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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抓现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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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个月前,九月末。

南方的秋来得慢,不声不响间秋风送来了几分缠绵的凉意。

阎靖靠坐在办公椅上,抬手揉了揉因为长时间伏案酸胀难忍的脖子,松泛一点后手指顺势滑动到颈前用力扯松了领带。

近一个月无休止的工作,阎靖这样的铁人都有点扛不住,疲倦的神色爬满了他英俊成熟的一张脸。

他垂头掐了掐鼻根,眼睛瞥向腕表,已经下午六点半。

*

今年立青最重要的研发项目,带队人是阎靖本人。

项目搭建成功,行政中心在今晚为项目实验室的人办了一场庆功宴。他对项目有感情,秘书处的Jenny前来确认他是否出席时,他立马应了下来。

敲门声适时响起,阎靖起身将西装外套搭在手臂,拉开办公室门,曹涛正立在门口等着。

阎靖迈步往电梯间走,似乎想到什么,突然对曹涛说,“让王旗订束花送去家里。”

曹涛根本不用多问。

订白玫瑰。

齐延最喜欢的花。

阎靖说完便一面走一面低头回手机里的信息【齐延:真的不过来吗?】

【阎靖:今晚上的饭局很久前就定下了,不好临时推。】

齐延是业内有名的编剧,一年半前和桐华娱乐合作了一部戏,一经播放,收视口碑双丰收,全剧组的人聚在一起开庆功会。

阎靖忙,大多行程需要提前半个月预约。

可齐延从来都是玩临时突袭。

阎靖向来能调时间就调,实在调整不了就尽量补偿。

他乘电梯下停车场,瞥到微信上齐延过了几分钟才回复的一个好字,微微拧了眉。

阎靖坐进车里,仰头靠在椅背上,姿态放松,过了片刻打开自己的行程表。

他思考了几秒后,开口问前座的曹涛,“后天下午的会能改时间吗?”

曹涛大脑迅速运转,很快作答,“应该能,我来协调。”

阎靖打开手机,找到和齐延的聊天界面。

【延延,今天实在抱歉。】

【后天下午带你去玩,好吗?】

阎靖情爱经验少,但有自知之明。

没有人会想要他这样忙碌的伴侣。

要是约个会还得提前预约,这算什么鸟事?

天边挂着晚霞,染红了半边的天空,阎靖望着窗外,心里盘算着忙完这段带齐延去度个假。

齐延消息回复得比想象中慢,内容也不是阎靖预想中的。

【不用,你忙你的。】

阎靖眉头一皱,一向不敏感的心也察觉到了对面的不高兴。

他拿着手机想哄,但阎靖百思不得其解。

阎老板不善言辞,是个做十分,说不上一分的人。

但偏偏另外的九分又好像格外重要。

和齐延已经结婚四年,他仍然不得其法。

说得不好还不如不说,阎靖是个相当自洽的人,他坦然地放过自己,把手机扔回了裤兜。

*

庆功宴地点是个私人会所,离公司不远,隐藏在金融城寸土寸金的高楼里,是个闹中取静的好地方。

阎靖坐上桌,来敬酒的人没停过。

阎老板性格冷淡寡言,按道理不太好相处,但搞研究的人不太信邪只信技术,靠数字代码平等交流。因此阎靖在立青的实验室里虽积威甚重,但个个在酒桌上都敢过来闹他。

科技公司技术出身的老板本来就少,何况还是阎靖这样搞基础数学研究的大佬。

立青最初能在国内搭建起来团队,大多数人都是冲阎靖这块活招牌来的。

阎靖虽然话少,但谁来敬都尽量聊上两句,喝到后面,曹涛出面了。

众人一见曹助理,立马抱着杯子成鸟兽散。

阎靖咬着烟瞥了眼曹涛,“老曹,他们怎么一见你就溜了?”

曹涛估计也喝了挺多酒,脸颊顶着一块显眼的酡红,“我提前交代了,谁也别多灌你酒。”

阎靖当初轰轰烈烈朝家里出柜,说以后要娶个男人回家,阎靖他爹直接把小儿子轰出了家门。

没任何的支持,白手起家开创这么大家公司,阎靖创业前几年基本每个晚上都在酒桌上醉生梦死。

活生生喝得他这结实的身板出了胃病。

阎靖掸了掸烟灰,懒洋洋地垂着眸,没再刻意收敛疲惫的神色,烟酒浸过的嗓子声音显得更沉,“不至于,立青能走到这步离不开他们。”

曹涛“唔”了声,突然想起什么,“对了,我刚去洗手间碰到了桐华的人,原来齐延他们的庆功会也定在这里。”

