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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蝉鸣盛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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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了想,说:你把给我的笑容分一些给别人,好吗?

杨珊沉默,盯着我,好像我给了她莫大的考验,心里暗暗盘算着有多大把握,该不该答应我的请求。她不会随口敷衍我,要么不答应,答应了就会做到。

见她貌似很为难的样子,我无奈打趣道:吃亏的是我,你咋还不乐意了。

她立马作出回应:我不想你吃亏。

言下之意还是不愿意对别人笑一笑,至此,我依稀了解什么叫一笑值千金。

我嗔了她一眼,语重心长道:你不知道你有多难亲近,笑是最容易对别人表达善意的举动,你又不爱笑,又不爱说,也不会做人情,在职场上可是要吃亏的,我可不愿意你受委屈。

我很难亲近吗?她说着,作势要亲我,干扰我,就是不愿意在这个话题上纠缠。

拿她没辙。

关于她有多难亲近,她多半没有意识,我不得不向她述说当初我是如何壮着胆认识她,腆着脸接近她,横了心要做她的女朋友。

在书桌前,她托着下巴,抿嘴笑,凝望我,静静听我把回忆摊开,如电影过场,往事历历在目。

想起从前,我有些感慨,甚至有些后怕。怕当时的自己万一不够勇敢,亦或不够执著,此刻映入眼帘的,将不会是我深爱的杨珊。

不经设想,看着她的侧脸落在阴影下,有些失真,我不禁恍惚起来,就好像这一幕也只是回忆。我心里一紧,抬手抚上她脸颊,确定指尖传来真实的触感才安心。

月盈则亏,水满则溢。有时候,幸福太盛大也会令人不安,隐隐有一种过度透支的负担。于是会患得患失,担心活得太得意,总有一天要偿还,连本带利。

我不喜欢这种感觉,可我摆脱不了这种感觉。

换作以前,我偶尔会无伤大雅作一下,愣是想和杨珊闹一点别扭,才显现得出正常的恋爱痕迹。当然,她除了会皱眉,也没对我生过气,导致我的行为毫无意义。之后,三年多的煎熬足够把我蜕变成熟女,做不出幼稚的行为,却仍甩不掉欠债的感觉。

很矛盾,哪怕她的爱给足了我安全感,可这种幸福总像膨胀过的包袱,指不定哪天就会爆裂。

关于人际关系方面的问题,不管杨珊究竟有没有打算作出一些改变,我仍时不时提及职场交际的重要性。为了帮助她,我买了几本相关书籍作为床头读物,睡前拉着她一起看,试图潜移默化影响她。

明明是个脾气很好的人,偏偏长了一张生人勿近的脸,对她的职业发展实在很不利。好在她还有很多时间去适应,若按她的计划,读完本科还会读硕博,离真正步入职场还得好几年呢。

我们在这座人文气息浓厚的城市过着平淡的日子,杨珊忙碌而充实,我悠闲又自在,我们偷了一段无忧无虑的安生时光,一半烟火,一半清欢。在现实的围栏上,我们携手编织出绚丽的花环。

然而好景不长。

七月初,蝉鸣盛夏,我们牵着手,用脚步丈量绿荫道的长度。烈日当空,阳光被茂盛的枝叶分割成碎片,稀稀落落,散布在地面,亮得晃眼。我侧目看杨珊,对上她清亮的眼眸,笑容就在我脸上泛滥。

她也笑,晃了晃我们十指紧扣的手,问:李艾云,你傻笑什么?

和她在一起,无论做什么,都觉得很满足,很开心。但一听到她喊我的名字,我立马停下脚步,松开她的手,佯装不悦,嘟着嘴,不满道:你怎么还连名带姓喊我,除了你之外,上一次喊我全名的人是上大学时点名的老师。

你上次可不是这样说的。她纠正道。

忘了她记性好,我上次和她说的是除了她之外,上一次连名带姓喊我的人是生气的母亲。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好几次想让她改口,但至今未有成效。

李艾云,李艾云……听着就别扭,就好像我和她之间连朋友都够不上,枉说恋人了。

我半耍赖半撒娇戳了戳她的肩,说:我不管,你要怎样才会改口?

她眼波流转,思索一番,凑过头来,低声说:亲一下就改口。

不是个正经的交易,但我无法拒绝,四下张望了一会儿,忸怩探过身,飞快亲了一下她的唇角。

显然她不是很满意我的亲吻,但也照单全收,望着我殷切的眼神,故意避开我的期盼,试探性喊了一声:小李?

