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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人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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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凉的刀刃碰上脖颈,凌厉的少年音色蓦地在左淑宁身后响起:“不许动我主子!”

左淑宁赫然一惊,她微微侧首:“你没事?”

“哼,我又没有经常和公子呆一起,你那点迷香早就被我用内力冲散了。”凌乔关切地看向喻勉:“主子,你感觉如何?”

喻勉席地而坐,语气淡淡地反问:“你说呢。”

凌乔着急道:“主子你没事总黏着公子干什么?现下中招了吧?”

“闭嘴。”喻勉不耐烦道。

凌乔的刀尖逼近左淑宁,他厉声问:“解药呢?”

左淑宁神色漠然地看着凌乔:“你以为你们逃的出去?”说着,她竟是往凌乔的刀尖上撞去,凌乔忙反手调转刀刃方向,用刀背卡住左淑宁的脖子,“你疯了?”凌乔余惊未定地问。

左淑宁唇上染上一层古怪的笑意:“若是真疯,便也好了。”

凌乔看向喻勉:“主子…”

左淑宁淡漠出声:“所有人,给我动手,即便今日我死在这里,你们也要给我杀了他们。”

喻勉能用内力冲散迷香,但他同左明非在一起的时间太长,这迷香早已不知不觉地侵入到他的四肢百骸,消解起来不是很容易,这需要时间。

可这疯婆娘显然没给他时间。

从四面八方落下的兵器被隔空飞来的长剑一一格挡,白青色的人影一跃而进,他顺势接住完成使命的长剑,落到喻勉跟前,以防备的姿态挡在喻勉前面。

“左淑宁,你假传太后懿旨,迫害朝廷官员,该当何罪!”喻季灵疾言厉色地瞪着左淑宁。

凌乔看到喻季灵,显然很激动:“山长!”

左淑宁神色不变,她看着显然被喻季灵吓到的手下们,毫无波澜道:“继续,动手。”

“曹骊没说他婆娘是个疯的呀!”喻季灵一边格挡一边丢给喻勉一瓶药,还不忘奚落喻勉:“活这么多年还能被女人给算计。”

喻勉不慌不忙地服下解药,淡声道:“这你可就误会了,我是着了男人的道,可不是女人的。”

喻季灵一剑刺向喻勉身侧的人,他咬牙切齿道:“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不是你先提的吗?”喻勉莫名其妙地看了眼喻季灵。

喻季灵:“我就多余来救你。”

喻勉闭上眼睛,安静地打坐起来。

喻季灵叫苦不迭:“你还有真就不管了?!”

凌乔一边挟持着左淑宁,一边替喻勉回答:“山长,主子中了男人的毒,很深。”

“啥玩意儿?”喻季灵奋力扔出长剑,被内力驱使的长剑在空中挽着剑花,缴械了围攻而来的刀枪剑戟,喻季灵皱眉站在喻勉身前,他双手合掌聚力,为喻勉隔离出一方安全的屏障。

凌乔一脚踢开一人的肩膀,解释:“曹夫人在公子的衣服上下毒,主子同公子亲密时染上的。”

“亲密?”喻季灵拔高声音,他泄愤般地挥拳砸开两人,“还未拜堂成亲,这成何体统!”

围攻的人越来越多,凌乔严肃道:“山长,是九冥的人。”

“一个四分五裂的没落门派,也配在琅琊书院面前叫嚣?”喻季灵轻嗤一声,“简直自不量力!”他话音刚落,一只飞舞的铁锤回旋至他脸前,喻季灵抽剑格挡,却被铁锤迸发的力量震得连连后退。

喻季灵单膝下跪,吐出一口淤血,他的剑术以轻盈灵动为主,最忌重量感十足的兵器。

铁锤回到一人手中,喻季灵皱眉望去,只见一个灰色的身影缓缓走来,“琅琊书院的山长?不过如此。”石介似笑非笑地看着喻季灵:“我记得你,十年前,你还是个小孩儿。”

喻季灵呸出一口血,鄙夷道:“有种你别用锤子!”

