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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前路昭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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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前路昭昭

姜彧知一个劲摆手,嘴里喋喋不休,“别恩人恩人的叫,我看你们也不过十岁,我还没大你们一轮,不必过于拘礼,叫我姜大哥,叫他匪大哥便可。切勿恩人恩人的挂在嘴边,我听着耳朵疼。”

“……是,姜大哥。”六人面色微红,轻声喊了句,而后快速反应过来,“求姜大哥赐名!求姜大哥赐名!”

链子乐不可支,捧腹大笑,瞅着姜彧知,一脸看戏的欠揍模样。

姜彧知心知躲避不过,只得拢起眉山,暗自思忖,搜肠刮肚找寻一些稍稍顺耳的名字。

他在这边闷声不吭的思索良久,六名孩子凝息敛气不敢多言,紧张兮兮的等待他说话。

须臾,姜彧知使劲一敲脑门,咋咋呼呼的开口,“有了!”

他拉过六名孩子,使其全部面对自己,扬起眉宇,欣然笑道,“你们就以‘心’字为辈,乃叫正心,规心,修心,平心,齐心,静心。嗯......就按你们的个头依次叫下去,这些名字意为摈弃过去荒唐处境,重拾已心,前路昭昭,希冀无垠。心存浩然正气,攻破陈规,修身养性,平心静气,齐心协力,宁静致远的态度。”

正心,规心,修心,平心,齐心,静心六人喜笑颜开,喜不自禁,围着姜彧知转着圈儿,嘴里嚷嚷着,“姜大哥,你真好!我们有名字了!我们有真真正正的名字了!终于不再是畜生家禽的名字了……”

嚷着嚷着,骤然寂静,每人的五官颤抖,嘴角抽搐,竟抑制不住泪流满面。他们喜极而泣,哭得眼泪汪汪,可怜兮兮。

姜彧知慌得不知所措,他不是没见过小孩子哭,也不是没见过男孩子哭,他幼时与黑根寨的同龄人打来打去,打得对方鼻涕眼泪乱溅,他都觉得十分得意。见别人哭,他就有莫名的兴奋感。

如今长大成人,面对小孩子哭,他却慌了神,不知如何是好。或许是因为他已经不属于幼童,不能无法无天,心底早已改变了想法和态度。

他从一个爱打哭对手的小土匪头子成为了一个担得起责任的成年人。

成年人撞见比自己年幼许多的幼童哭泣,即便外表再坚毅冷酷,内心也有一片最为柔软的部分。

姜彧知伸手揽过六人的脑袋,像一处可以遮风避雨的港湾似的将他们掩护在身下,低声笑道,“对,你们有名字了。不仅有名字,还有家。”

他说,“黑根山以后就是你们的家,我姜彧知活着,你们就永远属于那。”

黑根山以后就是你们的家,我姜彧知活着,你们就永远属于那。

这种话他仿佛对尤绿卿说过,类似的。他起初带着一颗炽热的心,想通过鲁莽冲动的手段将尤绿卿留下来,可是事与愿违,他没有办到,他希望,这一次他可以办到,他可以给这些无家可归的孩子们建立一个温暖的归处。

只要他们六人能在黑根山扎下脚,那么尤绿卿日后也有机会堂堂正正的进入黑根山。

会有那么一天的,姜彧知打心里相信,并且为此努力。

以防不时之需,姜彧知与链子离开黑根山不只是养成了拖金带银的良好习惯,还常常备有迷魂药。

迷魂药多数是为了掳人进黑根山所置,挂在腰间多日,没想到还能派上用场。

两人给正心,规心,修心,平心,齐心,静心们解释一通要吃下迷魂药的原因,黑根山位处地底,是盛朝找觅不见的土匪桃花源,想要进去的外人必须成为昏迷不醒的状态,否则只能一死。

之前被壮汉扇得脸色通红的规心下意识点点头,贴心的说,“姜大哥,无妨,我们愿意吃迷魂药,一定不会给你惹不必要的麻烦。”

长相端丽,唇红齿白的正心随之点头,“姜大哥,你的良苦用心我们全部明白,我吃。”

“我吃!我也吃!”

