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修孝不动声色地将叶清然拉到身后：“沈弈？”

“少爷。”沈弈听到自己的名字，往前几步，“您交代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你不该来这里，你该去找苏可铭报道。”沈修孝眯起眼，眼底深处藏着厌恶。

沈弈微微低头，展现足够的谦卑：“少爷说的是，属下这就去找苏可铭。”

说完，沈弈退回树影中，消失在夜色里。

等人走了，叶清然探出头问：“他是谁？”

“沈弈，最开始沈容七有异样的时候，我便埋了个暗子。”沈修孝淡淡道。

沈家旁系有异样，不论是否有威胁，他都会找人盯住，沈弈就是被派去的暗子之一。

沈修孝最开始挑人都是找好掌控，受过他恩惠，不易叛变或者世代为沈家嫡系做事的人，苏家兄妹就是这么来的，后来为了不让人察觉，他开始在特殊的人群里挑选。

沈弈便是其中之一，父母双亡，颠沛流离，饱一顿饿一顿，遇到沈修孝。

沈修孝没太将沈容七放在眼里，便沈弈派到沈容七身边，本以为沈弈会容易暴露，没想到沈弈不仅没有暴露甚至潜伏多年，成了沈容七的心腹。

这是个不好掌控的人，对沈弈来说，跟着谁并不重要，他只想跟着胜者，所以在发现沈容七要暗杀沈修孝的时候，他也没有上报，成王败寇，他只想跟着最强的那个。

不过沈修孝活下了，沈容七逐渐显现出自己的弱势，沈弈又向沈修孝递信，到底是小时候太苦，目光过于短浅局限，即使被沈容七培养多年也没能长进多少，不能明白卧底和双面间谍是完全不同的。

这些事沈修孝跟叶清然一讲，叶清然神情逐渐凝重，他是第一次听到沈修孝说起自己被暗杀的事情，没想到就是沈容七做的。

“那你怎么躲过暗杀的？”叶清然问。

“因为然然啊。”沈修孝笑道，“就是那个夜晚，我在钟表店前看到然然，只是一眼就让我毫不犹豫地改变原来的路线，跟在然然的身后，现在想起来然然真是我的福星。”

福星？

叶清然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说他，白露他们说他像光，他的父母说他是讨债鬼，还有很多人，可唯独没人说他带来福运，他不由苦笑道：“也就只有孝孝会说我是福星了，我曾经觉得我只会给身边的人带来厄运。”

“然然记得自己小时候的事吗？”沈修孝挑眉，牵起叶清然的手，慢慢往银杏树高中的方向走。

“有点印象，但很模糊。”叶清然摇摇头，“你问这个做什么？”

“然然记得幼儿园的事情吗？”沈修孝先拉着叶清然回到舞蹈大道的舞会场地，他们的彩灯气球还树杈间，他伸手取下放到叶清然的手里，继续朝着学校走去，“然然当时的班级有两位老师和一位保育员。”

“我没什么印象了。”叶清然努力回想，却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只依稀记得幼儿园的时候，老师很喜欢他，总是将他的桌椅摆在讲台旁边。

“然然当时的一位老师和保育员是亲姐妹，两人都姓王，姐姐结婚多年一直没能有孩子，但很喜欢孩子，所以到妹妹工作的幼儿园当保育员，遇到然然之后，有个算命先生跟姐姐说，然然是个有福的孩子，只要经常抱着然然，不久就能怀上孩子。”

叶清然微愣，看向沈修孝，沈修孝捏捏他的手，接着说：“我们然然生得就俊俏又乖巧，姐姐本来就很喜欢，听到算命先生的话后，更是每天都抱着然然，然然的父母没空照顾然然，都是她们姐妹两帮着照顾的。”

沈修孝的话让叶清然慢慢想起，很小的时候，真的有那么一段日子，他上幼儿园的时候，不喜欢好好吃饭，总是有个温柔带笑的女人特地准备可爱吸引小孩的早餐，也有好几个夜晚，他待在一个布置温馨的房间，地上铺着彩色的卡通拼接软垫，有人陪他坐在同样铺着软垫的阳台，看满天星星。

不知怎么的，叶清然的眼眶微微泛红，沈修孝摸摸他的头：“后来不到半年，姐姐就怀孕了，顺利地生下一个女孩。然然啊，从出生就是个小福星。”

沈修孝一点一点给叶清然讲那些叶清然已经不记得事情，叶清然静静听着，也没问沈修孝是怎么知道的。

不知不觉，两人回到银杏树高中，刚走到宿舍，就有女生送来卸妆水教两人怎么用。

叶清然在浴室里卸除脸上的妆容，换上皮卡丘睡衣，盘坐在床上。

沈修孝从浴室里出来，叶清然还是他进去前的模样，纹丝不动。

汪耀在书桌前研究整理明天的鬼屋剧本，他们设定的剧本每天都不一样，为防止突发情况，每天都要再看一遍剧本。

“清然，你坐着做什么？”刘笙又埋在被子里不知道在干嘛，他在被子下蠕动一会，像只毛毛虫一样，探出个脑袋问。

叶清然被这么一问，才发觉自己走了一天，小腿酸痛，便调整姿势揉腿。

沈修孝看到后说：“然然腿酸吗？那明天我们不去帮忙了，休息。”

