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完假的木婉宁,看着面前死盯着对方不放的两人,冷声问。
“你们这是还想打吗。”
贺牟重复着刚刚的话。
“你给傅琴道歉”他昨天怎么可以这么说她。
陶弘毅冷着脸,扯着唇。
“你自己有错不去,你挡着我 ,不觉得可笑吗。”
贺牟还是那句话。
陶弘毅的脸色却更差了。
他无情揭露着贺牟无能又无力的过去。
“如果不是你当年无能,傅琴怎么会遭遇这些。可笑的是,二十年后,她还有饱受挫折,再经历一遍。
二十年前你保护不好她,二十年后你以旧来迟!”
他欣赏这贺牟面色苍白的脸,讽刺的无情又凶狠。
“你就是个废物,以前是,以后也一样!”
他想起之前车里拿出来的监控设备,又冷笑起来。
“你才,为什么她回国后,会想要见你。你真的以为是什么对你念念不完吗,她那时候,一定对你怀有希冀,以为你可以帮她的吧。
可是你看看你当时怎么见她的呢,
邋里邋遢,还借别人的车子去接,你猜她知不知道这台车是我的呢。”
那车是他回国后刚买的,傅琴如果不去查,不会知道,可现在他看贺牟,哪哪都不爽。
“原以为你会比二十年前强一点,却过得还不如她。
你现在一副对着旧人深情又念念不忘的样子做什么呢,希望她被你打动,回心转意吗?”
陶弘毅抬手指着身后的房子,嘲笑道。
“就用你收了十多年的房租养她吗?你不觉得可笑吗,她现在的老公,可是每年给她上千万的,这还只是零花钱而已。”
贺牟的脸色白了又红,红了又白,他的样子看起来很不好,木婉宁有点担心贺牟会被陶弘毅气出病来。
她拉着陶弘毅的衣袖,提醒他少说两句。
但陶弘毅并不罢休。
他甚至继续道,“你凭什么觉得现在的她还能看得上如今的你。”
过了好久,贺牟轻声重复。
“不会的,阿琴不是这样的人。”
陶弘毅上前靠近一步,盯着贺牟的眼睛,反问。
“她不是这样的人,哈哈哈,贺牟,你知道你现在说的是什么吗?
你难道打着,让她有着好生活不过的主意,跟你搬到贫民窟住吗!”
这下,陶弘毅是真的想笑了,他笑的很大声,也很放肆。
“你知道她现在过的是什么生活吗,走到哪儿都有人伺候的人,现在来给你洗手作汤羹,你怎么这么会做梦呢,你还真是敢想啊。”
贺牟白这个脸,再说不出一个字了。
他站在楼道口,绕过贺牟的身侧,语气以旧很冰冷。
“我不否认,我父亲不是个好人,但对我继母还是相敬如宾,敬爱有加的。
我虽然不喜欢她,但更看不惯懒□□想吃天鹅肉的你。”
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租房,语气薄凉的说。
“我会尽快带木婉宁离开这儿,到时候你就别过来时送了。”
说着,拉着木婉宁头也不回的走了。
坐在车上的木婉宁,好几次看向乐旁边的陶弘毅,想说又不知道说什么。
最后还是陶弘毅开口问。
“要问什么你就问吧。”
木婉宁犹豫着。
“你刚刚说话是不是有点太难听了。”
陶弘毅沉默了一下,几秒后才调整好情绪。
他努力静下心来,最后握住木婉宁的手,放在自己的腿上,温声说。
“婉婉,对不起,这事儿,我们晚上再说行吗。”他现在静不下来。
其实他也不想这样,但昨晚他看到了傅琴当年的材料,才知道她经受过这些。
