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寻打算去水池边看看少爷是否还泡在水里，踹他下去虽然过分了点，但确实生气。
老妈总说他乖顺懂事，也不知从哪里看出来的。
一身公子哥的臭毛病，这要是以前，李寻早揍八百回了。不过他以前也没现在这么爱管闲事，被人嫌弃成这样，还要主动去帮人家解决家庭纠纷。
唉，真是活得不如从前。
他刚走出村口就看着前方拉拉扯扯的师生俩，又把目光移到少爷身上，每天精心打理的头发此刻耷拉贴着脑门，宽松的校服紧贴在身，少年人紧实没有一丝赘肉的身材一览无遗，薄薄的一层肌肉线条若隐若现，虽不至于有多好，甚至狼狈的有点可笑，却透着一股莫名的诱惑力。
李寻喉结不自觉动了下，移开目光，落到那根棍子上。看样子少爷是来找他报仇的。
“哟，武器都拿上了。”
他向来一副散漫的口吻，平时倒也没什么，现在……屈元仿佛看到李寻不是在说话而是迎面向他们泼了一桶汽油。
好不容易让林野稍微冷静了点，他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被林野猛然推了一个踉跄，同时他手里的棍子往李寻面前挥去。
“林野，住手！”屈元在那刹那间反应非常神速，一把抱住林野的腰，把他拉了回去，棍子顶端带着劲风从李寻面前扫过。
“干什么！！还有没有个学生的样子。”
然后大义凛然上前跨出一步，挡在林野身前，冲李寻道：“你不是有事要走吗？赶紧走吧。”
李寻全然不买他的账，偏头看他身后林野一眼，哂笑道：“让你一只手。”
屈元差点跪了，李寻这个混账玩意儿向来吃软不吃硬，林野偏偏又不是个服软的性子，若是当着他的面打起来，他在学生面前的威严还要不要了。
早知道他就不请李寻来帮忙了。这都什么事嘛。
他用力推了一把从看到李寻开始就如同看到杀父仇人一般的林野，转头对李寻说：“你少拱火，这是在学校。”
李寻看他急出一脑门的汗，忽然笑了起来，说：“行了，把他交给我吧。”
屈元愣了一下，一边抵着要再次冲上去的林野，一边说：“我求你，有事你赶紧走。”
“哦。我没事。”他往前走了两步，到屈元跟前，站定，示意他可以走开了。
屈老师不但不走，反而把他拉住，凑他耳边说：“阿寻，不管你和他怎么不愉快，也别在这，他不是住你家么，晚上你俩关起门打行不？校长他们还在这呢，等会动静闹大了，林野会被处分的。”
李寻斜他一眼，扒拉开屈元，无奈道：“是林野家有事，需要现在回去处理。”
屈元反身再次拉去李寻，不相信地问：“真的？”
李寻被问得有点不耐烦，没好气道：“不是，我现在立马过去打他一顿，不然你不放心。”
屈元尴尬笑了声，松开手。他其实完全相信李寻的，只是……对方是林野，若是别的学生，他根本不会拦着李寻。
一般的刺儿头不敢惹到李寻。
林野第一眼给人种温润的错觉，骨子里又傲又犟，还不怕事，之前被敲诈当场录音发给他就充分说明了这点。
高三这个节骨眼上，任何不利于学习的东西都要摁死在摇篮里。何况林野还住在李寻家，这不直接影响林野学习么。
屈元想了想，这家访还是有必要去的。
他要去消除他俩之间的摩擦。
“那个，李……”他再次开口，想叮嘱几句，被李寻不耐烦地打断：“闭嘴，我没那么无聊。”
屈元：……
李寻站到林野面前，垂眸扫了眼他握棍子的手：“想打架可以。别为难你屈老师，换个地方。”
“行。”林野扫了眼急得满头大汗的屈元，白皙的皮肤不知是晒的还是气急了，透着红，或者两样都有。“去哪？”
李寻挑了下眉，扫了眼林野一直拽在手里的棍子，往他手腕上敲了一下，林野吃痛一声，棍子啪掉到地上。
“你！！”林野怒目圆睁，下秒拳头呼了过去。
李寻眼皮都没眨下，伸手接住挥来的拳头，反手一拧。这个动作熟悉无比，林野甚至都形成了肌肉反应，下意识跟着扭过身去，他在心里骂了句，身体被挟持住，怎么都动不了。
李寻在他耳后，轻笑一声：“从哪学的？戾气这么重。”
“你他妈放开我。”林野用肩膀去撞，吼道，“放开我！！”
屈原在旁边跟着吓了一大跳，不是说不动手吗？
“欸，李寻！你这是干什么？”他急忙跑上前去，想拉开他们。“松手。”
