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冠疫情来的很突然,大家都还没反应过来,小区就封了,各个学校也通通宣布停止线下上课,开始了漫漫无期的网课。
每天不间歇的网课,让陈岑言不仅疲惫不堪,而且压力巨大。
家里没有书房,妹妹的网课投屏在电视机上,陈岑言捧着直播课的手机,待在房间里,妈妈不让,待在客厅里,又嫌妹妹吵。
每天他和妹妹听个课就像家庭大战一样,要吵闹一番。他和妹妹吵,爸爸和妈妈也吵,妈妈要追剧,爸爸刷视频声音要开最大……
大概开始上网课的一个星期后,这些情况才避免了出现。
在一节平平无奇的语文课过后,老夏给陈岑言打电话。
“陈岑言,你家是住在盛世嘉园是吧?”老夏殷切的声音在电话里传出来。
“是的,夏老师,怎么了?”开学的时候老夏统计过所有同学的电话号码和家庭住址。
“嗯……宴锦舒从网课开始就一节都没有上,我起初以为他只是逃了物理课,今天才知道他所有的课都没有签到,他留的电话号码打不通,群里信息也不回,好友申请不给通过,我看你俩关系挺不错的……”
“所以,夏老师您想让我去给他说说?可是…我们小区也封了,我出不去。”陈岑言无奈道。
“宴锦舒也住在盛世嘉园,你不知道?我以为你们关系那么好应该知道诶。”
“我不知道,他没提过。”
……
挂断电话后,老夏很快把宴锦舒的具体住址发了过来。
陈岑言也不耽搁,拿起手机就准备出门。
“你去哪儿?”爸爸刚刚跟妈妈闹了,有点生气、严厉的声音在陈岑言耳边咆哮。
陈岑言蹲下系鞋带,“老师让我去看看一个同学。”
爸爸现在在气头上,陈岑言不想多说,索性就没有解释了。
“一天读个书,净耍些花意儿想下去耍,你们读书是帮我读的吗?”爸爸的情绪有点崩溃。
左耳进右耳出。
陈岑言不搭理,扭头出了门。
很巧,宴锦舒跟他同一栋,在楼上,乘电梯一分钟不到就抵达目的地了。
陈岑言冷得发红的关节,在门上扣了扣,
宴锦舒拧着眉头打开门“你能不能……”
看清楚来人后,立刻喜笑颜开的让人进去“陈岑言?你怎么来了?”
“老夏让我来的,”陈岑言踏着拖鞋,宴锦舒家里没有其他人,茶几上是笔记本电脑和课本,作业本,“你有在听网课?”
宴锦舒正煮着咖啡“我在听啊?”
陈岑言无语“那你个傻逼干嘛不签到?”
宴锦舒把加了糖的咖啡放在陈岑言面前,“签到?什么签到?怎么签到?”
“你自己看群里消息,发消息不回,打电话不接,上课不签到,大家都以为你失踪了。”
陈岑言慢慢搅动冒着热气的咖啡。
“害,我游戏瘾大嘛,开始上网课后,我手机就被我抛弃了。”宴锦舒说着,在沙发上翻翻找找。
“等一下”陈岑言喊了一嗓子,宴锦舒家的沙发是分层的那种,眼尖的陈岑言看见了在两层之间裸露在外的摄像头。“宴锦舒,你是被人监视了吗?”
宴锦舒茫然的看着陈岑言蹲在自己身边“什么东西?陈岑言,你没事吧,你在说些什么东西啊?”
看来是不知道了,陈岑言一把拔出嵌在沙发分层之间的摄像头,摄像头后面还连着裸线,宴锦舒也诧异的蹲了下了,无言的看着陈岑言手中的东西。
两个少年合力搬开了沙发的上层板。
摄像头连着的线一直延伸到沙发里面,一块丑陋的补丁下。
“这个录像机看开始去有些年代了诶。”陈岑言端详着从沙发里面拿出来的录像机。
“打不开,应该坏掉了。”宴锦舒把上面能按的所有按钮都按了一边,还是没有反应后,确切的说。
“宴锦舒,要不我们报警吧,这些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处理会更好。”陈岑言掏出手机。
“别,”宴锦舒坐在沙发上,搓了搓手。
陈岑言弯下腰去看他“你在犹豫什么?”
宴锦舒伸手拍了拍身旁的沙发,示意陈岑言坐。
许久,才开口。
“陈岑言,我给你讲一讲关于我的故事吧。”
陈岑言把手机放在茶几上,听着宴锦舒带着忧郁的声音“我想,从进门的那一刻,你应该就在好奇,为什么新年我没有和家人在一起,我的父母在我七岁那年就去世了。他们是缉毒警察,是人民英雄,却不是合格的爸爸妈妈。我记事开始,爸爸妈妈工作就很忙,经常把我丢在舅舅家,最后一次,是舅舅亲自来家里接的我,然后他们就在执行任务之中牺牲了,后来舅舅去警局申诉了很久,舅舅说,爸爸妈妈是被人陷害的。后来我长大了再仔仔细细的去想,在那次任务之前,爸爸开心的对妈妈说咱们布局这么久,这一次一切都准备好了,将他们一网打尽以后,我们就去申请个长假好好陪陪咱儿子。”
宴锦舒接过陈岑言递过来的纸巾。
“他们明明……明明为缉毒工作付出了自己的一切,最后却被污蔑是与贩毒集团勾结的毒瘤警察。”
陈岑言轻拍着宴锦舒的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安慰他。
陈岑言想了自己看过的所有悬疑小说,开口“你不想交给警察,是觉得警察局里有内应?他们不会秉公处理?”