*

此处私人会所靠中间九曲十八弯的回廊连接着两栋独立的灰砖小楼,他们这边是A栋。

齐延他们剧组的庆功宴定在了B栋。

阎靖迈步走在回廊,准备给齐延打个电话告诉自己过来找他,他刚解锁手机,抬头就见到了B栋侧门口斜靠着的人。

是贺瀚文。

阎靖走过去搭上发小的肩,像他一样斜靠在门框上,“这么闲?庆功宴都来参加。”

贺瀚文闻言翻了个大白眼,“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啊,我不得供着这些衣食父母。”

阎靖压根懒得理他。

他这发小从小就这混不吝的劲儿。

阎靖寡言,他话多。

阎靖跳着级上学,他打架留级好不容易高中毕业。

阎靖跑去俄罗斯留学,他花吃奶的劲混了个专科肄业。

贺瀚文家里这辈孩子多,男孩更多,压根看不上他,他也不稀罕,二话不说,收拾个小包袱头也不回地出了贺家。

他确实没再回过头,一混混到了今天。

*

两人杵在门口当了会门神,贺瀚文这才想起来问一句,“你怎么在这儿?”

阎靖下巴往A栋那边一抬,“和项目团队吃饭,听说剧组在这儿,我过来找齐延。”

贺瀚文笑,笑意没到眼底,“又说是作为桐华股东来庆贺啊?”

齐延对外隐婚,自然隐着他这个伴侣的真实身份。

“小剧组可真有面子,请得动你。”贺瀚文说话阴阳怪气。

阎靖听这话里话外的火气挑了挑眉,“谁惹你了你找谁。”

“怎么,不兴我看不得恩爱夫妻啊?”贺瀚文嘴角一提,勾出点嫉恨的语气,“你除了工作就是家,对外隐婚都能接受,在一块六年了,”贺瀚文顿了一下才继续开口,“阿靖,结婚真有那么好啊?”

阎靖斜睨了眼这从小就只长个子不长心的发小,一听这话不太对劲,“怎么,有情况?”

贺瀚文不答,他在感情里从来都是没心没肺,管杀不管埋的性子,这样沉默的样子倒不常见。

阎靖直起身子,盯了贺瀚文两秒,他这才发现贺瀚文神情有点萎靡。

萎靡得简直不正常。

贺瀚文这人小时候是疯了似的爬树干架当霸王,长大是成天跟打了鸡血似的挣钱搞事业。

他干啥事都带了点病态的亢奋劲,像上辈子早死没活够似的。

阎靖想开口问两句,但杵在大门口,时不时有来往的人,实在不是聊天谈心的好时候,阎靖收回视线,拍了拍贺瀚文的肩,扔下句“有事就找我”便迈着步子进了B栋。

*

一楼吃饭的大厅留下一堆残羹冷炙,看来酒足饭饱,大家都转战到二楼三楼的娱乐区。

阎靖干脆掏出手机给齐延打电话,响了十几声还没接通,他猜想大概是包厢环境太吵闹,齐延没听到。

阎靖撂下电话,环视四周。

今天他喝了不少酒,身上酒味很重,齐延不喜酒味,对酒精过敏。以前他喝酒后亲他,亲得稍微深点久点,齐延脸上便会发痒发红。

阎靖想找个卫生间处理一下。

他跟随着指示标识拐了好几个弯才找到,进到卫生间阎靖仔仔细细洗了把脸,用漱口水漱了好几遍,感受到口腔里的酒气已经减轻不少才拉开门。

正当他要迈步回正厅上二楼去找齐延,余光不小心瞥见了侧门外的小花园。

有人在树下纠缠。

庭院里的路灯照出了两人的影子。

进洗手间前,阎靖确定那里没人,前后不过十分钟而已。

阎靖一哂。

露天的,无人的,位于宅院最角落的小花园,确实是酒醉时分情到浓时最好的去处。

他没有听他人墙角的闲心,刚想抬脚走人,但万籁俱寂里突然传来了一句低斥声。

好似一道惊雷,猛地把阎靖劈在了原处——

没人比他更熟悉这道清冷的嗓音。

是齐延。

*

他站的位置离花园不远,加上本该关上的小侧门此时正半开着,传来的声音虽模糊但却足够让阎靖听得清。

阎靖顿住脚步便听到了一阵阵细碎的衣料摩挲声,其后被一声清脆的巴掌声给打断。

阎靖一时顾不上其他,生怕齐延是受了什么欺负,正要拔腿冲过去,紧接着他听到了齐延压着嗓子的说话声,语气里满是焦急,甚至有哀求:“阿慎,我说了,我结婚了,我真的不想失去他,你别再联系我了!”

随后一道低沉但暗含愤怒的声音传来:“你现在跟我说你结婚了?我以前约你吃饭的时候,你怎么不拒绝,不说你不是单身?你着迷地在片场看着我的时候,你怎么忘了你已婚?过去一年多,齐延,你断断续续答应跟我出去约会了那么多次,你现在装什么无辜!”

