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怎么连点发挥的空间都不给我……”宋向燃眼睛都睁不开，一直在抹眼泪。

“那……等我把小姨说服，就和他表白，你们说怎么样?”

鸡蛋还是纹丝不动地立在那里。

……

宋向燃再憋不住声音，整个人栽倒在床上，把所有呜咽都闷在深色的被子里。

俞宁回来的时候，家里静悄悄的。她摸到宋向燃屋子外面，微微打开虚掩着的门。

宋向燃也听到小姨开门的声音了，躺在床上努力压制自己不争气往外冒的泪水 ，不敢说话。

门口的俞宁听不到男生的抽噎，但是能看到他不受控制抖动的肩膀。

邹任这边不知道两个人各自的情况，但是也急得够呛，因为他两个人谁也联系不上了。

最开始联系江曜，消息短信都不回，电话直接关机，他觉得不对劲，联系宋向燃结果一样。

“妈的，这两个人。”又一次听完所拨打电话已关机的邹任把手机摔床上。

“他俩是死一块了么？”邹任穿上外套打算要去江曜家看看的时候，死机一样的电话开始叫。

拿起来，是江曜那个傻逼给他打回来了。

“你他妈死了啊？”邹任按下接听就吼。

对面默了半秒，江曜像没听见他的话一样。

“出来喝酒。”有气无力的声音。

“你他妈怎么了？”邹任听出不对劲。

“zk酒吧，出来喝酒。”

没等邹任再说什么，江曜那边已经把电话挂了。

“我艹……”

zk酒吧，邹任是那的常客，江曜去那大部分原因都是接人，他觉得里面太闹了，不喜欢，现在却要去那喝酒。

出事了，应该是失了个大恋。

外套没白穿，邹任推了约好的兄弟，赶去酒吧。

江曜没告诉邹任在哪个位置，他只能一个吧台一个吧台找。

找到的时候，暗处座位上的江曜已经喝了不少，全是烈酒，冲着一醉方休去的。

“我草，我的哥，你怎么了?”邹任夺过江曜手里剩了一半的酒，坐到他旁边。

江曜不吱声，把酒又拿回来一饮而尽。

“去点酒，喝完了。”

“你想死啊，”邹任其实能猜到他大概因为什么，“表白被拒了么？”

“没，”江曜终于对邹任的话有了反应，“压根……就没这个机会了。”

？？？

“什么?”

“他辞职了，我也联系不上了。”

？？？邹任脑瓜飞速旋转，安慰的话还没说出口，感觉奇怪起来。

“你先等会再喝，”他抓着江曜的肩膀把他扭到面对自己这边，“你说宋向燃辞职了，然后现在你也联系不上，是么？”

江曜眼里泪光闪烁，点点头。

“我也联系不上。”

……

两个男人大眼瞪小眼，江曜没反应过来，眨巴眨巴眼睛，邹任压根没眨眼 就那么看着他。

“你也联系不上他?”

“对，所以，”邹任把距离稍微拉开一些，“你以为宋向燃是发现你喜欢他逃跑了?”邹任现在极其想笑，但是努力憋住了。

江曜就那么直愣愣的看邹任丰富的表情变化。

失恋买醉没一轮发现自己其实没失恋。

明明还没溢出眼眶的眼泪脱离控制。

“艹……他妈的吓死……我了……”

邹任第一次见江曜哭，直接一大写的不知所措。

“不是，这不好事么，你怎么还哭上了?”他无意义地手忙脚乱。

“我……他妈以为被发现了……艹……我……”江曜也不清楚自己到底在说些什么，“吓死我了啊……”

他们坐的吧台有点偏，一般没什么人，但也有老油条在不远处坐着等着江曜喝醉上去勾搭的。

邹任整个人跪在椅子上，试图挡住痛哭流涕的江曜。

“老哥，老哥，别哭了……这，卧槽……”他上手拍拍肩膀也不是，干看着也不是。

这他妈还没失恋就哭成这样。

“去点酒。”哭背气也不忘了要喝酒。

“行行行，你收一收，我陪你喝。”