石介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了眼喻季灵,接着,他缓缓走向凌乔,他笑意慈祥地看着凌乔,说:“少年人,放了曹夫人,有话好商量。”

“没得商量。”低沉的声音不容置疑地响起,石介还没来得及回身,右肩忽地传来粉碎性的痛感,他脸色煞白地后退,避开了扑面而来的杀意。

喻勉提起喻季灵,问:“怎么样?”

喻季灵回忆起方才喻勉那铺天盖地的威压,思及自身并不擅长的内功,他心里稍觉失落,“技不如人,无话可说。”他低头道。

“技不如人便勤加练习,你哭丧着脸作甚?”喻勉横他一眼。

喻季灵怒道:“方才要不是我,你已经死了!”

“没错,所以你又在妄自菲薄什么?”喻勉一眼就看穿了喻季灵心中所想,他道:“不过有句话你倒说对了,一个四分五裂的没落门派,也配在琅琊书院跟前叫嚣,简直自不量力。”

喻季灵不由自主地挺直腰板,他怒视着石介,双方陷入到僵持中,又一次的冲撞蓄势待发,忽然一个女声悠悠响起:“很热闹嘛。”

石介脸色微变,他忽然笑了:“月儿。”

喻勉收拢内力,淡定出声:“白檀。”

白夫人袅袅现身,她看着一片狼藉的现场,踩上一只断手,轻巧地迈着步子,“我来徐州途中,抓到一个有趣的人。”说着,她身后的两个护卫将一个太监打扮的人扔了出来。

太监约摸五旬左右的年纪,他嘴巴被堵着,手脚被捆着,满面惊恐之色,他瑟缩在地上,结果到处都是尸体,于是他两眼一翻,吓晕了过去。

喻季灵恨声道:“就是这个女人,我原本已经把这老太监捆了,是她半道上抢了我的人!”

白夫人悠悠道:“喻家弟弟要慎言,你说这老太监是你的人?看来喻家是要绝后啊。”

“你闭嘴!”喻季灵恶狠狠道:“老实把这太监交出来!”

石介温柔地注视着白夫人:“月儿,你是来帮我的吗?”

白夫人慢条斯理地笑道:“你们都想要他?看来我要赚了。”

“月儿,你要记得,在你落魄之际,是谁救了你。”石介意有所指道:“又是谁在你孤苦无依之际,抛弃了你。”

喻季灵要还嘴,却被喻勉抬手制止了,于是他憋屈地闭嘴了。

白夫人眸光微动,她微抿唇角,不发一语。

石介挑眉,继续道:“巧了,今日倒是和十年前一样,有你有我,还有喻家的人。”

白夫人闭了下眼睛,她佯做自然地扬起唇角:“陈年旧事…”

“月儿,你不是想要九冥吗?把这太监身上的真懿旨给我,我就把九冥给你。”石介近乎蛊惑般道:“说到底,喻家人的死活与你有什么关系?当初喻氏对白家置之不理,如今你也没必要去管喻家人的死活。”

白夫人又顿住了,她想起得知父兄惨死时的悲恸,又想起那时候喻勉眼中的漠然,呼吸逐渐艰难起来。

石介缓缓走近白夫人,他脸上带着暖意,“我知道,你一直对我留有余地,哪怕喻勉带我来徐州,你也不忍跟过来,月儿,我答应你,等此事了了,我不仅把九冥给你,我也会安心呆在你身边,如果你不放心,我可以自废武功,你说如何?”

白夫人心中一动,她杏眸微湿,“你真的愿意…”

这时,突然响起一声刺耳的嘲笑声,听到这声音,白夫人蓦地回神,她躲开石介的触碰,半信半疑地盯着石介。

这嘲笑声自然是喻勉的,“自作多情。”他淡淡评价。

石介冷哼:“你一个薄情之人,也懂深情?”

喻勉踱步走来,他不疾不徐道:“你以为白檀没跟来徐州是因为不忍心看我折磨你?”