一旁的修心,平心,齐心,静心也连声答应。

姜彧知宛然一笑,与链子掏出腰间的迷魂药,喂给六人吃下。不过一刻,六人陆陆续续脚步乱晃,眼睛发直跌倒在地,呼吸均匀,仿佛沉沉酣睡。

来不及磨蹭,姜彧知和链子再次一个人又抱又背的带上三个孩子,憋足了劲儿朝黑根山的具体位置前进。

劲风刮吹,野草疯长,天蓝发黑,晚宵安谧。

驾轻就熟按着路线回到黑根山,进入“竹笋”石柱,撩开遮天藤帘,一步一步走到黑根山的寨子大门口。

许久不见黑根山的土匪少当家,守寨门的几位土匪定睛一看,一时呆若木鸡,在链子累得再三催促下才收回心神,连忙恭恭敬敬喊了几声少当家,迅速打开寨门,迎他们进去。

上来几人帮忙从姜彧知与链子身上拿下六名十岁大小的男孩,打量一圈,震惊无比,“少当家,这些孩子是……”

“大当家呢?”

姜彧知不予回答,顾左右而言他,语调强硬,“你们去告诉大当家,少当家回来了,今夜得向他请安问好。”

自从上次令辙以老乞丐的身份连哄带骗让姜彧知带他进入黑根山,与匪隐二十年后相认,摇身一变成为了黑根山的“令爷”之后,他与匪隐相谈甚欢,融洽非常。

得知姜彧知又不告而别偷偷摸摸溜出黑根山,一去无影。匪隐与令辙两人便派铁棍山药几个前去光下城抓捕姜彧知回来,铁棍山药难抵众望,空手而归。再派再去,依旧没捕捉到姜彧知的一点踪迹,一来二去,过去了接近一个多月。

在黑根山,匪隐和令辙是难得的知己,心知肚明姜彧知这小子鬼点子多,他不愿意回来任使千百种办法也奈何不得,无奈之下,暂且随遇而安,也不紧紧追问铁棍山药们有关姜彧知的下落。

没想到,在他们出乎意料之时,这个放荡不羁的少当家毫无征兆的回来了。

不只回来了,还捎上了六名小娃娃。

当姜彧知和链子领着醒转过来的正心,规心,修心,平心,齐心,静心六人,一齐走进黑根山大殿中时,匪隐与令辙正对坐饮茶,桌案上摆了精致可口的各式点心,一副准备深聊不休的状态。

“爹,令辙叔叔,多日不见,你们可还安好?”

姜彧知站定,看了看前面正襟危坐的两人,落落大方的俯身行礼。

链子跟着行了大礼,嘴里毕恭毕敬道,“大当家,令爷。”

“可还安好?”匪隐重复了一遍,端起一盏半烫不温的清茶漫不经心的轻抿一口,眉心疤痕触目惊心。

他瞥视姜彧知几眼,目光停驻在那六个极其陌生的男孩们身上,“彧知,上回一别,你自己细算,已然过去了多久?”

“一月有余。”

姜彧知抬目注视匪隐微愠的面孔,撇撇嘴,“爹,我时常出入黑根寨,你又不是不知道,何以特意派人逮我回来?”

“彧知,你出黑根山除了往风春台跑,还有什么目的?承受了浴酒鞭后,在养伤期间,我明令你禁足不出,你屡屡犯规,我也未曾将你如何。可你又一次一声不响的在我眼皮子底下偷跑,怎能叫我不怒?”

匪隐勃然大怒,猛的将手中茶盏敲在桌上,水花迸射,雨点般垂落。

姜彧知敛声屏气,眸仁一闪,不卑不亢道,“爹,我不明白,同样是私自带人回黑根寨,为何匪乌箭可以留下子云都,我却难以留下绿卿?如果我能将绿卿留在黑根山,朝夕相见,何以频频跑去光下城?爹,你先前分明答应我,只要我挨了浴酒鞭,便可以让绿卿待在黑根山。为何出尔反尔,言语虚假?”

“彧知!”

