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带着湿透的身体，迎着晚风骑小摩托回家，给了细菌可乘之机，然后就光荣地感冒了。不过庆幸的是他们俩的身体素质都不错，没有发烧，只是鼻塞喉咙痛。
对于于幼诗的成绩，家中其他三人都没有发表任何意见，仿佛这个试他从来没考过一样。不过于思望有委婉地提过自己能帮他找个工作，或者回去复读。
但于幼诗一直避而不答。
没有得到回应的于思望也不着急，反正已经做好养他一辈子的准备了。
盛灿看着朋友圈里别人出去玩的打卡，感觉他们一直窝在家里不是个事儿，就又向于幼诗提了一下旅游的打算。他本没抱多大希望，但没想到这次于幼诗竟然同意了。
他们商量着去哪玩，一开始举例了很多城市，但于幼诗都兴致不高。上次去S市就让他有点惶惶，那些热门的大城市他一个都没兴趣。
“要不爬山吧？”盛灿说，“最近武功山很火。”
“武功山？”
“对，在江西。”盛灿把手机递给他看，“运气好能看见云海。”
于幼诗看了下别人发的攻略，感觉还不错：“等你填完志愿我们再去吧。”
“行。”盛灿很开心。
……
去武功山之前，盛灿突发奇想想给两个人买几套衣服。前段时间因为于幼诗一直很低落，两人一直没有出去玩，更没有逛过街，现在他情绪好转，当然都得补回来。
然而本来是一件挺开心的事，却遇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张鸣成。他们是在商场里遇见的，那个男人正和妻儿一起逛街。
于幼诗从同他对视的那一刻起就开始犯恶心，拉着盛灿准备转进最近一家店铺，然而还没走远就被叫住了。
“小诗哥哥！”张煜叫住了他。
按理说张煜只有十二岁，但是长得很高，估摸着快到一米七了，十分外向，这么久没见了依旧很热情。
于幼诗脚步一顿。
女人的语气也很欣喜：“小诗啊？都长这么大啦？”
无法，于幼诗叹了口气，松开盛灿，笑脸迎了上去：“万阿姨好，张叔叔好。”又拍拍张煜的肩膀，“你怎么长这么高了？”
看见故人之子，万莹也很不可思议：“小煜放假了，我们带他回来看爷爷奶奶，结果刚回来没几天就碰见你了！”
两三年没见，张鸣成看起来没什么变化，眼睛一戴还是那个斯文败类，笑起来很会算计人的模样。
看见于幼诗，仍然如从前那般和蔼，俨然一副大叔叔的样子：“小诗最近怎么样了？应该快毕业了吧？”
于幼诗面色如常，看着他道：“谢谢您关心，已经毕业了。”
盛灿的眼神在男人和于幼诗之间来回移转，见于幼诗这副假笑样，又听见那人姓“张”，个种关系也就猜得八九不离十了。
“你张叔叔自从回来后就总说要去看你，结果被事情绊住脚了，这次遇见也是有缘，阿姨请你们吃饭吧！”毕竟是曾经朋友的儿子，万莹舍不得就这样放他走。
然而面对万莹，于幼诗总是有愧的，而万莹越热情，他越内疚，只能笑了笑，拿盛灿当挡箭牌：“谢谢万阿姨，不过我朋友今天生日，我答应陪他一整天的。”
“啊，这样啊。”万莹有点失落。
“没事的，您应该还会在东城待一阵子，咱们以后再约。”说着，于幼诗看向张煜，“有时间哥哥带你出来玩。”
“好！一言为定！”张煜跟他拉钩。
“那我们就先走了。”于幼诗朝三人挥手，“再见。”
等走远了，盛灿一把揽过于幼诗的肩，凑上去调侃道：“我怎么不知道我今天过生日？”
于幼诗用了怼他脸：“我说你什么时候过就什么时候过。”
盛灿满意地点点头：“看来心情没被某人渣影响。”
“早不在意了，要是还能被他影响到，属于是我太没用了。”于幼诗翻了个白眼。
盛灿趁他不注意凑过去偷亲了一下脸：“真棒，走，给你买双新鞋。”
于幼诗狐疑：“钱够吗？你就买？”
盛灿朝他抛了个媚眼：“小看我可以，但是别小看我的小金库。”
“怎么呢？”
“考上大学之后我爷爷留给我的钱可就不只这么点了。”盛灿顿了一下，“对了，该找机会带你去拜一拜他，见个长辈。”
于幼诗想了想：“爷爷的排位奉在远阳？”
盛灿：“嗯，咱到时候悄悄地回去。”
“好。”
……
后来张鸣成真的来于家了，一个人来的，于思望和何海宁见到老朋友都很热情，于金花那天也说了些话，很关心他的样子。
只有于幼诗，寒暄过后就拉着盛灿出门了。他现在是家里的霸王，谁都不敢惹，想干什么干什么，即使客人来了，他也是说走就走。
张鸣成企图找机会单独跟他寒暄，但都被于幼诗躲了过去。不过于幼诗临走的时候还是做足了礼数，把张鸣成从黑名单里放出来了，发了一句“张叔叔再见”，又把他拉了进去。
陈年往事不堪追忆，只怪自己当年太天真，同那些劣狗不应该再有任何牵绊，大家各自安好便好。不管张鸣成想跟他说什么，都已经没必要了。