“你别管。”李寻斜他一眼，说，“回去看好你的学生。”
“可你……”屈元犹豫了下，妥协了，“好吧。”
林野这不打一架誓不罢休的架势，李寻不动手制止确实难以平息。
他一步三回头地往村里走，直到看不见才恨铁不成钢的算了，由他两去吧。
“放！开！我！”林野手被拧着，动作幅度不管怎样都不会很大，被押犯人一样抵着走，让他羞愤难当，吼道，“你他妈放开我！！”
好在大中午的，学生都在午休，路上除了坐那打瞌睡被吵醒看着他俩的安保老师，没其他围观的人。
“放开你可以。”李寻声音不轻不重道，“你若想打架也不是不行，先去把你家那破家解决了，之后你约个时间，我奉陪。”
林野在愤怒当中，哪听得进去他的话，一边想反击一边吼。
两人就这样撕扯着来得车边，李寻被他吼的耐心彻底告磬，用力一推，林野踉跄两步，撞到车门上。
林野愣怔两秒，反应过来抬腿踢了出去。
李寻啧了声：“又来。”
他一把抓住林野的脚踝，欺身上去，单手压着林野胸口把他抵在车门上，沉声道：“你舅妈现在在我家闹，先回去解决她。”
夏天衣料都薄，林野又一身湿透，掌心下的触感就好像真的贴在他的皮肤上，因为情绪激动而过快的心跳以及他的体温无遮无拦的一股脑传递过来。
他像突然被什么东西扎到掌心一般，倏然松开手，退开两步，拉开车门坐到驾驶室。
“上车。”
林野这才从愤怒中稍稍回过神来，他靠着车门缓了好一会儿，转身拉开车门坐上去。
先前只想打架，忽略了这一身湿，这会儿他才感觉浑身难受的要命。他蹬掉水鞋，扯着衣摆抖抖水。
车内空调开得很足，林野刚好坐在后座排风口前，冷气透过湿衣服贴上皮肤，忍不住缩了下腿。
李寻手搭在方向盘蹭了蹭掌心，好像刚才沾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他朝后视线扫了一眼，今天给屈元当拉货司机，把后备箱里的一些上班工具放在后座上，刚好留了一个人的位置。
少爷紧挨车门，脱了鞋，蹲在座位上，拧衣服里的水，头发应该用手梳理过，略长的刘海梳到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
他微垂着头，看不出表情，唇线绷成一条直线，一滴不知是汗水还是水从眼角滑落，他伸手快速擦去。
这一秒，李寻觉得少爷有点可怜，自己是不是下手太重了。他对少爷没有偏见，十七八岁注重自我，他自己那会儿各种现在看来是傻逼事做过不少，抽烟喝酒逃课，比林野有过之而不及。
与他那会儿比较，林野确实在老师眼里算得上好学生了。
至少住家这阵子没发现他有什么不良嗜好。
可能觉察到李寻的目光，林野猛地抬头对上后视镜里李寻的视线，眼神充满厌恶和愤怒。
李寻淡然收回视线，心说，自己吃错药了才会觉得他可怜。
车子开进熟悉街道的时候，一直没说话被股尴尬气氛裹着沉默的两人，有了今天第一场正常对话。
话头是李寻先挑起的，林野舅妈不是他这种糖衣里长大的小孩能对付的，作为目前暂时算是监护人的他有责任地叮嘱他几句。
“如果你舅妈让你付医药费，我建议你不要答应。”
林野这会儿又湿又冷，头开始有点昏沉沉，反应不免迟钝，他靠着椅背，过了几秒，带着浓浓鼻音问：“付什么医药费？”
李寻愣了下，回头看他一眼，关掉了车里的空调，开了副驾的窗户，热气瞬间灌满整个车厢，顺手把置物台上的纸巾扔向后座，。
他忘了少爷是个孱弱体质。
林野接过纸巾，抽了张擤了擤鼻涕，鼻子通畅的感觉让脑子也灵光不少，想起之前舅妈打过一个电话给他，那会儿他正烦着呢，便把手机关机了，然后才想起自己手机还在李寻手里，他往驾驶座椅不轻不重地踹了一脚，说：“把手机还我。”
李寻微皱了下眉，把车拐进居民楼后，停车熄火，把手机递给林野。
“等会儿上去，不管你舅妈说什么，你都不要表态。”
林野接过手机开机，屈元几条微信消息闪了进来。他点进去看了一眼，退出来，抽张揉鼻子，没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来了来了，献上的我膝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