他并不喜欢傅琴,但傅琴毕竟是他名义上的继母,而,原本他继母可以有一个很好的生活,但这一切都被那个叫谢艾南的人毁了。
而这个过程中,贺牟什么也没做,甚至在傅琴挺着肚子,在某个镇上辛苦生活的时候,他还在和谢艾南称兄道弟过一阵子。
世人都说,不知者无罪,但真的无罪吗。
陶弘毅从来不这么认为。
他跟傅琴之间的怨念,是他们之间,但这并不代表一个连自己的女朋友都保护不好的外人,企图掺和进来。
他有罪,在陶弘毅这儿,是比谢艾南还不如的罪人。
看着陶弘毅镇定的面容,木婉宁没有再多说。
最后,陶弘毅还是把木婉宁送回了好好看工作室。
而原本准备回一泓的陶弘毅,也被陶潜中途打来的电话叫走,回了万象湾。
万象湾别墅,陶弘毅面无表情的看着明明大自己两轮不止的陶潜,却比自己还要高大的背影,内心一阵不屑。
傅琴已经可以从床上站起来,出现在了客厅的沙发上,对面的宋姨为她抱来了新采摘的鲜花,供她消遣。
她似乎真的喜欢插画。
陶弘毅淡淡的想着。
但陶潜没给他更多思考的时间,抬起的手带着劲风,扇到了陶弘毅的脸上。
但在就要碰到他的脸的时候,被陶弘毅抬起的手,拦住了。
陶潜沉着脸,一脚朝陶弘毅的肚子上踹了过去。但最终还是被陶弘毅躲过去了。
陶弘毅冷眼看着陶潜的侧脸,冷言冷语道。
“陶总似乎贵人多忘事,在我搬出那个家的时候,我就跟您说过要断绝你我之间的父子关系。”
陶潜沉着脸,“我没同意。”
陶弘毅冷笑。
“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陶潜震怒,想要抽打陶弘毅,但陶弘毅躲得极快,就像是一直灵活的猴子,让陶潜难以抓住。
他气得大骂。
“逆子,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
陶弘毅立马感谢道。
“那太感谢陶总放过了,我也不想要你这样的父亲。”
陶潜怒喊。
“你这样对得起将你辛苦生下来的母亲吗!”
其实跟陶潜相处的五年来,他极少跟陶弘毅抬起他母亲。
那个陶弘毅早已模糊了模样,只存留在照片里,那个爱笑的妈妈了。
只这发愣的一下,陶潜厚实的巴掌,还是落到了陶弘毅的脸上。
脸上灼热的疼痛,让陶弘毅的侧耳有些发蒙。
而面对高大的陶潜,陶弘毅虽然恨,却不敢真动手。
于是在几次躲避失败后,陶弘毅一如以往,被陶潜狠揍在了象水湾的地板上。
而旁边的老李,宋姨,傅琴,也一如往日,冷漠的不像是发生在他们面前一样,各自忙着自己的事。
而陶潜像是故意回国追着打他一样,居然还拿回了放在米国的皮鞭。
一根根皮鞭抽打在陶弘毅的后背,陶弘毅愣是没有发出一丁点儿声音。
只是等陶潜打的累了,陶弘毅才摇摇晃晃的从地上爬起来说。
“你大老远从米国回来,就是为了打我的?”他想咧嘴笑,但牙齿里全是血,笑的时候,很瘆人。
“您可真是够闲的。”
陶潜居高临下的看着陶弘毅,他太像自己了,这也让陶潜更讨厌他了。
“你昨晚为什么出手打贺牟。”
提起贺牟,那个坐在沙发上纹丝不动的女人,终于有反应了,甚至还转头朝他们看了过来。
陶弘毅冷笑。
“想打就打了,怎么?我打个人还要提前跟您报备,您可管的真够宽的。”
陶潜沉着脸。
“你知道他是谁吗。”
陶弘毅吐了口唾沫,无所谓道。
“知道啊,你老婆以前的小情人嘛。”
陶潜见陶弘毅还跟他犟,气的又往他身上甩了一鞭子。
“好好说话!”
