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堆个雪人？”江曜站在星星的另一个角问宋向燃。
“好啊——”
团雪团到手套里面的手都变僵，才堆好一个笑脸是画上去的，连胳膊都没有的胖雪人。
两个人以一万种奇奇怪怪的姿势和这个潦草的雪人合影。
“太爽了——”宋向燃真的已经很久很久没见过雪了，他干脆直接躺到雪地里，手和脚上下滑出小扇形，张着嘴想去接雪花吃。
“傻不傻？”江曜弯腰把围脖给他往上扯扯。
宋向燃被雪花迷了眼，看不清他的表情。
江曜陪他躺了不一会，就要拽着他进屋。
“回去吧，冷。”
身子已经冷透了，宋向燃坐起来的时候感觉全身的骨骼都在咯咯地发出脆响。
“好。”已经冻得不属于自己的嘴艰难地做出回答。
回到屋子里好一会，所有知觉才慢慢恢复。
钻到自己被窝缩成一团，互道晚安。
早上再醒过来，雪还在下，只是比昨晚能稍微小一点。
大晚上出去疯狂玩雪的宋某人，光荣感冒了，嗓子疼得连话都说不出。
捂得那么严实居然还能感冒，这身体素质是真的差劲啊。
感冒并不在他的计划里，也没拿药，只能江曜再顶着雪出去买。
“哎——”宋向燃操着破锣嗓子喊他，“记得看看咱俩堆得雪人。”
“知道了，都这样还担心雪人？雪人可不会感冒。”
宋向燃蔫巴巴没回他。
江曜去前台问哪里有药店。外面的雪已经没到小腿了，走起来很费劲，但他尽力快点。
赶去发现那个药店没开门，只能自己沿路找。
走到身子都热起来了，才找到家里面有人在的药店。
他站在门口敲门。
里面坐着的叔叔看这么大的雪外面居然还有人，男生落了满肩头的雪，一看就是走了很久了，他连忙摘下老花镜去开门。
“买感冒药。”江曜在门口抖干净身上的雪，又跺了跺脚才进门。
“打下雪天还出门啊，小伙子。”
“家里的人感冒了，没有药。”
为了防止意外，他什么种类的药都买了盒。
“不多买点回家备用么？”
“从外地来玩的。”
“这时候来玩？”
失策了，这样回答显得他也不聪明了。
“家里小孩着急来玩，没看天气预报。”
返回路上，江曜到一家还开门的早餐店买了碗粥放在衣服里捂着。
到旅馆的时候，宋向燃已经烧起来了。
他又匆匆去要温度计给人量体温。
江曜掀他被子，明明在发烫的宋向燃含糊不清地说冷。
38.7℃
艹，烧的不轻。
江曜拿出买的退烧药，认真看过说明书，掰了两片出来。
“宋向燃，先吃两口东西再吃药。”
“吃不下——”
“热粥，喝一点，要不吃药不舒服。”
宋向燃虚弱地把自己从床上撑起来，一口口吃江曜喂的粥。
“真吃不下了。”他擦擦嘴。
“最后一口。”江曜又递过来一勺，哄骗他张嘴。
好几个最后一口，江曜才放下勺子不喂了。
“过几分钟再吃药。”
“嗯……雪人？”
看来还没烧糊涂，还记得雪人呢。
“头吹掉了，其他还好。”
“头掉了？”
“嗯，咱做的可能不是太稳。”
……
原来，不稳的雪人是会掉头的。
“把药吃了。”
宋向燃又乖乖就着江曜给的温水吃药。
“妈的。”头又迷糊又沉，病患难受地骂人。
“大晚上玩那么嗨，你不感冒谁感冒。”江曜在吃宋向燃没吃完已经凉下来的那半碗粥。
“你怎么都不感冒，你穿的还比我少。”
闷得鼻音里仔细听还带着一丝丝委屈。
“身体比你抗造呗。”
“赶紧闭眼睡一觉就好了。”
“我他妈是猪么说睡就睡。”
“原来你不是么？”
行，江曜就是看自己没力气跳起来和他扭打。
等他好了给江曜炫一衣服雪，宋向燃恨恨地闭眼酝酿睡意。
他还是低估了自己，入睡是真的和猪一样快。
江曜只穿着袜子的脚轻轻地往宋向燃床边挪，在床边蹲下专注地看着床上睡熟的人。
这辈子都没那么小心翼翼地，轻柔地抚摸过什么的手，此时此刻在偷偷摸心上人的因为发烧蕴着点粉红色的脸。
真的好喜欢啊。
好喜欢。
要抑制不住的喜欢。
他收回手，身体慢慢前倾想去亲吻自己的梦。
会破碎么。
最后停住了，只是把头枕到宋向燃的旁边。感受着他呼出的热气打在自己的头发上。
“梦会醒么？宋向燃。”轻到几乎听不到的气声，询问着不会得到答案的问题。
宋向燃再睁眼，屋子里一片黑，他使劲眨眨眼，确认自己是真的睁眼了，瞳孔放大适应着环境，厚厚的窗帘阻隔了窗外的雪色。
江曜呢？
顾不上身上因为出汗产生的黏腻感，他转头想去寻找江曜的身影。
宋向燃爬起来，衣服布料和床单摩擦的声音惊醒了旁边床位浅睡的人。
