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幼诗只穿了一件棉布白T,看起来软软的,抱起来很舒服的样子。
盛灿手指抽动,仿佛被钉在原地,说不上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感觉,心里满满涨涨的,酸得很。
如何不心动,如何能不心动。
于幼诗还在奋力往里蛄蛹,试图踩在瓷砖墙上把外面的腿收回来,结果腰突然就被人握住了,背后随即压上一只手。
手的主人微微用力,让他趴到自己肩上,随后压低声音道:“弯一下腿。”
于幼诗听话地屈起左膝,然后便感觉盛灿掐着他的大腿,帮他把露在外面的左腿抬了进来。
“小心小心!”他攀在盛灿身上,脚趾往下够,准备下地站着。
却没想腰间的胳膊越箍越紧,盛灿埋在他的脖子前,像个瘾君子般嗅着他的气味。
于幼诗不仅脚不能落地,还被他抱的喘不过气,只好用力拍他的背:“放开我!我身上全是灰!”
结果盛灿反而像受了刺激一般,猛然把他往上一颠,像抱小孩儿一样稳稳当当地把他搂在了怀里,下一刻他感觉自己转了个圈,然后就坐在了洗手台上。
由于只穿了一条薄裤,和冰凉的大理石洗手台接触的一瞬间于幼诗就被冰得哼了一声,然而他来不及骂骂咧咧,就被盛灿的眼神唬住了。
那种眼神,像饿了三天的人,透露着想把他拆之入骨渴望。尤其是盛灿此时正撑在台子上,拱起的肩背更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狼,将他包围禁锢。
于幼诗全身都热了起来,手指不受控制地顺了一下狼毛。
盛灿抖了一下,仿佛感召到了某种指令,突然伸手握住他的脖子,铺天盖地地吻了下来。
于幼诗被亲得晕头转向,即使盛灿的手已经很控制得没有用力,可他还是感觉到了令人迷幻的眩晕感,趁着空隙道:
“这里、这里硌屁股,换个地方……”
于是他被盛灿搬到了床上。
春风钻进窗栏也无法驱散室内蒸腾的热气,荒野静谧,只能听见后面芦苇摇晃的声音,以及随着春暖而跃出水面的鱼。
于幼诗抽空喘了口气,赶紧推开他:“够了够了,留我条命,精打细算才能源源不断!”
盛灿的气息也很不稳,嘴唇旁还有些水渍,撑在床上盯着他,咬牙道:“你怎么来了?”
“你三天没来学校,所有人给你发消息都没回音,老江他也只说你请假了。”于幼诗不喜欢这种被俯视的感觉,掀开他坐起来,“所以我这不就承担了全班人的重担,来打探你的消息了。”
明明还不到一个星期,于幼诗却觉得自己好像几年都没睡这张床了,连衣服都懒得脱,撂了鞋子就往里钻,把脸埋在杯子里打滚。
盛灿坐在床边任他胡闹,看着他撒完泼摆烂地躺在床上,才用被子把人一卷,抱在怀里。
两人就这样依偎了一会儿,于幼诗探头问倒:“你爸妈怎么说?”
“我妈专门请了两个月的假跟我耗。”盛灿耸耸肩:“还说我两个选择,要么转学,要么回远阳。”
“那你怎么想的?”于幼诗试图把自己被裹紧的手拿出来。
盛灿却给他又裹紧了点:“两个都没选,要是我选了,还能被关起来吗?”
闻言,于幼诗疑惑地望向门口:“你被关了?”
盛灿点点头:“门是我反锁的,钥匙在我这儿,他们进不来。”他笑了笑,“在家不想跟他们废话,干脆连面也不见最好,到时候谁先受不了谁先妥协。”
“万一你们都不妥协呢?难道你要被一直关到毕业吗?”
“不知道。”看着窗外摇曳的输赢,盛灿撇了下嘴,“我现在既没有食物也没有题目,他们赌我不想被饿死,也不想放弃学业。”
“这确实是好把柄。”于幼诗抬眼盯他下巴,“虽然你成绩是不错,但被关久了没法刷题,要是考不上大学怎么办?考的大学不好怎么办?”
“我应该不至于考不上吧……”盛灿顿了一下,“大不了打工去。”
于幼诗挣扎着从他怀里出来,扯开被子给了他一拳,不重,但很有警告作用。
盛灿被打懵了,捂脸看向他,表情有点委屈。
于幼诗却没管他,正色道:“你想坚持,我没意见,但你必须搞清楚什么才是最重要的。你妈妈不在乎你的前途,但你自己得在乎。”
“现在是关键时期,不管是一直关着你不让你复习,还是不停用转学这种事情烦你,都是一种很大的干扰,要是成绩真的一落千丈,你到时候都没处哭去。”
盛灿收回刚刚那挤出来的两滴泪,低头没有说话。
于幼诗叹了口气,捧起他的脸:“逞这一时之快能得到什么?你爸妈依旧不会同意,你的前途也会打折,你有为自己想过吗?”
可对方还是一副拒绝交流的样子。
见他油盐不进,于幼诗皱眉:“那我呢?你为我想过吗?”
盛灿耳朵动了动。
“先不说要是考不上大学,我们两个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子。”于幼诗捏捏他的耳垂,“就说如果你爸妈直接把你拖上车,打包带回远阳,你让我怎么办?”
想到这,于幼诗莫名想逗逗他,抑制住嘴角的笑意,严肃道:“真要变成这样,我可不守着你,再找一个985的帅哥还不是照样能谈。”
盛灿猛然抬头,眼睛通红,拉过他让他跨坐在自己腿上,咬牙道:“不行!”