陶弘毅被那鞭子抽的嗯哼了一下,不吭声了。
陶潜望着陶弘毅,重复着。
“你为什么跟他打架。”
陶弘毅想起以前在米国,不论傅琴说什么,陶潜都会打他。
所以,现在陶弘毅也不想解释了,何况,这有什么可解释的呢。
他一双眼睛直直盯着陶潜,沉默不语。
陶潜却并不打算放过陶弘毅,手上的辫子还想抽,被陶弘毅扯住了,但辫子摔过来的时候,速度太快,陶弘毅接住的时候,直接抽红了他的手。
但陶弘毅的嘴上,还在顶。
“陶总如此震怒做什么,不知道的人,还未您跟那贺牟有什么特别的交情呢。”
陶弘毅这话着实说的没边,看着陶潜气的直扯鞭子,那震怒的样子,陶弘毅只觉有趣。
最后陶潜也没在陶弘毅这问出什么,他命老李把陶弘毅锁进了楼上的书房,没他同意不准放下来,陶弘毅从忽然又想起,老李是拿过柔术比赛冠军的人。
忽然就放弃挣扎了。
毕竟挨打的那几年,他也不是一开始就甘愿被陶潜打的,中间逃跑了多少次,都失败了。
回到熟悉的书房,陶弘毅躺在地上,只觉得身上哪哪儿都疼。
宋姨拿着一盒药盒进来,陶弘毅客气的说了声谢谢。
宋姨沉默着,将东西放下,走的时候唠叨了一句。
“别总跟姥爷犟了。”
回应宋姨的以旧是沉默。
陶弘毅沉默的脱下衣服,给身上擦药,身后的鞭伤看不见,他就只能靠着感觉,涂到哪儿算哪儿,那涂不到的,那就算了。
这让他又想起了无数个相同的时刻,庆幸的是,他跟木婉宁不是天南地北,而是同一个城市。
想到这儿,陶弘毅拨通了木婉宁的电话。
原本请假的木婉宁,回到公司后,云边还有点惊讶,因为那个审批他看到了,还通过了的。
他看着木婉宁,笑着问。
“请假条都通过了,你又过来了,怎么是想给公司做免费义工吗。”
木婉宁赶紧说道。
“那不行,我一会儿跟前台说,我今天来上班了,可不能扣我工钱了。”
云边笑着扶额。
“你怎么这么抠啊,多大点事儿啊。”
木婉宁一本正经的说。
“您说的对,既然你这么大方,且不拘小节,不然你帮我补上这一天的工资,这样我就不找前台了。
反正嘛,多大点事儿啊,不就是少赚一点吗。”
云边被木婉宁揶揄的说不出话,摸了摸鼻子,走了。
回到工位的木婉宁检查了下昨天上官画的线稿后,就开始了新的分镜头绘制。
原本都挺正常的,一如以往。
除了傅钰的忽然离职。
但似乎公司没有一个人在意过这事儿。
而唯一在意的两人,苏婷和应骥,也都先后离开了。
中间的时候,木婉宁想起之前画过的,后来又被上官改良过的白珊的自画像,她将画像发给白珊,白珊回复的很快,一阵夸赞,很快就覆盖了整个界面。
木婉宁有点儿晕,如果说一开始她会为白珊的夸赞而高兴,那么现在她有理由怀疑,白珊是那从网上复制发过来的。
因为一个人,绝不可能用几秒的时间,发送几百的字。
木婉宁一阵无奈。
她很快收拾心情继续画画。
忽然就接到了陶弘毅的电话。
木婉宁走出工位,接听电话。
电话里,陶弘毅的声音有点软软,是和平时不一样的语调。
木婉宁忍不住软软的问。
“怎么啦”
陶弘毅软软的说。
“没什么,就是想你了。”
“那我们可以通视频啊,这样你就能看到我了”
陶弘毅摸了摸有点红肿的脸,解释道,“我现在不太方便,我们可以聊聊天。”
木婉宁便乖乖的配合着,和他天南地北的聊,渐渐就回忆起小时候在一起的种种。