他没想到江曜能醒，呆在那里不敢动。
“醒了？”江曜翻身下床，看到宋向燃趴在床上，黑色瞳孔散的比平常大，像夜晚警惕但又可爱柔软的小猫。他用手摸宋向燃的额头感受温度，烧退了。
顺手弹了一下，“烧傻了？怎么不动了？”
“我是不是把你吵醒了啊？”宋向燃很自责。
他又使劲弹了一下。
“本来就没睡着。”转身去给他烧热水，“先去洗个热水澡，一身汗。”
“哦。”
被这么照顾的人真的像小孩子一样，洗完澡的宋向燃裹着被子在床上喝江曜烧的热水，看外面明显小了很多的雪。
小老鼠得到一块小奶酪都会开心地起飞，宋向燃得到江曜的所有偏爱却不敢多想。
形形色色建筑物间缓缓地，打着旋往下飘的雪，没了之前要吞没世界的模样，像韩剧里的唯美场景。
这才是宋向燃想要的那种雪景。
“曜哥，雪人。”他找个理由，还想往外跑。
“雪人不怕冻。”
“……”宋向燃悻悻然把头别回去了，“我这次不玩，就看看。”他再次尝试。
得不到糖开始磨叽的小孩。
最后得逞，笑嘻嘻的裹着羽绒服，带帽子围围脖，只露了一双眼睛，去看两个人堆的雪人。
本来应该是被江曜安回脑袋的雪人，现在被一群小孩嚯嚯的身子都不剩多少。
！！！！
“歪，小孩！妈妈没告诉过你们不能随便动别人做的东西么？”
还弯腰玩掏雪的小屁孩直起身子，看这个裹得像个熊一样的……人？
不理他。
宋向燃帽子下面的眉毛挑了挑，哟呵，小孩还敢无视他。
“哎，你们是自己出来玩的么？”宋向燃态度放软，俯身问。
“嗯。”
好，这就很方便。
“曜哥，我就小玩一下。”
也不等江曜答应，宋向燃握了把雪就往小孩身上扔，力度不大，但是这种方式对小孩子来说很有威慑力。
“啊——”感觉到自己被雪球砸了，小屁孩四散逃跑，也用雪球往回砸。
唯一能让宋向燃认输的人只有江曜。
他一球一个小屁孩，挨个砸。
“快点给哥哥的雪人重新堆起来，要不你们一出门我就蹲点砸你们。”宋向燃扑干净粘在手套上的雪，两只手在脸旁边张开，要吃小孩的样子。
受到威胁的小孩还是就着原来雪人残破的底座，修复，宋向燃倚着江曜当监工。
“那里，脸那里不够圆，认真点。”他又扔了个雪球，精准砸在小孩脚边。“妈妈可是说男孩子不能轻易掉眼泪。”
他还是不满意，自己跑到雪人面前，指导。
“学着点，笨的，你这么蹭蹭它脸不就很圆了么？”
每天都是幼稚鬼，啊不，幼稚大王带来的盛大剧目。
今天是和想灭口的小屁孩专注地整雪人。
“这不就好起来了吗！”今天的雪人比昨天精致，小孩找了两个树枝当胳膊。
小孩们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堆起来的和自己差不多高的雪人。
“站好，给你们合个影。”
他们完全把宋向燃砸他们的事忘记了，只争着站在离雪人近的地方。
“好了，来，给哥哥们也拍一张。”
昨天就他和江曜两个，自拍只能拍到一部分。
现在有工具人，还是一群。
这样，他就拥有他，江曜，雪人的全身合照了。
照片里，他们笑得比雪人甜。
宋向燃看照片的时候更开心。
“再别来这个小广场了。”他回去的路上和江曜说。
“怎么了？”
“我怕小孩妈妈来干我。”
“你和他们雪仗打的不是挺爽的么？”
“他们把我雪人拆了，我不惯他们，要他们家长知道了，也不能惯着我，躲一阵躲一阵。”
江曜失笑。
宋向燃突然发现什么，眼睛发亮地拉着他往自己目光的方向走。
？？？
旁边的枫树林，落光了的叶子被压在雪下面。
“快来！”宋向燃趁江曜没反应过来，拽着他胳膊就给他扯过来，转手握着枫树主干晃。
长得比较密的树枝上盛的雪全被晃下来，落了两个人满头。
宋向燃明明自己更狼狈，但看着衣领子上都是雪的江曜，就是想笑话他。
“宋向燃！”
他被凶的瞬间把牙收回去了。
“感冒好了？这么闹腾？”江曜给他推到新的一棵枫树下面，“再发烧我可不管你了！”自己也开始晃树。
前面的树被两个人晃完了，宋向燃的黑色围脖都被盖成白色了，两个人才收手。
宋向燃大狗狗一样甩干净身上的雪，又被江曜领回去，催着洗澡，吃药，睡觉，进行了一个完整的流程。
雪大概是在半夜无人知晓的时候停下的，第二天再拉开窗帘，已经是晴空万里了。
阳光照出雪融化的味道。
他们是再没去过小广场，往别的地方逛，火车重新通车之前，都可以过二人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