匪隐“蹭”的站起来,怒不可遏的指了指姜彧知,咬牙道,“你还执迷不悟?春犹怜乃风春台的人,他背后是盛朝的双手在操控,你将他留在黑根山,盛朝顺藤摸瓜寻过来,你是想黑根山的人全部成为众矢之的,一同跟你陪葬吗?”

“匪乌箭带回来的小仪公子是寻常花柳巷子里找的,平平无奇,闹不起什么风雨,而春犹怜不一样,他可能会要了你的命!要了黑根山所有人的命!”

“不是春犹怜!”姜彧知拳头死死的握紧,他抬起一双猩红的眸仁,厉声纠正道,“他不是春犹怜,他叫尤绿卿,尤映竹!他不是春犹怜!”

话音坠地,匪隐的腾腾火气顷刻之间消失殆尽,他眉峰蹙深,嘴角紧绷,面上滑过一丝难以言喻的神色。喉头滚动,通身僵木。

令辙听罢,心湖一凛,扫了一旁站得僵硬无比的匪隐,又把目光投向怒气冲冲的姜彧知,轻笑出声,打着圆场,“彧知,你对那位尤公子的心意我们都明白,这些天我也听了不少,姜翡兄忠言逆耳,他说的话虽然听着不太舒服,但也是为你好……彧知,我见过尤公子,他是个善良正直的人,心怀大爱,彬彬有礼,他有其自身魅力,你沉迷于他,到也合乎情理。”

姜彧知艰难的鼓了鼓喉结,吞下一口苦涩的唾沫,盯着近一个月养尊处优,已经面色红润健康不少的令辙,无声的垂下眼帘。

“姜翡兄有心中的顾忌之处,恐你被其诓骗,惹来杀身之祸罢了。”令辙还在苦口婆心的顺毛摸着姜彧知炸起的背脊。

“绿卿不会骗我的。”

姜彧知双手成拳,手背上青筋跳跃,勃勃有力。

他说,言辞凿凿,“绿卿同我们一样,恨毒了盛朝。一个多月前,盛朝的太子殿下盛言均在翡屏山林苑遇刺,不是旁人指使,而是绿卿买通秃鹫组织刻意前去埋伏,伺机而动。他若与盛朝一颗心,何以要想方设法弄死一国储君?”

把犀利的瞳孔对上匪隐的眉眼,姜彧知咬牙切齿道,“爹,绿卿对我们黑根山从来都没有任何威胁,他和我们无甚区别,一样想将盛朝推翻,一样想让天下太平。绿卿襟怀坦荡,敢作敢当,倒不似爹那般,一言既出,多少马都追不了。你在我养浴酒鞭刑留下的伤时,骤然让绿卿离开黑根山,你真的只是想让他离开吗?还是借此,让其死在荒山野岭,无人问津?”

“爹,我不明白,为何?为何要置绿卿于死地?”

匪隐眉头一抽,脸上怒火萦绕,他震怒不已,“彧知,你是在质问我?即便当初我对春......尤绿卿起了杀心,可也未曾直接将他一刀毙命。我完全是顺应天意,老天让他不死,他便可活,老天让他死,他也没机会再同你产生任何纠葛!而今,他好端端的活在世上,难道不是一种天意吗?他既然没死,你又何必来诘问我?彧知,你如今为了他不知长幼有序,屡次出口冲撞我,竟还理直气壮,振振有词?”

“爹,如果老天没有保佑他,没有人路过解救,尤绿卿已然死了。”姜彧知深深地吐出一口气,眼眶湿润,“我气极,乃因为我自幼尊重的父亲是个言而无信的伪君子,还没我这个晚辈来的光明磊落!”

“彧知!”

这一次匪隐来不及盛怒,令辙先一步抢道,“彧知,你所说的事我们清楚了,尤公子并不是盛朝的爪牙。你放心,日后我们会保护他,就像竭尽全力保护你一样,你切莫同姜翡兄置气,听话。”

“令辙叔叔,你们真的会保护绿卿吗?”姜彧知嗤笑,摇了摇头,“不会又是什么杀人的手段吧?”