“早点起床跟我去十一班的鬼屋嘛？”汪耀插话说，“呆在寝室会被班长抓去当苦力的，跑不了。”

“行，那你明天喊我们。”沈修孝没啥犹豫就答应了，叶清然也没意见，揉了会腿，就钻进被窝里，开始犯困。

大家都累了一天，沈修孝爬上床，汪耀也合上剧本。

啪叽，寝室的灯被关上，叶清然团团被子，又想起沈修孝说的话，缓缓闭上眼睛，带着浅浅的笑入睡，梦中像是回到儿时，有人温柔地拉住自己的手，又将自己高高举起，即使记不清面容，也能想起当时的笑声。

第二天天刚亮没多久，汪耀的闹钟就响了，提神的重金属音乐直接将四人全部吵醒。

汪耀打着哈欠起床，顺便将刘笙抓起来，沈修孝和叶清然倒是自觉，直接爬起来穿衣服。

宿舍四人出门时才六点，刘笙先探头看周围，没发现人后，四个人很快就溜了，让晚来二十分钟左右的尖子班女生们扑了个空。

鬼屋的准备措施显然比尖子班的茶餐厅要复杂，叶清然四人到鬼屋时，已经有不少人在里头修改道具位置，参照剧本更改音乐和自己的台词。

安禾昨天被吓到尖叫，今天又硬着头皮来了，瞧见叶清然四人，嚷囔道：“我今天必不可能被吓到！”

汪耀正在检查最后一遍剧本，旁边是昨天的白睡裙女鬼小姐姐，小姐姐今天穿着一身红衣，黑色的假发垂落至脚踝，一直眼睛被留言挡住，脸涂的煞白，唇倒是鲜红万分。

听到安禾这么说，今天改扮演红衣女鬼的小姐姐有些根底，脑袋扭了一个常人无法做到，但有底子能做到的角度，从安禾的方向来看，视觉错觉下，像是头扭了一百八十度。

“安安，今天一定要来我的区域哦。”女鬼小姐姐温柔一笑，可配上她的妆容完全没让人感到温柔，整一副女鬼索命笑。

安禾腿直接软了，得亏莫经雨从边上路过，拉住他，才没跌在地上。

“你确定今天还要进鬼屋吗？”莫经雨皱眉，这都还没进场景就吓成这样，进去之后岂不是瘫在原地。

“我、我才没有在怕呢！”安禾死鸭子嘴硬，手却抓住莫经雨没放开，身体本能反应和他说的话完全两码子情况。

“嗯嗯嗯，没有在怕。”莫经雨配合地点头。

安禾看他这副敷衍的配合就气不打一处来，跑过去拉住叶清然：“然然，我们一起进去呗，我真没在怕的。”

叶清然刚想说好，汪耀就伸出手：“不行，男生一定要单独进入，安安，你没在怕为什么不敢自己去？不过你要是怕，规则也可以让让的。”

安禾没想到汪耀也有这么坏的时候，他眼睛转溜一圈，忽然拉住莫经雨：“你们老说我怕，我就不信你们不怕，我要莫经雨跟我走一道，看看是我怕还是他怕！”

“你分明就是自己怕嘛。”刘笙吃了口包子说。

安禾还想反驳，莫经雨伸手拦在两人面前：“行了，我和安安进去，不过输了的人要请赢的人吃饭，怎么样？”

不就是吃饭嘛，比自己一个人进鬼屋吓死的要好，安禾松口气，美滋滋答应：“一言为定！”

刚好一群人吃完早饭，鬼屋里的扮演者都各就各位，安禾拉着莫经雨就往入口走。

他们两个去通关，汪耀突然跟叶清然、沈修孝还有刘笙说：“你们这在坐着也挺无聊的，要不要扮鬼去里面体验一下，不用按剧本走，想怎么玩都可以。”

叶清然看眼监控屏幕里，正一只手摸着墙壁，另一只手拉着莫经雨的安禾，有些于心不忍：“这不好吧，安安看起来挺怕的。”

刘笙却凑过来小声跟叶清然嘀咕几句，说完拍拍叶清然的肩膀：“安啦，没事的，有莫老大陪着安安呢。”

叶清然被说服，和刘笙一起跟着女鬼小姐姐去换装，汪耀看向沈修孝眼神询问，沈修孝在他旁边坐下。

“我就不去了，他们两个就够了。”沈修孝双手环胸，靠在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