宴锦舒把垃圾扔进垃圾桶“不是,我觉得,所有人都看得出来,只是没人查得到,到时候说不定就会不了了之。”
陈岑言看着录像机犹豫道“宴锦舒,你若信得过我,就把它给我吧!我爷爷以前是电器修理工,我可以请他帮忙修一下。”
宴锦舒盯着陈岑言良久“陈岑言,这不是悬疑小说,稍不注意,我们就可能会惹来杀身之祸;我毕竟是民警之后,应该会有人保护我的,那你怎么办?”
陈岑言眯着眼睛笑得眉眼弯弯的“你可以保护我啊!”
宴锦舒看着亮亮的眼睛,毛绒绒的头顶,心跳漏了一拍。“陈岑言,谢谢你。”
“宴锦舒,为什么你没有和你舅舅待在一起?”
宴锦舒笑着耸耸肩“我舅妈不喜欢我,除夕过了,我就自己回来了。”
“我就住你楼下,10楼,你无聊了就来找我玩。”陈岑言笑着用黑色的塑料袋把录音机装了来。“抽个时间,我叫爷爷上来看看,你先好好收着。”
宴锦舒抿了一口冷掉的咖啡“嗯,”
陈岑言换鞋时接到了妈妈电话,简单应付几句后,他小心翼翼的问“妈妈,我可以带我同学来我们家吃饭吗?”
“现在大过年的,人家不和爸爸妈妈在一起吃饭啊?”
陈岑言瞟了一眼心情低落的宴锦舒“他一个人在家。”
征得妈妈的同意后。
陈岑言去拉宴锦舒的手“宴锦舒,走,去我家吃饭。”
“爸爸妈妈,我回来了。”陈岑言找了双款式简单的拖鞋给宴锦舒。
宴锦舒很快收拾好情绪,笑着弯腰“叔叔好,我是陈岑言的同学宴锦舒。”
“爸爸,爷爷去哪里了?”陈岑言在家里找了一圈没见着人。
“昂,和你奶奶在小区里遛弯呢。”爸爸目不转睛的看着宴锦舒“这孩子长得真标致。”
茶几上坐得笔直的陈岑艳,赞同的用力点点头。宴锦舒礼貌的不同寻常笑了“谢谢叔叔夸奖。”
要是在同学的夸奖下那就是另外一副画风了,“哥一直都这么帅。”
“噢,刚刚陈岑电话里说带你回来吃饭时,我就沏好了茶,喜欢不喜欢喝茶?要不我让陈岑给你冲杯咖啡?”爸爸端着热气腾腾的茶杯滔滔不绝的说着。
宴锦舒一脸受宠若惊的一个劲摆手“谢谢叔叔,不用冲咖啡了,我就喝茶。”
宴锦舒小心的接过茶杯,抿了一口。“叔叔茶艺真不错。”
妈妈从厨房出来笑眯眯的问“陈岑同学,有没有什么忌口啊?”
宴锦舒“谢谢阿姨,我没有什么忌口”
陈岑言“他跟我一样不吃花椒,”
两人异口同声的说。
妈妈尴尬的把头发拢在耳后去,“好好好,正好陈岑也不吃花椒。”
奶奶回来时一愣,连忙回过头去跟爷爷分享“哎呀,家里来了个帅小伙。”
这爷爷听了瞬间垮脸“嘿,我看看,还能有我帅。”
“老婆子眼光还真不错,有我年轻时的风范。”爷爷细细端详过宴锦舒后开心的说。
宴锦舒被逗笑了,大家都被可爱的爷爷逗笑了。
在餐桌上,宴锦舒没有最开始那么矜持了,渐渐融入陈岑言的家庭中。
“快,吃饭吃饭”妈妈把最后一个菜端上桌后,大家才开始动筷子,
“孩子,来,多吃点,”妈妈一直给宴锦舒夹菜
“谢谢阿姨,可以了可以了,您也吃。”宴锦舒人畜无害的笑着推辞。
“锦舒,以后就下来吃饭,一个人在家多孤单啊,下面热闹,到我们家来吃饭。”陈岑爸爸浅喝一口酒对宴锦舒说。
陈岑言手中的筷子停下来,期待的看着宴锦舒。
宴锦舒眼底积着泪水,他抿嘴忍住,点点头说“好。”
“两个孩子成绩都好,以后啊,可是有大作为的人,可不会像你一样。”爷爷语重心长的对爸爸讲。
一大家子人其乐融融的吃完了午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