“你还记得,小时候,有回下大雨,我们打着伞出去玩儿,然后你赤着脚,故意把水猜到我腿上吗,把我裤子都打湿了。”
陶弘毅笑到,“当然记得,你当时气的直接弯腰刨坑里的水,弄了我一身。”
木婉宁笑起来。
“那是你活该,你把我的裤子都弄湿了。”
“但你后来你又因为雨太大,伞没拿稳,直接掉地上了,你捡了几次都不成功,后来风大了,你的伞还被吹了好远,最后你闹脾气,不肯去捡,还是我给你捡回来的。”
想起那会儿,木婉宁也记其细节了,她开始抱怨。
“你那时候可一点都不体贴,拿着伞去捡我的伞,让我一个人站在树下淋雨,就不怕一个电下来,劈到我。”
陶弘毅当时没想过这些,但现在想想起来,也觉得当时的自己挺不靠谱的,不由觉得好笑。
气氛正好,陶弘毅觉得身上都不太疼了。
而隔壁,陶潜沉默的望着白萱的照片。
照片上,一个年轻女人,穿着白色的连衣裙,阔沿帽,笑的露出了八颗牙。
仿佛还能听到她说,“阿潜,快拍照。”
当初那么爱美,那么喜欢照相的人,走的时候,却已经是皮包骨。
想起这些,陶潜按了按眼睑。
门外,傅琴靠在陶潜的房门口,她知道他又再想她,二十多年来,几乎每一次他打过陶弘毅后,都会这样。
似是在忏悔,又像是在怀念。
如此反复,却从来没有正眼看过她。
傅琴有些无助的从墙上划坐下来,多年的陪伴,她对陶潜早已不同,可这也只是她一厢情愿而已。
陶潜从未回应过自己。
哪怕她趁他喝醉,把自己当做成了白萱,倾诉了一夜的深情,醒后也一如往日疏离。
不远处的宋姨,弯腰上前,将傅琴扶起。
“夫人,地上凉,您身子弱,不宜多待。”
傅琴没说什么,顺着宋姨的力量,离开,随后,她敲了敲陶弘毅的房门,房内没有声响,傅琴拧开房门,走进去。
昏暗的书房里,窗帘紧闭。
宋姨上前,将窗帘拉开。
窗外,日光正健,陶弘毅忍不住抬手遮挡起来,过了好几秒,才恢复视线。
看到傅琴,陶弘毅并不意外。
宋姨从屋里搬过来一张椅子,让傅钰坐下。
傅钰走到陶弘毅面前,视线落在了地上散乱的药上。
宋姨蹲下身捡起药瓶,一个个摆放整齐。
傅琴道,“你为什么要跟贺牟起冲突。”
垂坐在椅子上的陶弘毅并不想说话,但他太了解傅琴,最不怕的就是等待,所以陶弘毅坦白了。
“他想把你接过去一起生活,我没同意。”
傅琴垂了下眼睑,脸上没什么变化。
“你为什么不同意,你不是很讨厌我。”
陶弘毅恶劣的笑了起来。
“是啊,我这么讨厌你,怎么能轻易放你离开,当初你在我身上实施的,我还没报复回来呢,怎么可能放任你跟别人破镜重圆,过上幸福快乐日子呢。”
傅琴看向陶弘毅,冷哼,“你以为我想走,就凭你拦得住吗。”
陶弘毅嘲讽,“虽然我拦不住,但我能恶心你啊。”
傅琴深深的看了陶弘毅一眼,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空气沉默了几秒,似乎傅琴不开口,陶弘毅能直接当她不在。
但她其实一直都在。
傅琴离开的时候,留下了一句话。
“他有三高,把他惹出什么事来,对你没好处。”
陶弘毅转头看了眼她离开的背影,重新坐回刚刚斜靠的姿势,把脑袋放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