石介眸光微闪,不发一语。

“你错了。”喻勉仿若恶魔低语般开口:“她留在京口是忙着收拾你留在京口的残部,若你有命回去,可以亲眼看看,你的部下死的死,伤的伤,而这些,全都是…”喻勉目光戏谑地看着白夫人和石介,“月儿做的。”

石介难以置信地看着白夫人,“你真的…”

白夫人清醒不少,迎着石介震惊的目光,她难得有些局部,“…我总得为自己做打算。”

喻勉对白夫人伸手,他仿佛玩够了般,兴致缺缺道:“闹剧结束了,把懿旨给我。”

左淑宁狗急跳墙,用假懿旨来陷害喻勉,若喻勉能销毁真懿旨,便能坐实左淑宁在陷害他,借此扳倒曹骊,不失为利事一桩。

白夫人没有动,喻勉眸光微凝,声音微沉:“白檀。”

白夫人抽了口冷气,她道:“你能…放过石介吗?”

喻勉漠然地注视着她:“不能。”

“他救过我!”白夫人眼眶湿润,她极力压制着自己的激动,一字一顿道:“喻勉,那个时候…只有他救我!”

喻勉微微挑眉:“我可以放了他,但你得把九冥给我。”

白夫人犹豫了,她欲言又止地看着喻勉,心中计较起来。

喻勉好整以暇道:“看吧,你也没多在意他。”

白夫人皱眉:“你别忘了,真懿旨还在我手里。”

“我可以杀了你们所有人。”喻勉云淡风轻道:“白檀,懿旨是你唯一的筹码,却不是我解决问题的唯一方法,我给你选择的机会。”

白夫人心中一凉。

“是吗?看来喻大人是谁都不在乎了?”安静许久的左淑宁蓦地开口,众人的目光转移到她身上。

左淑宁道:“你还有一盏茶的功夫。”

喻季灵翻了个白眼:“疯子。”

“我先前交代过,若是我半个时辰后还未至南院,便让人将放了毒的茶水端给憬琛。”左淑宁神色坦然,举止端庄。

喻勉瞳孔微缩,他怀疑地看向左淑宁。

左淑宁嗓音和煦道:“那毒无色无味,纵使你派了人保护他,一杯普通的茶水,又有谁会怀疑呢?”

凌乔怒道:“你这个歹毒的女人!公子可是你的亲弟弟!”

“什么?”喻季灵一头雾水,他不解道:“她弟弟…谁啊?”

凌乔:“是公子。”

“公子是弟弟,弟弟是左淑宁的弟弟,左淑宁的弟弟是…左老五!”喻季灵吃惊地捂着嘴巴:“都说左五意外身死,没想到被我大哥绑去了床上?”他勃然大怒道:“喻勉!你到底要生多少事端?”

喻季灵到底没敢往左明非身上猜,在他看来,左明非一介道貌岸然的清流,喻勉一个我行我素的权臣,两人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唯一打的着人是白鸣岐,但白世子已然不在人世了。

吵死了,喻勉斜了喻季灵一眼,他不动声色地看着左淑宁,嗤道:“你想杀便杀,反正是你们左家人,与我何干?”

凌乔扯着喻季灵的袖子,费劲地解释道:“山长,不是左五公子。”

喻季灵松了口气,他如释重负道:“左家人不好招惹,尤其是那个左三,看起来温文尔雅,其实一肚子心眼儿,咱们还是少跟他们打交道…”

“山长,主子招惹的就是…左三公子。”

喻季灵惊呆了,他再次勃然大怒:“喻勉!你做事情能不能考虑后果,你简直任性极了,你到底何时才能长大?你荒唐!你拐谁不好你拐左三?你俩在一起作甚?互相数心眼儿吗?好有趣么!”

喻勉没空听喻季灵的数落,因为左淑宁说出一个让他不得不在意的事情,“想不到喻大人如此薄情,难为憬琛一腔情意付之流水。”左淑宁冷清的眸子落在喻勉脸上。

喻勉不以为然:“装神弄鬼。”

“传闻怪医孙百草秉性古怪,经常见死不救,但在十年前,他会何救了你?”左淑宁蓦然提起,她用眼角望着喻勉,声音缥缈:“天下手足俱废的人那么多,为何偏偏是你得了怪医的青睐?”