阎靖霎时被狠狠钉在原地,再没有动弹。

时间好像有一刹那的停摆,他一时有些怔愣,甚至一瞬间没反应过来男人嘴里吼出来的话是什么意思。

阎靖狠狠掐了掐掌心让自己尽快冷静下来,飞速地在脑中回忆起这简短的对话,他掰开了揉碎了男人的话,用他智商一百五的脑子拆了又拆,最后他徒然地得出了结论。

过去整整五六百天,他的爱人,瞒着他在和另一个男人玩暧昧。

阎靖后背慢慢靠向洗手间门,他已经无暇顾及干净还是脏乱。

*

沉默。

大片大片的沉默。

男人吼出来的话似乎让齐延也陷入了停摆,好一会,他压低的声音才再次响起,“我没有装无辜,我只是不想再继续了。阿慎,我对他有感情,不想闹到不可挽回的那一步。”

男人嗤笑着接了话,声音里带着讥讽,“延延,在你眼里什么叫做可以挽回?和我睡了又睡,一晚上能在酒店床上滚四五次,哭着喊着让我□□、玩你,在你眼里这还算能挽回?你问问你老公,他要是知道真相,还想要你吗?”

阎靖脑子嗡地一声,被这一字一句给砸得一阵眩晕,他攥紧拳头,咬紧了牙关,脸绷得很紧,眉头紧皱,胸膛不可控制地深重起伏,密密麻麻的尖锐感爬上来,一下一下狠狠剜痛着他的心。好半晌,阎靖才抬起后颈,头仰靠在脏兮兮的玻璃门上,走廊昏黄的吊灯晃得他眼睛晕,他下意识想,定义下错了,原来不是暧昧。

是真刀实枪。

齐延出轨了。

这几个字好似陡然出现在阎靖脑中,扎得阎靖心脏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拳——不是疼,而是奇怪的发闷,闷得他的胸口都在发麻。

阎靖眼底一片漆黑,像吞噬了一大块黑洞。

是哪天呢?

阎靖静静地回忆,一分一秒都像是在自我凌迟。最近半年齐延常说他忙,有时候很晚才到家。但阎靖只比他更忙,两口子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倒不常见到面。

这样的状况,他要背着自己出轨,是极容易办到的。

*

阎靖掏出裤兜里的烟盒,敲出一根,叼进嘴里,他微垂着头,右手拢住打火机的火点燃,狠狠吸了一口,试图缓解他胸腔里沉重急促的呼吸声。他平日里很喜欢的那把清亮嗓音终于再次打破了长久的静默,“睡几觉罢了,他非常信任我,只要你不再找我,他不会知道的。”

阎靖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他面无表情地靠在门上再送了口烟,烟头的火光似明似暗,高挺的眉目掩在灰白色的烟雾后,晦暗不明,让人瞧不清。

男人大概真被他冷淡决绝的语气震住,瞬间收回了前面的咄咄逼人,竟低声下气开始求:“延延,你别这样,你知道我是真心爱你的,我不管你是已婚还是单身,我就是要和你在一起......你对他愧疚,我能理解,但你和我说过的啊,你受不了他高高在上的父母,寡言的性格,无趣的□□,你和我在一起更开心,对不对?”

齐延大概正被他捧着脸温柔地啄吻,在男人不停的轻哄声里终于软下了话语,“阿慎,和你在一起我是很开心,可他对我很好啊。”

“延延,可你又不爱他。你只是贪图他的那份好,我也可以给你。”

衣服细碎的摩挲声和啄吻声再次静静传来,灰白的一截烟灰掉在阎靖右手背上,有点烫,阎靖没管,任火星灼痛自己的皮肤,他神情麻木地抽完了最后一口,把烟掐灭。

阎靖垂头立在原地好一会,像昏暗走廊里被遗弃在一旁的一尊雕塑,后面的那对野鸳鸯还在窸窸窣窣地说话,阎靖半垂着眼帘,没兴趣再听。

他抬起眸,侧首,目光凝结在远处的走廊,走廊很长,仿佛一眼看不到头。

阎靖淡淡地看了一会,突然默默笑了。

他想起了齐延的那条消息。

原来不是期待他过来。

不过怕情人和爱人碰上头。

他一时不知哪一面才是真正的齐延。

脑子里幻灯片似的猛地刮过许许多多画面,无论哪一个阎靖都不想停下来抓出看一看,任由它们走马观花似的在脑海里一顿乱窜。

好半晌,阎靖自嘲般一哂,神色最终归于一片漠然。

他最后转头望了尽头的小花园一眼,勾连的身影在夜幕里抵死缠绵着,好似爱得多么的情真意切。

他面无表情地收回目光,单手插兜毫不犹豫地抬脚往花园背对的方向离开,步子迈得又轻又慢,一步一步稳稳当当地踩在厚重的地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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