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半,知念被人从床上挖起来。
如同提线木偶般任由女人给自己收拾好。
出门不过五点,脑袋仍不清醒,带着凉气的风一吹,冷得直打抖。
知念妈把她安置在电瓶车上,絮絮叨叨个没完。
“还要带你去做造型,清醒点,别又睡着了!这次你姨妈陪你去,我就不去了。”
知念没什么反应地啊了一句,趴在女人背后继续睡。
到地点,化妆师对着知念一阵捣鼓。
头发反方向梳起,炸成一团,裹作一个球堆在脑袋上。
上面摸了不少发蜡,干掉之后犹如结块的水泥,摸上去又滑又硬,油得反光。
粉扑打在脸上,带起一阵香粉味道。
贴完假睫毛,知念觉得自己可以原地去世了,眼睛沉到抬不起来。
化完妆,知念妈把装了衣服的包递给她,让她上车睡觉。
知念妈回家继续睡了,换姨妈上场,陪她坐在租的大巴车上。
同行的算是知念的同学,此刻也都个个打扮好了。
知念没空欣赏自己被折腾成什么样子了,倒头就睡,醒来窗外正不停闪过风景。
还没到地。
她的同学也都差不多醒了,有两个叽叽喳喳拿着手机凑在一起说话,把知念吵醒了。
她懵逼地环视周围,看到熟悉的大人才算放了点心。
继续睡继续睡。
不知过了多久,知念半梦半醒间觉察到大巴车停下了。
到地了?她迷茫地想着。
没有,是有人晕车,下车吐了个昏天黑地。
车子又开起来,身旁人给知念理了理小被子。
知念又睡着了。
六点出发,将近十二点,大巴车才终于到了目的地。
一行人陆陆续续从车上下来,为接下来的表演做准备。
姨妈是最爱逗知念的那一批大人,带着她下馆子吃午饭,一边拿着手机对知念的新造型拍个不停。
知念配合地抬头,一边在内心感叹:啊,好难吃。
b市的气温没有小安县那么高,知念吃完午饭换上演出服被冷到直打哆嗦。
姨妈给知念贴了几个暖宝宝,带她坐在大巴车上,等演出开始。
“念儿,你知不知道自己从哪儿来的呀?”
这个她知道,爸爸说她是充话费送的。
姨妈笑着拿出口红给她补,一路过来已经掉的差不多了。
“不是,你妈妈当初怀上你的时候是二胎,国家不许超生。”
知念没听过这个版本,便竖起耳朵认真听。
“生你要罚款,我当时劝你妈妈把你打掉。”
知念:“!”
“但是你妈妈不听,她执意要把你生下来。所以你爸妈当初被罚了6000。”
这个知念知道,以前的钱和现在的钱不是一回事,六千块真不算一笔小数目了。
只有几块钱的知念是这么想的。
她第一次知道自己出生前还有这一回事儿,新奇的不行。
目光到处乱扫,终于发现车前座露出的熟悉的黑色衣角。
知念从座位上跳起来,跟姨妈说自己东西掉到前面去了,立马跑过去看。
果然,之年正坐在那里,手里捧了一本书。
知念眼睛就亮了,想要喊人,又突然想起要保守她不是普通人的秘密,闭了嘴。
之年的余光将知念的反应尽收眼底,见她如此,嘴角不自觉的勾起。
姨妈:“找到了吗?你掉了什么东西啊,需不需要我帮你找找。”
知念对着之年眨巴两下眼睛,回应道;
“找到了,不用啦。”
之年合上书,以第三人的视角看到了她从前的样子。
拉丁舞的妆造一向夸张,之年看着知念头发上反光的那一层都隐隐觉得头皮发麻。
但这些也更加突显了小孩儿的长相,大眼睛扑闪扑闪,上面坠着亮闪闪的吊饰,更显脸小。
知念不做表情的时候是真的唬人。
眼尾上翘,眸间尽显清冷,嘴巴微抿,看上去冷傲十足。
知念问起朋友对她的第一印象,得到的答案大多都是两个字:高冷。
然而一想起这小孩平时作天作地的模样,再和这两个字联系起来就十分好笑了。
之年促狭一笑:“哟,哪里来的小美女。”
知念脸就刷一下红了,瞪她一眼,回姨妈旁边坐着了。
没过多久,她又使出了尿遁这一招,背着手招呼之年快跟她走。
走到无人处,知念才叽叽喳喳开始发问:
“你怎么来了?”
想到之后会发生的事,之年笑意渐收,严肃道:“我是你的谁?”
“守护神?”
之年戳戳她的脸,手上立马染了一层粉:“那你说我为什么突然出现?”
知念惊叹地哇哦了一声,兴奋道:“我有危险?你怎么知道,你会预知未来啊?”
午饭结束的人群也陆续回来了,车上又挤满要去表演的小孩。
扫过其中一张脸,之年笑得意味深长: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不知道知念又自己脑补了什么大戏,自觉特别有范地一拍胸脯:“懂。”
“天机不可泄露嘛!”
之年递给她一颗糖:“待会儿上场的时候吃。”
知念表示自己是好孩子,不能这么干。
“上课偷吃的时候怎么不说你是好孩子?”
知念:“……”
吃吃吃,她现在就吃,烦死了这个讨厌鬼,净拆台。
见小孩气呼呼地接过糖走了,之年轻轻哼了一声。
“小鬼头。”
但愿她能自己应付接下来的场面吧。
之年突然有一种儿行千里母担忧的奇怪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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