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从武功山回来的途中收到了南偌发来的消息，说既然他们的事都已经尘埃落定了，自己就要继续出去旅行了。

对于没能跟南偌送别这件事，于幼诗表示很遗憾。

录取通知下来之后，盛灿给卢雅和盛皓拍了照片过去，权当通知，得到了两声“知道了”，和两笔数目不小转账。他看着手机上冷冰冰的文字——说实话，若说不失落是不现实的。不过没关系，盛灿转身抱住身边的人——自己还有于幼诗。

这个暑假的时间很长，不至于两个月都出去玩。为了消磨时光，盛灿自学起了视频剪辑，而于幼诗经常跑出去弹琴，一下午不见踪影。

时间逼近九月，盛灿快开学了，手机里的消息多了起来，貌似是加入了新生群。他不太喜欢聊天，但是偶尔会看看群里的消息。这些都怀揣着对大学生活的期待，又从高中出栏，都兴奋得不得了，能聊一整天都不消停。

临近开学，盛灿必须要收拾东西，于幼诗近乎整天都泡在淘宝里，搜学生宿舍需要准备什么，恨不得直接给他备齐。看着越来越多的快递，盛灿很头疼：“东西太多我很难带过去的，要不等我去学校之后再买吧，直接寄到学校，我也方便点。”

于幼诗一愣，被他说服了。

他们从始至终都默认分别。盛灿必须要去上学，而于幼诗直至现在依旧前途茫然，并且于金花的身体越来越差了，他不敢离得太远，即使是找工作，估计也只会在东城附近。

所以于幼诗总想把最好的东西给对方。

出发前夕，两人洗澡到了床上，盛灿抱着于幼诗，头埋在他的颈间，不肯撒手：“你送我去学校吧？玩两天再回来？”

于幼诗被他亲得气息不稳，身上的手也在不断点火，只能微微喘了口气，道：“你报销车费我就去……”

“行……”盛灿咬他耳朵。

他们直到现在都还没有更进一步，盛灿总是会在最后收手，顶多相互帮助一番，到现在于幼诗都要怀疑他是不是忍者转世。

可他不好意思问，更无从得知盛灿究竟是怎么想的。于幼诗红了红脸——反正对方不急，自己就不提。

一周后，两人踏上了首都火车站的土地。于幼诗提前定了酒店，很心疼钱。而大城市确实很超乎他的想象，盛灿做了攻略，带他去了很多地方，吃了很多东西，玩得很开心。

可是他总觉得心里空空的。

……

这些天盛灿发现于幼诗好几次都心不在焉，而且黏自己很紧，几乎是寸步不离，和在东城相比谨慎很多。

现在也是，于幼诗正看着店里鼎盛的人群发呆。火锅的雾气蒸腾，看不清他的情绪。

“怎么了？”

于幼诗回神，笑了笑：“没什么，肉好了吗，我要吃。”

盛灿把肉捞起来放进他碗里，道：“不开心吗？”

于幼诗一怔，疑惑地摇摇头：“没有，挺开心的。”

回酒店后，两人冲了个澡缓解一整天的疲惫。看着躺在床上的于幼诗，盛灿上前摸摸他的头发：“你不喜欢首都吗？”

于幼诗侧着身，既没睡觉也没玩手机，只是一动不动地抱着枕头，把脸埋在里面，闷声道：“也不是，只是不太习惯。”

只是觉得，自己和这里格格不入。

一事无成的他好像配不上这儿的繁华。

“哭了吗？”盛灿伏在他耳边说。

“没有。”于幼诗从枕头里抬起脸，证明给他看。

结果盛灿一下子笑出声，惹得于幼诗有点恼：“你笑什么！”

盛灿不敢说是他的表情让自己想起了悲伤小狗表情包，只好尽量收敛笑容，捧着他的脸狠亲几口转移注意，才道：“没事的，山不就你，你去就山。”他说：“这世界上不止一座山，也不止一座城。”

最后两天，于幼诗跟着盛灿去了他的学校，和他一起收拾宿舍。该说不说，盛灿的其他三个室友长得都不错，于幼诗不由多看了两眼，给盛灿都气笑了。

他们宿舍四个在手机上就聊得不错了，见盛灿多带了个朋友，也都很热情，到最后大家还一起吃了顿饭。

时间晃晃悠悠，转眼间于幼诗就要回东城了，他们两个的分离焦虑都很严重，最后两天连门都不出，就在酒店里窝着，吃外卖，打游戏，看电影。中途盛灿下去便利店买了个东西，提这个袋子回来，于幼诗见了，问他：“买了什么？”

“饮料。”盛灿顿了一下，“……和一些待会儿可能用到的东西。”

结果这些东西差点没用上。

以为终于能修成正果的于幼诗，在浴室里按照网上的教程把自己仔仔细细地收拾干净，一番抚慰过后，他正躺在床上舒服得晕头转向，身上的人反而停了下来，眼睛凶得通红，却久久没有动作。

于幼诗抓着他的手臂，不解道：“怎么了？”

