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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 1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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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杨帆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那一夜杨帆梦里梦见了六岁的自己,一般人对于六岁的记忆已经十分清晰了,但是杨帆一旦回到那两年自己在干什么,就会觉得头痛,然后就不愿意再去想;而今夜,梦里面的她被唤作:扬扬;“水木清华,宛兮清扬。”一个稚嫩的声音大声读者;这个时候的母亲是年轻的,父亲呢,梦里面的父亲只有一个模糊的影响;母亲和父亲抱着自己在阳台上看着远处的风景,然后他们不停地喊自己:扬扬。

然后画面就转换了,父亲拿着一个印着梅花图案的信封和母亲激烈地争辩着;然后父亲就转身出门了,只留下母亲在那里喊道:苏清让,苏清让;六岁的杨帆害怕地拉着母亲的手。后来就是母亲牵着自己走在苍云古镇的石板路上,那就是她们后来一直住的地方。“扬扬,以后你就叫杨帆,妈妈叫杨芸,知道了?”“嗯嗯,知道了,扬扬以后就叫杨帆,杨帆远扬;妈妈叫杨芸,天空飘过的云。”

“妈妈,妈妈。”梦里面杨帆追在妈妈后面喊着,可是妈妈头也不回,越走越远;“妈妈,妈妈”,杨帆喊着从梦里惊醒,四下一片漆黑。她看了看床头的表,显示是:0504;还能睡一会,她想着;然后再次躺下闭上双眼,可是脑海却十分的清明。

“扬扬,水木清华,宛兮清扬。”她嘴里念叨着,“苏清杨,苏清杨。”她恍然大悟;“苏清杨,苏清莲。”

苏清让是谁?杨杨是自己吗?杨帆觉得这些名字很熟悉,又很陌生;当年杨帆和清莲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说她叫苏清莲,杨帆说:“你的名字好熟悉。”。后面苏清莲还老是打趣,说杨帆的开场白就犹如“这个妹妹好生熟悉。”那么老套。还劝阻自己可不能把这么老套的开场白放在追男生上,看来一切皆有因果,原来自己本来就叫苏清杨;只是为什么改名,自己的父亲是谁?苏清让是谁?雪微又是谁?杨帆心中有一系列的问号;之前一直以为田一方是个可怜的不知来路的孤儿;现在杨帆发现,自己也是那个可怜的不知来路的人,虽然她不是孤儿,但她此刻发现自己不认识自己的母亲,也不认识自己的父亲,和自己同床共枕十多年的田一方也成了陌生人;自己身边的一切都是虚假的。

她越发睡不着了,双眼也慢慢习惯了这黑夜,就干脆起床,打开窗帘,见外面也是漆黑一片,黎明的黑夜比深夜更黑;她仿佛置身在一片汪洋大海,只一叶扁舟;如果孤独是人身的本质,那以前自己所谓的岁月静好就是一场镜花水月,那是一个被堆砌出来的美梦;而此刻的自己,独身一人,没有任何附丽,这才是真实的自己;那人存在意义又何在?堆砌出来的虚假幻想一个接着一个破灭,绝望从心底浮起,她的心一直往下沉却深不见底;她突然觉得自己身上所以一切的意义都消失了,她看不到这个世界,也听不到这个世界,她的五感渐渐丧失。

在一种看不见的力量驱使下杨帆把窗户打开;凉风吹来,她慢慢地开始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她闭着眼睛,感受自己的四肢,自己的五脏六腑,自己的眼耳鼻舌身意;或许真真属于自己的仅仅就是这幅身躯;她把护栏放到,然后窗户完全打开,风越来越大,她张开双手。“妈妈,妈妈”一个声音从耳边响起,是儿子的呼喊声,杨帆瞬间清醒,看到打开的护栏和吹过来的风,往下看是见下面的树影影影绰绰;她赶紧往后面退了退;是的,儿子,自己还有一个儿子,那个自己十月怀胎,生出来像一只软软的小猫的儿子,如今已经长成了半个大人。她赶紧把护栏拉上,把窗户关了起来。外面的天空有些许的光亮,薄雾晨曦,整个世界安宁地做着美梦,呼吸均匀。

杨帆把自己从田一方妻子的角色中抽离出来了,她不去想自己的丈夫到底是什么人?同时也强迫自己不要去想自己的父母到底有什么秘密。她不停告诫自己,为了儿子,得好好地活着,于是她一如即往地工作着,她甚至比以前更加努力地工作,不停地翻阅资料,阅读文献,然后和组员们分析病情,和陈群探讨寻求更好的治疗方案。

