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汪汪!”
“乐乐?”
大金毛像是突然发了狂,瞬间挣脱了小主人手中的牵引绳,一下越过花园,埋头在后屋周围嗅来嗅去。
似乎是闻到了刺激的味道,金毛犬焦急又重复地吠叫:“汪——汪汪——”
“乐乐你怎么了?
阮绵追过来,俯身安抚着激动的大型犬,心中愈发奇怪。
后屋连着小花园,她时不时就会带乐乐来这散步,怎么今天这么反常?
注意到屋内有重物落下的声音,阮绵犹豫地拍了拍房门。
“咚咚咚——”她小心翼翼地开口:“有人吗?”
片刻后,里面传来了保镖毕恭毕敬的声音:“大小姐。”
幸好不是贼,阮绵顿时松了口气,但脚边的乐乐仍在不停叫唤,她问道:“你们在干什么?”
屋内的保镖面面相觑,手边的木棍沾满血迹,地上的喻绶满背鲜红,动弹不得,几近奄奄一息。
见里面的人迟迟不回答,阮绵直接推开了大门。
映入眼帘的便是这一副血腥场景,十二岁的小女孩何曾见过这些,当下就被吓地怔在原地。
“大小姐……我们……”
还不等保镖狡辩,阮绵看着面前瘫软的男人问道:“为什么要打他?”
“他……他偷了东西!”其中一个保镖急中生智,“我们正在教训他!”
棍棒很久没有落下,喻绶恢复了些意识,他费力地抬起头,一瞬间的光亮照得他险些睁不开眼。
很快,他看清了。
不远处的小女孩长相清秀,红斗篷和小黑裙的搭配衬得她更加甜美可爱,种种迹象,都昭示着她家境优渥,生活幸福。
阮绵似是也注意了他的目光,侧过头和他对视,却默契地都没有说话。
回忆起拍卖厅的那个电话,喻绶认出了她。
他血缘上的亲妹妹。
喻绶绝望地闭上了眼睛,他很累,他已经没有力气再维持清醒了,他想就此睡下。
“放了他。”
阮绵恢复了冷静,命令式的开口。
“大小姐……这……”保镖纷纷面露难色。
且不说刘局的任务没完成,还被大小姐发现了,这是要丢饭碗的节奏啊。
“我说,放了他。”阮绵又一次重复道:“我不会说出去。”
“你们想继续吓到我吗?”
再看似柔弱的女Alpha,骨子里也从不会缺乏敕令的基因,更何况是生于将门世家。
闻言,保镖们互相使着眼色,许是在思索到底应该如何处理。
这个家毕竟姓阮不姓刘,大小姐阮绵又是全家的掌上明珠,她的地位,某种程度上来说,要比刘局更高。
思来想去,几人发现还是阮老爷子更不好得罪,于是当下决定放人离开。
送上车时,阮绵低头看了眼昏迷着的男人,竟从浓浓的血腥味中嗅到一丝清苦的花香。
那应是很常见的花种,却与这片五彩缤纷的花园,格格不入。
喻绶在医院趴了三天,才能勉强下床,所幸被那个小女孩及时发现,不然他还真有可能就此瘫痪。
他点开屏幕,与季元珣的对话框仍停留在几日前。
他本还在苦恼要如何避开男人的问询,谁知对方根本没想起他。
他自嘲地笑了。
喻绶,你在奢望什么?
弃犬,本该如此。
所幸现在仍是冬天,套上衣服,背上的伤还可遮掩。
刘盛海许是也怕落人口实,数十击棍棒,没有一下是打脸的。
喻绶望着镜中的自己,除了脸色有些惨白外,看不出任何端倪。
忆起刘盛海临走前说的话,他决定去公司一趟。
喻绶是在董事长办公室发现的季元珣。
他应是这些天都待在这儿思考对策,颓唐又憔悴的模样,丝毫不逊色于刚从病床上下来的喻绶。
男人慢慢走进来,在办公桌前站定。
许是对自己害季璟陷入危机的愧疚,又或是那日办公室外恶言的怨怼,亦或是因季元珣果断答应联姻后的悲伤。
种种情绪交杂,他一时间并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此人。
倒是季元珣一发现他的到来,便像是突然找到了依靠般,猛地伸出双臂紧紧抱住喻绶的腰,脸颊也贴在他的腹部,有些无助地开口:“我不知道怎么办……”
孤立无援的模样,竟好似丢了玩具的孩童。
他的力气太大,碰到了背上尚未好全的伤口,喻绶不动声色地挣脱了他的拥抱。
喻绶冷眼看着面前这个一向寡情却异常失态的男人。
很难想象,季元珣是如何面不改色地做出现在的举动?
他这是在向自己视如敝屣的仆从求助吗?