谁知盛灿撇过头，作势要起身，声音哑得不成样子：：“你马上就要回去，变数多，我现在这么做太不负责了。”

“？！”于幼诗震惊了，缓了好一会儿儿才意识到他在说什么，无语到当即给了他一拳。

盛灿捂着脸，眼神呆滞。

于幼诗气势汹汹：“这说的什么鬼话？你是对自己没自信，还是对我不放心？”

他摸了摸盛灿的那玩意儿，满意地想——很好，没被打软，不愧是自己男朋友，没那么软蛋。

“我刚刚准备半天，结果你要半途而废？信不信我能把你废了！”

闻言，盛灿严重闪过莫名的兴奋，嘴角不自然地上扬，于幼诗突然有点毛骨悚然。

“信……”盛灿说。

“那就赶紧，别磨叽。”于幼诗环住他的脖子，晃着腰上下动了动，咬唇道，“进来……”

话音刚落的下一刻，他就被按在了床上。

盛灿那家伙挺大，一开始于幼诗还是吃了点苦头的，皱着眉动都不敢动，感觉身体被钉住了，感官有错位的嫌疑，但是越往后面越不对劲——他承认边流泪边自己动这件事很丢人。

到最后他已经完全没力气了，只能任由那狗东西摆弄，欲哭无泪。

为什么有人能顶这么久还不累的啊！盛灿这家伙的腰是铁板做的吗！

于是宅在酒店的两天，变成了荒唐的两天。于幼诗叫苦不迭，有时候早上刚醒都逃不过某人的魔爪。然而放肆的后果就是他在车站等车时都有些恍惚，浑身不得劲。

盛灿揉他的脸：“提起精神，别到时候走丢了。”

于幼诗挣扎着踹他：“这都怪谁啊！”

盛灿笑嘻嘻的，任由他打骂，然后一把抱住他：“要好几个月之后才能见面了，我舍不得你。”

于幼诗一愣，也回抱住他。

盛灿：“干脆我退学算了。”

“放屁。”于幼诗又给了他一脚。

被打了的盛灿依旧很开心。

于幼诗要进站了，盛灿在外面目送他离开，在彻底看不见于幼诗的背影后，笑容逐渐消失。

经此一别，未来不定。

他长叹一气——要是能把人锁起来就好了，就像这两天一样，在家里哪都不能去，只能接触自己。想罢，盛灿摇了摇头，将那些思想甩出脑袋。

得做个正常人，他们可是纯爱啊。

盛灿：“……”不想纯爱，只想瑟瑟。

……

不过事情没有往盛灿担忧的方向发展，他们两个每天都会互通消息，一个星期雷打不动四次视频电话，不到半个月他室友就彻底明白两人的关系了。

于幼诗很喜欢分享每天的发生事情，大到找了份工作，小到苹果买亏了等等，偶尔还会给他发自己写的曲子。

盛灿把每一个旋律都收藏起来听了几十遍，可是没有于幼诗的日子还是觉得度日如年。他往后倒在寝室的椅子上，耳机里放着于幼诗的歌声，不过脑子里想的是算法——于幼诗的声音能让他静下来。

什么时候能回去啊……

不过消息也不全令人开心，从十一月开始，于幼诗发来的消息里很多都是关于于金花的，大概就是老太太的身体每况愈下，帕金森和卒中没一个是善茬，从而出现了大大小小的并发症，进食量也少了很多，经常性去医院，家里几个大男人照顾不方便，请了个和善的老护工来照顾。

“医生说奶奶可能熬不过冬天了。”十二月十七日，于幼诗给他发来了这条消息。

那这段日子，于幼诗把工作辞了，每天都陪在她身边，从前的有声书，变成了于幼诗读书，每天雷打不动地至少读两小时。

至于工作，这小半年他已经换了两份，一份是奶茶店店员，一份是烤肉店服务员，也就是刚辞去的那一份。

于思望提过好几次让他去自己公司工作，杨鸣成和万莹也说能给他提供一个职位，但是……于幼诗读着读着，叹了口气。

“嗯？”于金花询问道。

老太太现在很少说话，一天也说不上三句，也许是体力不支，也许是听见自己呜呜咽咽的声音，又想起从前当老师时的侃侃而谈，会让她有挫败感，所以如今几乎听不见她说话。

于幼诗摇摇头，道：“没事。”然后继续读了起来。

虽然有更好的工作可供选择，但他很反感，不只是按部就班的工作，而是在一个公司里看见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熟人，关键不论是于思望还是杨鸣成，他都不想见到，何况日日都见。

宁愿不接受，自己多碰碰机会，撞一撞南墙，也不想受厌恶之人管制。反正他还年轻，不管如何任性，都有年轻当借口。

作者有话要说：写这段的时候其实有一点代入自己，羽翼初成的年轻人可能都比较犟，对任何安排都不服从，我只信我自己走出来的路，即使一事无成，那也是我自己决定的，结果向好，就是我的能力，结果不好，那我认。我的人生前路只有自己能选择，谁也不能干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