哗的弹开撞墙上。

潘序正弯腰退内裤，屁股撅在空气中闭目抽气，彭可瑞只好收回视线离开房门口。

“看一眼怎么了，我又不是没有半拉屁股。”彭可瑞嘀咕着回到餐桌边上等，等潘序换完裤子出来，不厌其烦的招呼：“吃饭吃饭！”开开心心的坐下，“十二点多了，冷了！冷了就不好吃了！”

潘序实在忍无可忍，除了他二姑，他这辈子还没见过这么话多的人，还是个十几岁的本应该屁话最少的年轻男人。

潘序拿起架在碗上的乞丐竹筷子翻了两下寒碜的土豆炖牛肉，“这什么？”

“牛！肉！”彭可瑞颇有点得意，不在意重复介绍，“土豆炖牛肉，焖了一个小时软烂入味，很好吃。”

倒也不是彭可瑞不谦虚，只要他做肉菜，杨言和杨娟每次吃都说好吃呢。

李姥姥也说好吃。

这三个人的肯定是彭可瑞对自己厨艺信心的全部来源。

“哼。”潘序自然不信-很好吃-这几个字，翻来翻去没几块牛肉不说，竟然还翻到不少青辣椒。他吃了这么多年炖牛腩也没见过放辣椒以及干辣椒皮的，牛肉还切的一点都不规整。

不是正方形。

彭可瑞被他这一哼哼的有点紧张，“你是不是不喜欢吃这个，要不我给你做鱼？鱼得现杀，可能，”彭可瑞回头看了一眼钟，“到一点半可以吃上。”

潘序没给话，这回他把锁芯拧了出来，重重锁上了门。

彭可瑞只当是这些个菜色入不了城里贵客的眼，顾不上自己饿得前胸贴后背，第一顿饭怎么也得和客人一起吃吧，待客之道嘛。

彭可瑞收拾了大哥大的碗，叮嘱大哥大去楼梯口睡午觉，自己进厨房杀鱼。

他做事专注，把鱼从水桶里捞起来，横过刀背将鱼拍晕，嘴里连连说着对不起，之后利落横刀切进鱼腹上最软的地方，顺着鱼肚皮往下划再往上一狠刀劈在鱼下巴上，砧板上一砸，黑钢的菜刀没入鱼头，用力掰成两半，又一刀下滑至于鱼尾一砸，略过鱼腹，三刀之后这条三斤的鲤鱼便开成了肠肚敞开的模样，半分痛苦鱼都来不及感受。

鱼头鱼杂鱼籽都是大哥大爱吃的零食口粮，一样一样的挑洗干净分碗装好放在灶台上摆开，拎着鱼头给卧在厨房门口的大哥大看：“夜宵吃鱼头汤，高不高兴？”

大哥大盯着彭可瑞的眼睛，蓄势待发，彭可瑞心领神会：“嚎一声！”

大哥大抬了抬下巴，从喉咙深处闷出一声深邃的嚎叫，声音浑厚，悠长荡漾，持续了几秒，彭可瑞竖起大拇指夸他：“老当益壮，不愧是你，唱的比谁都好听。”

话音刚落，潘序黑着脸打开了房门盯着他们，彭可瑞忘性也大，乐起来几乎忘记了这屋子里有另外一个人，差点把鱼头扔了过去，心绪未平，潘序不耐烦的声音甚至比大哥大的声音还低沉，“再吵我把你脑袋塞狗嘴里。”

彭可瑞觉得潘序在开玩笑，配上潘序严肃带着怒气的表情，他一下没忍住冲潘序呲牙笑了个大的。

潘序被他笑得怒气上冲，只是彭可瑞的眼睛被眼睫毛盖住的时候看起来特别的乖巧，他怒气又匆匆消散，掉头又睡觉去了，入睡入一半，“康康康”的敲门声把他从梦里扯了回来。

潘序生无可恋的躺在硬棕榈上睁眼看着水泥房顶，没打算理人，可彭可瑞坚持不懈的努力着，“康康康”第四遍的时候，潘序打开门略过彭可瑞出了房。

“吃鱼。”不知道是不是做菜带给彭可瑞的成就感，彭可瑞这时候笑的特别开心，眼神熠熠，笑容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