于幼诗乐了:“怎么不行?反之你又不在乎我俩的未来,我凭什么要不能再找一个?”
他牙尖嘴利,盛灿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反驳,急得眼里都泛起了水光,只能搂着他的腰,抬起下巴往上凑,嘴里还嘟嘟囔囔的:“你是我的……”
于幼诗深知不能玩太过,配合地笑着低下头,让他亲了几口,以作安抚,只是嘴巴被嘬得发麻。
亲够了的盛灿慢慢放开他,沉声道:“那你说怎么办?”
于幼诗耸肩叹道:“假分手,你答应他们转学,这样我们每周末应该还能见见面,而且不耽误学习。”
盛灿埋在他胸前,感受隔着一层布料透露出的温热触感,闷声道,“我不,你不能这么残忍。”
于幼诗拍拍他:“别撒娇。”
“反正我不分手,假的也不行。”
于幼诗感觉他这纯粹就是在犯倔,无奈得头疼,按着他的肩把人推远了:“你想怎样?”
盛灿靠在床背上,望着窗外深邃的夜色,良久,缓缓道:“我跟你一起翻出去。”
……
今天是盛灿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的第五天,盛皓提着一袋子偷偷买回来的吃的,站在儿子门口犹豫不决。
其实他完全不明白自家老婆为什么会生这么大的气,在看见视频之后立刻把小儿子托付给了丈母娘,拉着他订最近的机票赶来东城。明明她对剧团和朋友中的同性恋都很包容,却不知为何唯独容忍不下儿子。
女人心,海底针。
而且狠。
儿子都把自己关了五天了,她也能不闻不问。男人小小地在心里吐槽了一下,不过这大概是他能做出的最反叛老婆的事了。
盛皓叹了口气。
毕竟一边是深爱的妻子,一边是倔强的儿子,他真的很难。
看着手里的吃的,男人默默给自己打气——这不是违逆媳妇儿,也不是支持儿子,单纯的只是作为父亲的本能——他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盛灿饿死在房间里吧……
想到这里,男人似乎多了几分勇气,左右观察了一下卢雅的动静,见她在楼下远程监督舞团联系,才放心地敲了敲门:“小灿,开门,是爸爸。”
他耐心等了一会儿,发现门里没动静。
盛皓:“……”是睡午觉了吗?
他又敲了敲,结果还是没人应,莫名有点担心。
虽然知道门从里面反锁了,但他还是本能地握住把手往下按了一下——啪嗒,按动了。
盛皓僵在了原地——什么情况?
他慢慢将门推开,只见房间收拾得整整齐齐,里面空无一人,风吹起窗帘,露出外面春草野蛮的景象。他走进书桌,上面放着一张纸:
“我走了,离家出走,你们赶紧回远阳,别找我了,留我点清净。”
盛皓看着那张纸条,半天没反应过来,甚至忘了应该先通知卢雅,而是自己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最后才在浴室里锁定了那扇敞开的、最顶上的窗户,和墙上那几个奇怪的脚印——百密一疏啊。
可不知为何,他笑出了声。
“我儿挺有能耐啊。”
……
周二晚上,于幼诗背着书包,同住宿的易丝甜、蓝柯二人告别,和付喜妹一起往校外走,嘴里还讨论着数学最后一道大题。
他们俩成绩相仿,都不算好,这一题愣是争了半天也没个结果。由于太投入,在人潮拥挤的校门口还差点撞到人。
“啊!”付喜妹惊道,“对不起!”
“对不起。”于幼诗也后退一步,抬头一看,却愣住了。
来人身量高挑,气质优雅,一袭长裙,带着墨镜,很是出挑。身边站着一个同样高大温和的男人。
付喜妹是个自来熟,叹道:“阿姨,你好漂亮啊。”
卢雅礼貌地笑了笑:“谢谢你的夸奖。”
于幼诗神色自然地推了推付喜妹:“你先走,我有点事。”
付喜妹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移动,最终识趣地点点头,“哦”了一声便离开了。
于幼诗跟着他们来到车前,就在盛皓打开车门让他上车聊的时候,他隐晦地后退一步:“叔叔阿姨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夫妻俩对视一眼,盛皓上前一步,温和笑道:“你和小灿现在怎么样了?”
谁知于幼诗却皱起了眉头:“为什么问我?你们不是把他手机收了吗?我根本联系不上他。”他顿了顿,试探性地问到,“出什么事了?”
卢雅带着墨镜看不清表情,盛皓也只是短暂地停顿了一下,道:“没什么,就是希望你有机会劝劝小灿,我们也想通了,谈恋爱事小,学习事大,让他不要任性。”
于幼诗不明所以,狐疑道:“你们先让我能见他一面再说吧。”
毫无破绽。
“您二位还有事吗?不早了,我家挺远,要回去了。”
卢雅抱臂站在原地,但于幼诗莫名能感觉到她透过墨镜投来的视线。就在他开始紧张时,卢雅转身拉开车门:“没事了,你回去吧。”
于幼诗立刻挥手:“行,二位再见。”
他重新走回校门口,给陈叔打了个电话,让他来接自己。陈叔不到五分钟就来了,说是刚把上一个客人送到附近。
而盛皓的那辆车,直到他跨坐上摩托车后座,才慢慢驶离。
于幼诗拿出手机,点开通讯录里的那个“小花姑娘”,编辑了条短信,发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如果有未成年的下朋友,请不要随意离家出走,这是一种非常不成熟的解决问题的方式。盛灿本身是基于和家里陈年的积怨,和对自己父母深刻的理解才选择离家出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