令辙微愕,连忙摆头示意非也,他斜睨几眼默不作声的匪隐,扭头对姜彧知柔声道,“彧知,不,你得相信,这一次我们不会出尔反尔,无论是因为你,还是因为其他原因,尤绿卿这个人,我们都得不遗余力的保护。”

“真的?”

“真的。”

“爹。”姜彧知还是不相信,转头看向在一边生闷气的匪隐,再一次祈求般的问,“是真的吗?”

匪隐吐出一口热腾腾的浊气,胸口窒息似的疼,养了二十年的孩子一经长大,俨然如脱缰的野马规训不住,忍不住扭扭拳头,幽幽回应,“嗯,会全力保护,但不能直接带他回黑根山。”

恍若梦境,姜彧知觉得这一声回应轻飘飘的不真实,喉咙干涉,好半天才说,“多谢爹,多谢令辙叔叔。”

匪隐置之不理,令辙点了点头。

姜彧知欣喜若狂,一改愤懑不平的面部表情,回头一指身后的六个孩子,音调亢奋,“正心,规心,修心,平心,齐心,静心,你们快见过大当家,令爷。黑根寨上下可全部听他们的,你们也看见了,我这少当家还得被他们训斥呢。”

正心,规心,修心,平心,齐心,静心乖巧的躬身施礼,异口同声道,“大当家,令爷,晚辈给您们请安了。”

姜彧知激动得对匪隐和令辙说,“爹,令辙叔叔,他们六人是我从风春台救出来的奴隶,原本要被安排成为小仪公子的,我于心不忍,他们也无家可归,所以——”

黑根山以前不是没有收留过各种孤儿的经历,许多土匪小时候都是被捡进山里的,对于从风春台救出来的,匪隐还是心里咯噔一下,莫名的有点排斥。转念一想,除了风春台最惹眼的春犹怜公子不能带回来,其他这些不足挂齿的人进来倒也翻不出什么花样。既是救出的奴隶,想来与风春台也没有什么深处的牵连。

对此,匪隐处于一种默认的态度,我默认,但就是不直面答允。

若这六名小孩作些不可饶恕之事,他亦不会心慈手软,手下留情的。

令辙瞄瞄匪隐的侧脸,凭着那时急时缓的呼吸,料定对方心思,粲然一笑,对姜彧知笑道,“留下吧,届时安排他们读书习武,决武校场又能多几个新丁了。”

话语一落,正心,规心,修心,平心,齐心,静心六人察言观色,立马抱拳,整整齐齐的说,“多谢大当家,多谢令爷!”

“孺子可教也。”令辙满意的捋一捋下巴处打理干净的灰白胡须。

匪隐凝视眼前的六名小男孩,嘴角一扯,“既已进了黑根山,便是黑根山的一份子,以后无论如何都得与黑根山共存亡,明白吗?”

“晚辈明白!”

六人笑逐颜开的点点头。

匪隐打发链子下去安排正心,规心,修心,平心,齐心,静心六人的住处,独留姜彧知一人站在原地面对他们。

“彧知,你说尤绿卿找秃鹫组织刺杀盛言均?”等人全部走完,匪隐重新坐回椅子上,抬目直勾勾盯着姜彧知,“他亲口告知于你,还是你自作主张随意猜测?”

“爹,是绿卿亲口承认的。”姜彧知可是个极其诚实的好君子。

“那他,可有跟你说过其他事情……”令辙若有所思,抑制不住插了一句,“比如——有关他父亲的一些事。”

“绿卿的父亲?”姜彧知百思不得其解,没反应过来为何把话题中心突然引向尤绿卿的父亲身上。

匪隐悄无声息的与令辙对视一眼,默不作声。

令辙淡笑两声,不动声色道,“彧知,你与他关系密切,他可有事事对你坦白?”

“绿卿的父亲……”姜彧知喃喃,“绿卿倒没有特意谈起过,我记得我与他初见时,他正看他父亲写的书信,我当时记着,他父亲好像叫……”

“书信?他还活着?”匪隐与令辙几乎是下意识一起脱口而出。

令辙急切的追问,急得想从椅子上跳下来,奈何只有一条腿,行动很不方便,“叫什么名字?你可知道?尤绿卿的父亲到底叫什么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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