但见她促狭的眼神,我气笑了,扬手拍了下她的手臂,又觉得不解气,于是照着她的手腕轻轻咬了一口。杨珊不躲,看着我闹,眼里满是宠溺。

哼,来日方长,我倒要看看她还能连名带姓喊我一辈子不成。

临放暑假,午后酷热,校园往来人稀,通往图书馆的林荫路显得很空旷。我们并肩而行,欢声笑语时不时被聒噪的蝉鸣淹没,只有彼此眼底的笑意,无处遁形。

目送杨珊单肩背着她沉甸甸的背包进入图书馆,我在楼下找了个阴凉的地方坐着,等她。还个书再借个书的时间,不会太久。

门前的花圃里面,栀子花开得正艳,我想起旧巷天井里的花草,粗略一算,已大半个月没有得到照料。近期没有降雨,这么炎热的天气,不知它们长势如何。

怕是得枯死一两株,才能惩罚我疏于打理的过错。

毗邻的两座城市,交通便利,不到两百公里的路程,很近,杨珊至今还没回去过。她是想家的,想念雨水打在屋檐的声响,想念躺在床上从窗口望出去的那一片星空,想念自行车穿过矮巷子时回荡的噪音,想念海边那棵孤零零的棕榈树。

她说,这几年不敢回去,怕一旦踏上回家的路,脚步便会不听使唤奔向我。

如今倒是可以回去,然而假期都给了驾校,一直没抽出空档随我回家。她把自己的日程安排得很满,要上课,要上班,要学车,还能挤出许多时间陪我,仿佛有着无限精力,从不喊累。

当初怕她辛苦,不让她去夜总会跳舞,现在倒好,适得其反。

看到杨珊出来,背包比来时更鼓,里面不知又塞了几本书,像一只喂不饱的饕餮。怕我无聊,她也会借一两本闲书出来给我看,散文或诗集,生生把我晕染出浓浓的书卷气。

正要迎上去时,有人捷足先登,走过去与杨珊攀谈,于是我又退回阴凉处等着。我默默打量站在杨珊旁边的男生,高大挺拔,模样周正,年龄不大,看起来像个学生。他貌似有些拘谨,笑得很腼腆,想来与杨珊并不熟稔……不安的情绪浮上我心头。

那人的神态我再熟悉不过,我曾经也那般,怀揣着对杨珊的爱慕,紧张忐忑又羞赧地接近她。那一瞬间,我想落落大方走过去,带着宣示主权的小心机,挽住杨珊。可我心里不知道打翻了多少醋坛子,我怕我一靠近,大家都能闻到我身上散发着浓烈刺鼻的酸味。

隔着距离都能感受到杨珊的疏离感,俨然成了我的安慰。我听不清他们的对话,只见男生难掩低落,笑容越发勉强。

其实,杨珊一贯的冷漠与孤僻,并没有成为规避桃花的利器。在旁人眼里,她神秘,优秀,魅力张扬,明里暗里喜欢她的人很多,却敬她畏她而驻足远观,不敢追求。走在校园里,偶尔遇上校友对她投来温柔的目光,我亦不至于吃醋,是因为没有感受到威胁。

我不曾想过,某天会有某人像曾经的我那样,鼓起勇气站到杨珊面前,用尽浑身解数分得她一点注意。我并不是最勇敢的人,也禁不住被心底炽烈的情感所支配,而这个世界,多的是比我勇敢的人啊,多可怕!

目送男生离开,我心里的不安并没有完全消散,我也没有打算藏匿自己的情绪,统统暴露给杨珊又何妨。

察觉到我的眼里没有神采,蔫头耷脑,杨珊关切问:怎么了,不舒服吗?

我点头。

她当即皱起眉,低头端详我,心疼全写在她脸上。

中暑了?她问。

没有。我摇头,转而问:刚才那个男生,是谁?

杨珊闻言,敛了敛眸,沉吟片刻,才意识到我情绪变化的原因,脸上竟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睨着我,说:不重要。

那他找你什么事?我继续问。

杨珊但笑不语,将背包换到另一侧肩膀,调整另一个姿势看我,大抵对我的醋意感到新鲜。

她的笑温暖又灿烂,令我实在长不出脾气,反而不好意思起来。于是,我索性承认:怎样,我不能吃醋哦。

杨珊摸摸我的头,像对待小猫小狗一样温柔,说:不是不行,是大可不必。我属于你,不到灰飞烟灭,不会移情别恋。

她的话不需要说得多郑重,都可以轻易让我相信,她那份情,堪比金坚,不怕火炼。我自然被她的甜言蜜语哄到眉开眼笑,心里顿时灌满了再来几个情敌也没在怕的那种底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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