“我去找过刘盛海了,这块地他根本没打算给季璟。”喻绶竭力镇静道:“在审核回款前,我们得另想对策。”
“你去找刘盛海?”季元珣担忧地问道:“他有没有为难你?”
虽不了解其中真相,可结合喻绶的反常行为与那时中年男人的刻意为难,季元珣多少也可以猜到,当年的纵火案,一定与刘盛海脱不了干系。
如此的血海深仇,两人的关系必定剑拔弩张,刘盛海又怎会轻易放过喻绶。
大抵是惊讶季元珣的第一反应竟是关心,喻绶的眸中闪过一丝诧异。
可如今不是告状和诉苦的时候,于是他摇了摇头,继而说道:“我查了近期的财务状况,这次的资金缺口大约在三十六亿左右。”
“我们最晚需要在半个月内筹集,否则临海及平陆的几个工程项目都将面临烂尾。”
语罢,似是仍不死心,喻绶试探着问道:“季董那边,可有说法?”
闻言,季元珣蓦地开始回避他的眼神,“父亲还未插手此事,我主张出售北海的阳明山庄,可以快速回款。”
“不行!”喻绶激动地喊道:“那是季夫人留给你最后的东西,山庄里有很多你们珍贵的回忆,怎可轻易贱卖。”
季夫人于喻家有大恩,他怎么忍心因为刘盛海的恶行,令她的弥留之地无奈易主?!
季元珣应是同样舍不得,却又一筹莫展,垂首一言不发。
良久,喻绶主动替他说出了那个答案,“联姻。”
男人抬起头,不解又复杂地看着他。
“秦家小公子本就与你有婚约,身份品行都是良配。况且,季董一直有意和他合作,而今也只有根基雄厚的秦家能随手拿出如此庞大的资金。”
更不用说,他害季璟被迫卷入这场斗争,如果能得到秦家的庇护,尚可安然如故。
喻绶对上那双敛起的长眸,一字一句道:“你们联姻,可谓一举三得。”
大抵是不曾想过对方竟会说出此言,季元珣当即愣住了。
很久,他才迟缓地开口:“你……希望我结婚?”
见喻绶不说话,季元珣复又不可置信道:“你心里真这么想?”
男人突然觉得心里没由来的委屈。
在他竭尽全力思考对策,与父亲的严令拼命周旋时,他最信任的人在做什么呢?
他在冷静分析自己与他人结婚可带来的利益。
喻绶究竟置他于何地?
“说话啊!”他又恢复了从前的暴躁,“你是不是巴不得我去结婚?”
“是。”
喻绶盯着他那双愈发变红的眼睛,毫不犹豫地回答。
他忽然很想笑,当初明明是季元珣主动答应的联姻,如今却倒打一耙,反过来质问他的态度?
又凭何在这里演鹣鲽情深的戏码?
喻绶不想再被他的虚伪迷惑,侧过身不愿多言。
“咚咚——”
正当僵持之际,门外响起助理杨图的敲门声,“季总,秦先生来了。”
两人面色皆是一怔。
季元珣先反应过来,大抵是刻意报复,他死死盯着喻绶躲闪的眼神,大声朝门外喊道:“让他进来。”
不一会儿,秦漉便进来了,他穿着了一件米白色的大衣,柔软的刘海显得整个人更加亲切可爱。
少年进门先看了眼一旁的喻绶,这才一一点头问好:“季总,喻哥。”
“嗯。”季元珣头一次主动回应。
末了,又跟成心引人开口似的,沉着脸问道:“你今天来,有什么事吗?”
“我……”
奇怪的是,秦漉却肉眼可见地紧张。
不知是看出了他的怯意,还是故意和季元珣作对,喻绶柔声道:“你有什么需要就说吧,没事的。”
闻言,秦漉倒真像是受到了鼓励,看向喻绶的眸中都连带着有了光芒,“真的可以吗?”
“当然。”季元珣很是没好气。
下一秒,秦漉蓦地徐徐走向喻绶,应是终于鼓起了勇气,连带着垂在身侧的双手都有些颤抖。
他今天特地搭配了衣服,又做了好久的发型,好让自己看起来像个即将求偶成功的Omega。
他一步步朝他走来,像一只踽踽独行的小鹿。
终于,他在男人面前站定,乖巧的模样惹人怜爱。
秦漉缓缓掏出口袋中的东西,那是一个十分精致的丝绒方盒,任谁看,都知道里面摆放的,是何种物件。
他捧着它,郑重又虔诚地单膝跪地,仿佛眼前这个带着蒲公英信息素的Alpha,是他失而复得的至宝。
“我知道我这样做有些许冒昧,但是……请求您,可以和我结婚。”
作者有话要说:
阿绶:婚宴上穿什么好呢?
季总:什么啊,结婚请柬上的新郎为什么写的是我老婆的名字!
爽死了爽死了,开始虐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