……
朋友们知道于幼诗没考好之后都没多问，但在知道他们要去武功山的时候，都吵嚷着要一起。于幼诗本来耐不过快要同意了，结果盛灿一句他们要过二人世界一锤定音，引来付喜妹万分唾弃。
盛灿要填的大学倒是很好决定，但是专业却要慎重考虑，两人兜兜转转，最后依照盛灿的兴趣，选择了人工智能。
于幼诗叹为观止：“完了，我连自己的智能都没开发，你就要开发人工智能了，我感觉我这辈子都赶不上你了。”
盛灿立刻握上鼠标：“那我改了？要不学经济吧，多赚点钱，咱们用得着。”
“放屁。”于幼诗扇了他一巴掌，“我瞎说的，就学这个。”
然而盛灿眼睛不看他，似乎盘算着什么。
他一撅腚于幼诗都知道他要干啥，于是又给了他一巴掌：“你别给我搞歪心思，要是我知道你因为那句话改了专业，我保证连夜跑路，你这辈子都别想见我。”于幼诗扒拉他的脸，“你的未来不应该被我左右，我以后会谨慎说话的。”
盛灿这才握住他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亲：“知道了，你放心吧。”
报完之后当天晚上付喜妹就问过来了，大概了解到她本人报了经济专业，易丝甜选择了医学，而蓝柯报了警察学院。
聊到后面于幼诗有点兴致缺缺，自己戴上耳机打游戏去了。见状，盛灿收起手机，坐到他身边，等他打完一局，问到：“尘埃落定了，我们明天就出发吧。”
“明天？”于幼诗转头，惊讶道，“这么快？”
“对啊，我憋久了，迫不及待想出去。”盛灿望着他，笑道，“同意吗？同意的话我立刻订票。”
于幼诗表情犹豫，想了想，最后还是点头道：“行，那你赶紧定火车票。”
结果就是火车票定了，星空帐篷也定了。于幼诗本来觉得贵，定个普通帐篷就好了，结果盛灿不乐意，还拉了于思望给他做靠山，那两人一致同意应该住好点，然后于思望直接把钱转到盛灿那儿，让他全权决定衣食住行。
于幼诗：“……”行吧，这个家的话语权终究是不在自己手上了。
然而冲动决定的后果就是连夜收拾行李，第二天在火车上呼呼大睡。一开始于幼诗还嘲笑盛灿带颈枕太矫情，现在那个颈枕戴在他的脖子上。
沿途的风景是一点没看着，梦里的美景倒见了不少。不过睡足精神好，爬山也有力气。他们是下午两点到的，盛灿在游客中心跑前跑后地买票，然后给两人买了登山杖和雨衣。
登山杖很简易，是根坚硬笔直的竹子，被于幼诗用来当光剑跟盛灿打了一架。
因为太阳比较大，上山前盛灿督促他把帽子戴好。爬了一段到了坐索道的地方，体力尚可，然后偷懒上了索道，经过陡峭的缆绳运输后，开始长达3小时的造孽之旅。
太累了。
于幼诗擦了把汗——哪个大聪明决定来爬山的！
哦，是他自己。
山上的气温开始降低了，雾气蔓延开来，盛灿从包里拿出准备好的外套给两人穿上，又继续前行。
要说这里有什么好看的，于幼诗说不上来，他旅游的次数不多，也不知道怎么做对比。
风景简单吗？
简单啊。清山白雾，万丈沟壑，也就空气稍微清新一点，视野更加开阔一点，云层更加独特一点而已。
可是他为什么这么开心呢。
尤其是海拔到达一定高度，四周植被过渡成草甸，景色更加宏阔，豪情随云雾波泳，惹得人想在这山野间高呼自由。
可是于幼诗不敢。
他只能用最后的力气望着昂霄耸壑的山景，入目尽是无极。
“开心吗？”盛灿撑着登山杖，气息不稳，问到。
于幼诗的注意力依旧放在山河上，点点头：“开心。”
盛灿没有告诉他，他的脸上是毫无意识的、全如自然的笑容。
去露营地的途中遇到下雨，下大雨，两人穿上雨衣后依旧被淋得头晕目眩，湿了不少地方，最后只能妥协地找了个廊亭坐着休息。
雨大雾浓，呼吸都是冰凉的水汽，很舒服。然而等了很久雨势依旧不见小，他们只能硬着头皮踏出廊亭的庇护，直面大雨的玩弄。
那条草甸间的路被雾遮得只剩下眼前数米能见，往前走多少，视野才能延长多少。于幼诗放缓脚步，看见盛灿站在前方的台阶上回神，朝自己招手。
少年的背后是一片遮天蔽日灰雾，但他们很确信迷雾深处有不会出错的前路。
……
星空帐篷因为晚上天气不好而看不到星星而被于幼诗吐槽了，但他更担心的是明天看不到日出。
不过在两人天还不大亮就拖着腰酸腿软的身子爬起来，走过超长台阶上观景台之后，太阳没有辜负他们的虔诚。
第一个完整的金日在辽远处现形，山峰从云海中露头，那一刻精神才有了实感——原来他们真的立于云层之上。
于幼诗怔怔地望着远方。
云海涌动，山尖自岿然不动。他的未来会不会也能穿过暗流，如日照金山般恢宏泰然。
作者有话要说：希望所有人的未来，都可以如日照金山般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