在元世界的今天,身体里的每个部分,除了脑和眼睛,每个部分都可以通过自体干细胞定向诱导分化被培养出来,所以人的寿命延长到了一百五十岁,而现在主要的死因就是脑部恶性疾病以及恶性传染病,微生物这个和人类共存,也和人类抗争了上万年的物种,直至今日也谁也无法彻底打败谁;此刻杨帆就像20岁的自己,对工作充满了热忱,她甚至答应参加一场区域学术交流会议,以往她大多是拒绝的,只是每年选择参加几个重大的学术会议。陈群看着杨帆表现得越来越积极,也很是欣慰,看来老师的选择没有错,毕竟当年老师选择关门弟子的时候,大家都很关心。

杨帆热情投入工作;每天和儿子通通电话,和朋友们聊聊天;再者就是周末陪儿子在滨海看潮涨潮落,看日升月落;而邱颜呢,会隔三差五地给自己发来信息,杨帆呢阅后即焚。

田乐山社会实践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他每天的空余时间都在构建漫画里面的主角,他修改了很多遍,每次都问杨帆:“妈妈,你看,这样好不好。”

“我觉得很好了,已经十分完美了。”

“不,我得再改改,嗯,我得再研究研究书本,创作得尽量贴近书上描述的人物。”田乐山的表现完全不像一个十五岁的小孩,或许是现在的小孩不需要记忆那么多的东西,倒是他们有更多的时间放在自己感兴趣的事情上面,这也算是科技的进步带来的另外一个好处。

“乐山,要注意休息,输赢不打紧。”杨帆叮嘱着儿子。现在人的寿命这么长,何必为争一时长短太过耗费自己的心神呢,杨帆可能是从前几年开始,进渐渐进入了一种无为而治的状态;不过最近接二连三发生的事情让她觉得这寿命太过漫长,自己的心神怕是难以支撑这么漫长的岁月。

“妈妈,我知道了,您早点休息吧,晚安。”田乐山挂断了电话,看来儿子是真的长大了。

距离曼城的事情已经过去了5个月,曼城里面发生的事情也被编排成各种版本的故事;只是官方一直没有就此做出明确的说明;那些曼城里的人怎么样了?那些困在曼城里面人的亲属也大都渐渐失去了希望;不过总有一些人带着执念,不停地求索;这5个月杨帆所经历的苦痛是她自己从未有过的,此刻她好像就是为了儿子把这些苦痛隐藏在一个看不见的深海中;看似消停,却在酝酿。

为了给自己催眠,杨帆有时想想自己或许是幸运的;还有许许多多的人,在等待回不来的人;绝望中的希望和确定的绝望孰好孰坏她无法定论,不过希望对于人来说虽然是美好的,但也是致命的,有时候为了所谓渺茫的希望,有些人付出了自己的一切,成了希望的奴仆;杨帆对于苏怀瑾给自己带来的消息是感激的,她觉得有些慈悲看似残忍;而有些残忍却看似慈悲。就像有些惊涛骇浪看似平静。

是的,杨帆一直在一种看似平静的方式处理自己内心巨大的冲突;她小的时候总是问妈妈自己的爸爸去哪了,母亲总是回答:“你的爸爸去了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

“有多远,有这里去玉京那么远吗?”在小孩的心目中玉京是一个十分遥远的地方。

“比玉京还远,远到这一生他都走不回。”母亲的话语中满是惆怅,不过小时候不知道那是惆怅,只是知道母亲的心情有些不好。

“那我的爸爸是做什么的?是宇航员吗?”小小的人心中想着书上说宇航员去太空的地方比玉京还远。

“小帆,你的爸爸不是宇航员,他呀,是一个医生;好的,小帆,你今天在学校有什么有趣的事情要告诉妈妈吗?”母亲明显已经不再想回答关于父亲的问题,只是小孩子心中有十万个为什么,总是追着问个不休。除了父亲,她也会问自己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的事情,因为电视里或者书本上描述的一家人就应该有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爸爸妈妈的;关于这些母亲也是转移话题,一概不说的;随着年岁的增长,杨帆也就不再追问,慢慢她也就接受了自己除了母亲就没有任何一个亲人的设定,只是偶尔心中会有遗憾;再后等自己结婚生子以后,她试着和母亲去聊这些事情,但是母亲还是选择了回避,且告诉她:有些事情不知道比知道要好;再后来随着母亲的骤然去世,她整理母亲的所有遗物,也不仅没有发现任何关于父亲以及其他亲人的蛛丝马迹。而是收到了一封母亲的遗书:遗书里面表达了自己对于杨帆的愧疚,以及给她留下了一笔丰厚的遗产,再者就是安慰她向前看,最后却是叮嘱杨帆杨帆不要探究,很多的时候懵懵懂懂的幸福要强似痛苦的清晰。

现在杨帆发现自己的名字也是修改过了,她回想和母亲的所有一切,她发现这么多年来,母亲一直在灌输自己一种思想:不要去探究人心,那些人心是那么的深幽难测;同时要学会放下,放下才能安宁。同时她总是用一种逃避的方式去面对问题,看来这一切都有迹可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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