“我还要这个。”江曜把空了的酒杯推给他。

“咱能不能喝点度数低的。”邹任尝试商量商量，再怎么能的人也经不住这么喝啊。

“我自己去……”江曜抹了把脸就要站起来自己来。

“好好好，就这个，你老实呆着吧——”他一把给人按回去。

从点酒到回来，总共不超过三分钟时间，已经有人贴上来了。

这人怎么魅力就这么大呢？

邹任老远就看见一个包臀裙感受不到季节的辣妹在江曜旁边。

快走了两步要给劝退。

打江曜一进来，就有好几个人注意到了，像她们这种混得久了的，这种浑身散发着干净气息的小帅哥，怎么可能放过。

她亲眼看着江曜从进来就点酒坐在那里喝，后来的那个小朋友也不错，就是比起来还是差点。

江曜哭的时候她被惊了一下，纯情大男孩，极品。

在一堆有想法的女人里，她是下手最快的。

“弟弟这是失恋了？”她拿着酒，八角玻璃杯折射酒吧里频繁变幻的灯光，照在她精心打扮的脸上。

江曜下意识抬头，也是一双桃花眼，不过根本不像，宋向燃不会画那种扎眼的眼妆，不会涂眼线，最关键的，宋向燃眼睛里的光，很干净纯粹，和他的人一样。

“要不要姐姐安慰安慰你呀～”声音娇滴滴的，带着蛊惑，她腰肢软塌塌倚在吧台上，嘴角噙着抹恰到好处的笑。

“姐姐，还是算了吧。”邹任从后面一拐身挤进两个人中间的空地里，帮江曜挡。

“对，”身后的人突然伸手把邹任扒到一边，自己探头说话，“我没失恋，我喜欢男的。”

！！！

邹任用平生最快的反应力去捂江曜的嘴，捂陈子跃那么多次，已经很有经验了——捂得很严实。

“哥们喝多了，喝多了，别当真。”他用力晃手里的脑袋，希望把里面的水甩出来。

“……”对面的姐姐听完腰板都挺直了，昳丽的妆容出现一丝龟裂。

“那你？”她果断改变了目标。

“不了，姐姐，我还没成年。”邹任努力保持最礼貌的语气，手里的人反抗的越来越剧烈。

他点的酒到了，包臀裙辣妹也走了，那边剩下的姐姐们都能意识到他俩约不到，自然会一起走。

“我艹，你丫的酒喝脑子里了吧？张口就来。”邹任把手松开，上面糊了江曜的口水，他骂骂咧咧摸到江曜身上。

“我说错了么？”江曜直接把嘴边的口水也全擦邹任伸过来的手上了。

“没错。”邹任今晚难得正经的语气，坐到旁边，拉过两杯酒喝起来。

“你从来都没错，我也没觉得你错。”

“那为什么不让我说？”

“因为她们不会觉得你对。”在邹任眼里，这东西，是不能轻易说出口的。他家和江曜家一直有交情，那阵江曜出柜他家都知道的，他自己花了很长时间去消化这件事。不像江爸那样是妥协放手不管的，他想到最后，依旧不理解，但是尊重，就算自己老妈不乐意他再和江曜一起

混，也不会影响他和江曜的兄弟感情。

江曜是用命换来的在亲近人面前的情感自由，邹任也不想他再被不认识到人讲这讲那。

“那他呢？”

那个“他”是谁，两个人都心知肚明。

“这谁能知道……”概率会有多大？上辈子是做了大好事，这辈子才能正巧喜欢上的人和自己一个取向，邹任没多说。

两个人就干喝酒。

“反正暂时不用担心，宋向燃可能是家里出了什么事，也别急，他总不能不开学。”邹任开导他。

“他，这学期刚开始的时候，交过辍学申请。”

……

“那最后不是没辍学么？”

江曜又一下闷了半杯酒。

宋向燃大概就是那阵过来的，才改变了之前的决定。现在如果他再做出辍学的决定，不会再撤回的。

江曜脑袋昏沉沉，一团麻，想不明白也没有勇气去宋向燃家找他。

邹任从去点酒的时候就已经预料到结局了。

他驮着江曜往回走。

打车到江曜家，邹任好不容易掏出钥匙却对不准门锁，血气飞速上涌的时候，门从里面被打开，他瞬间熄火。

“啊，李阿姨晚上好。”

“我就知道他大概去找你了。”

江曜这两天都没怎么出过屋子，就在里面叠千纸鹤，李桉雁知道他是为谁叠的，以为儿子是要大胆表白了，但是屋子里的气氛实在不像。今天晚上他连手机都没拿就走了。

“他心情不好，我们出去坐了会——”人已经醉成一滩烂泥，邹任也找不到别的理由，就大胆承认，“喝了几杯。”

半边身体都压在自己身上的人突然有了动作。

“咳咳……唔……”

？？

这老哥不会要吐了吧，邹工具人带过的醉鬼多了，他轻车熟路地判断出来。

话也来不及说，就往屋里走，迅速拿过江曜家里的垃圾桶，往他脸上怼。

“唔呕——”准确预判。

邹任扶江曜进屋的时候，看到桌子上堆满的千纸鹤，隐约有种预感：江曜是真栽进单恋的旋涡里了。

他回去一路踢石子，现在大冬天的也找不到花树叶子，只能踢石子思考自己要不要去找宋向燃。

踢了一半骂了句。

找屁，他压根不知道宋向燃家在哪，想帮忙也帮不上。

“别走……”

床上被酒精催眠的人嘟囔着无人聆听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