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尔薇用手指夹着钢笔，在坚实的木质桌面上富有节奏的敲动着，伴随着每一次轻微的撞击，笔端都会滚下一颗浑圆的墨珠，沿着光滑的笔杆滑落到粗糙的牛皮纸上，晕染开一大片墨色。阴暗的云层覆盖住原有的炽热的阳光，在夏日中显得更加烦闷。汽车从柏油路面上飞驰而过，发动机嗡嗡作响，低声咆哮着，抱怨着糟糕的环境。汽油滴在路面，散发着刺鼻的有机化合物的味道。

“我讨厌哥谭。”希尔薇向后靠在僵硬的椅背上，说。她仰起头，惨白的天花板一尘不染，在灰淡和昏黄夹杂的灯光下覆上了混浊斑驳的色彩。

“这是你的任务。”系统的语气依旧不带任何情感。

“适当的抱怨有助于让我更加高效的完成任务，我不可能总是轻松的解决掉一切问题的吧？”希尔薇胡乱的把牛皮纸对折了几次，将钢笔盖上盖，推开椅子，在厚重的木地板上发出刺耳的一声响。她从桌前站起来，随意拢了拢长发，向外面走去。柔软的布鞋和消瘦的身躯让她行走时发不出任何声响，像是一片轻柔的羽毛扫过地面。她匆匆推开门，向教堂的侧面的厨房走去。

在教堂竣工的那天，哈利来了一趟教堂。他罕见的对着牧师手中简陋到能够称之为丑陋的宣传单放空了几秒钟的大脑：你们已经穷成这样了吗？为什么不开口找我要钱？是我奥斯本集团没钱了吗？是我奥斯本集团养不起一个教堂了吗？

“下午好，哈利。”牧师从暗室中走出，朴素的黑色长袍像是流动的波涛亲吻海岸线的脉搏，她微微低下头，金色的长发便顺着肩膀的一侧滑落，当真像是融化的金河。

“下午好，牧师。”哈利收敛了刚才的联想，礼貌的点头致意，随后不满的皱眉，环视了一下周围，“这里的建筑比我预想中还要寒酸。”

希尔薇完美的笑容有一瞬间的僵硬：对不起啊，寒酸的我为你这种有钱人造成了不满，确实是我的过错呢。

“已经很棒了，”希尔薇藏在袖子中的拳头默默的握紧了，有钱人了不起是吗？有钱人就可以羞辱我这种穷人吗？“比我想象中好了很多，祂看到一定会很欣慰的。”希尔薇仰头，咬牙压下去刚才的狰狞，露出一个恬静的微笑。

“祂应该有更好的教堂，”哈利没注意到希尔薇刚才的不对劲，接着往下说，“过几天我看看能不能想办法在市中心建一个教堂，这里太偏僻了，不会有什么人来听你的教义的。”

实际上我连教义还都没写呢。希尔薇在心里暗暗地说，表面上却依旧维持着微笑。她点点头：“那便麻烦你了。”冤大头就是好啊，一心想着怎么被骗钱，哦，不对，为了教会做贡献。如果能把韦恩拉进来就好了，希望人傻钱多的韦恩多多资助她这个可怜又贫穷的牧师。

“雕塑和彩窗你说你能弄所以我就用普通的玻璃布置了一下，雕塑也留出来位置了。”哈利回头看了眼空荡荡的白色大理石台子，“你打算什么时候把雕塑摆上去？”

“还没到时候，不用着急。”希尔薇说。

“对了，”哈利像是聊天的时候不经意提起一样，随口问了一句，“亡灵和你来哥谭了吗？最近没怎么在纽约看到他。”

“纽约最近有那么不平吗？”希尔薇笑着反问，“他性格一向不怎么合群，所以在没有事干的时候通常都在休眠，如果你有事想要找他，我能帮你联系到他。”

“没事，只是有点好奇为什么他最近不怎么出现而已。”哈利耸耸肩，撇开了话题，“说起来，我们的神灵有什么口号和教义吗？我好像从来没有听你说起来过，如果想要祷告的话，应该祷告些什么内容呢？”

那是因为我还没想啊，希尔薇开始头疼，该死，早知道就勤奋一点，从谷歌上抄点神秘的句子下来糊弄人了。

“祂不需要信徒们的祷告，”希尔薇稍微思考了一会，回答道，“祂并不在意信徒对自己是否忠诚，祂只在意生命是否在遭受苦难。倘若有遭受着苦难的人向祂求救，即便是并不信奉祂，或是此前质疑过祂的存在，侮辱过祂的人，祂都会施以援手。”

“祂的脾气听上去比你还好。”哈利半开玩笑地说。

“我怎么能和祂相比。”希尔薇神色淡然的回复，撇了一眼哈利，语气中带了些不满，“虽然祷告与否与在向祂求助的时候并没有什么直接的关联，但是我还是会向祂献上我最忠诚的祝福。祈祷的内容不在于言语的华丽，只需要诚恳就已经足够了，祂会听到的，祂也能分辨出你的诚心。”

“抱歉，是我没注意说话。”哈利有点懊悔地说，“希望祂能原谅我的胡说。”

“祂从不在意这些，否则祂也不会对曾经侮辱过祂的人施予帮助了。”希尔薇没了笑，只是扫过几眼哈利，转身背对他，对空荡荡的雕塑台合上双手，放在胸口前，温顺的低头，闭上双眼，好像是在祷告。

哈利站在她的身旁，也虔诚的对着空无一物的台子开始祈祷。

希尔薇在心中默默的叹了口气：信徒还得找小孩，毕竟小孩子比成年人好糊弄多了，今天哈利差点把她问倒。

作者有话要说：感觉评论区都成海龟汤了呃呃呃。

顺便和朋友聊天的时候发现如果让希尔薇去学汉语中的方言，那她一定会先学北京话，因为这个最阴阳怪气。

路人：这么没教养，有妈生没妈养。

希尔薇：嘿，您猜怎么着？我打记事起就生在孤儿院，是个孤儿，您说的真准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