喻季灵扬起下巴,态度傲然道:“自然是因为我琅琊书院家大业大,名声在外!”

喻勉心中微凛,仿佛有什么不可能的可能在他心底生根发芽,只是他脸上仍旧不屑一顾,“总不可能是你求情求来的。”

“求情的另有其人。”左淑宁同情地看着喻勉:“即便他没告诉过你,你猜不到吗?还是说,你根本不敢猜?”

喻勉呼吸微沉,他漠然道:“我为何要信你?”

“白家父子去世后不久,憬琛被我父亲和祖父从从牢中救出来,只是他身体还未愈便失踪了,当时冰天雪地,为了寻找他,我大哥不惜暗中拜托曹骊,两个月后,我们在北阴山找到了他,当时他不省人事,勉强吊着一口气。”

“怪医还算有良心,他将憬琛医治好匆匆交给我们,便踏上了去琅琊的路程,没人知道怪医和憬琛发生过什么,也没人知道他们做了什么交易。几个月后,怪医腆着脸治人反被人甩脸色的事情便被传为笑谈,想必这甩人脸色的人就是喻大人了?”

“憬琛回家后发生了什么我不清楚,我只知道,你能被怪医医治,与憬琛脱不开关系。”

“喻大人,凭你和憬琛的关系,你该是看过他的身体,他膝盖上有两块疤痕,到了冬天,若是不好好养护,他的手脚会生出冻疮。”

左淑宁仿佛拿着一把钝刀,她一寸又一寸地磨着人的心神:“可惜啊,他以情义待你,你却不管他的死活。”

喻勉给左明非换衣服时确实看到过他膝盖处的伤疤,若是左淑宁所言非虚,那左明非…

喻季灵突然道:“我就说嘛,你那时候脾气那么差,怪医为何会上赶着治你…”对上喻勉料峭的眼神,喻季灵不自觉地放低声音,他揉着鼻子把话说完:“原来是有人在背后帮你,罢了,此情可待成追忆,我便同意你们这桩亲事了。”

喻勉定了定心神,他轻飘飘地问:“还是那句话,我凭什么信你?”

“你不信也晚了。”左淑宁叹息出声:“纵使你现在放了我,我也赶不去南院了,憬琛…到底是福薄。”

喻勉不发一语地沉默着,他似是在琢磨左淑宁话中真假,也似是听到什么噩耗般地愣住了。

凌乔眼皮一眨,眼泪珠子落了下来:“公子呜呜呜…”

“喻行之,多年前,你对白鸣岐死束手无策,如今,你也救不了左明非。”左淑宁语调叹惋,颇有些迫不得已的无奈。

场面陷入僵局,此起彼伏的呼吸声飘荡在空气里,剑拔弩张的氛围若隐若现,疲惫接连着紧张,没人率先打破这样的沉寂。

剑刃划破空气的啸鸣声骤然出现,喻勉反手握着喻季灵的剑,“那你就去陪左三吧。”喻勉冷漠无情地把剑刃放在左淑宁脖颈上,“我想白鸣岐一定很乐意见到你,在你死之前,你可以把清明状的下落告诉我,这是你弟弟的遗愿,你也想他死得其所的对吧?左淑宁,告诉我清明状的下落,不然,我就杀了曹骊。”

左淑宁蓦地睁大眼睛,眸中掀起波澜。

喻勉眼底寒意涌现:“你以为我真的相信一切都是你的所做所为?你那么能耐为何不早些杀了曹骊的母亲?你不过是在维护曹骊罢了。”

左淑宁:“……”

喻勉不耐烦道:“我有的是法子让他生不如死!”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主打全部创shi——

喻勉T^T:知道真相

凌乔o>_

喻季灵O_o:大哥拐了左家的人

白檀⊙▽⊙:我心里有石介,但不多

石介(>_<):自作多情

左淑宁-_-:没护住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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