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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于金花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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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灿是一月中回来的,本来每个节假日都很想回家,可是他总有跟进的项目,抽不开时间,于幼诗也不允许他早退。

好不容易等到寒假,这下谁也拦不住他,连有同学邀请一起出去旅游,都被他找各种借口推辞了,立刻买机票飞了回来。

东城没有机场,最近的机场在h市,那天于幼诗专门坐动车去接他。盛灿是在下午四点到的,两人在回家和住一晚之间选择了后者。

那一晚非常焦灼,当盛灿从行李箱里掏出好几盒小雨伞和一瓶未开封的油时,于幼诗震惊得下巴都合不拢——好家伙,这是蓄谋已久啊。

他猜得没错,盛灿确实垂涎许久,只等攻城掠池的那天。

而那天晚上,于幼诗失去意识好几次,脑子混乱成浆糊。

激战中,盛灿见他累得厉害,侧身抽了张纸帮他擦脸,又给喂了点水,失笑道:“怎么一直哭?是难受吗?”

于幼诗虚弱地摇摇头:“不是。”随后又被盛灿放下他的动作牵扯到,瞬间电流直击全身,眼前发白,“啊…啊!别、别动!让我缓一下……”

盛灿好笑地亲他的耳朵:“那你别哭了,害我总是不敢动。”

于幼诗脸很红,恼羞成怒地推开他。在推搡间,盛灿莫名更加兴奋,抓着他的腿动了两下,于幼诗立刻缴械投降,全身都抖了起来。

“呜…慢、慢点……”

后来盛灿发现对方单纯是激动起来后控制不住泪腺,越兴奋越哭,越哭就表示越喜欢。

怎么这么可爱呢——盛灿握着于幼诗脚踝的手更用力。

于幼诗那防守为零的城地早已生灵涂炭,一塌糊涂,且第二天光荣负伤,发起了温烧,于是两人只能又在h市待了两天才回去。

第四天到家的时候,盛灿看见了老太太,她好像彻底枯萎了,蜷缩在摇椅上的时候,显得那么那么的小。

他蹲在老太太旁边,握着那双宛如枯枝的手,道:“奶奶,我回来了。”

老太太笑得很吃力,轻轻拍了拍他的脑袋。她行走半生,平等地热爱着每一个学生,每一个孩子。

更何况,眼前这个男孩,可能是将会她最放心不下的孙子相伴一生的人。

怎么办啊…怎么办啊……

这一生太短了……

于金花眯起眼睛——要过年啊,若是死在年前,孩子们该难过了。

盛灿回来之后家里热闹很多,他有时候不太着调,喜欢逗人,老太太也能被他逗得很开心,主要是他回来后,于幼诗也精神了些。

这段时间一直有老太太从前的学生来探望,大部分是女性,从家庭主妇到企业高管都有,甚至还有自己开公司的女老板,这些人不辞辛劳,从外地赶回来也要见她一面。

有些人于幼诗都还有印象,她们小时候经常来家里吃饭,还会陪他玩。

后来他才知道,这些女孩大部分都是家里重男轻女,不让上学的孩子,而奶奶心疼她们,会一个个去家里说服家长,个别条件艰苦的,她还会尽力资助她们上完高中。

这也是他家从不差钱,却还是过得有点拮据的原因。

离过年还有三天的时候,老太太又进抢救室了,这次医生直接让接回家,说大限就这两天了,不过好在大家能一起再过一个除夕。

那天四个男人都在忙活,准备了一大桌子的饭菜,还在开饭前点了一串小鞭炮,属于是将仪式感做足了。

“下雪了!”于幼诗捂着耳朵喊到。

外面的世界泛着冰冷的荧蓝,白色的雪点飘然舞落,这是新的一年。

吃饭前,他们将电视声音调大,一起说出“新年快乐”,随后于思望就让护工先给老太太喂饭,然而于金花颤颤巍巍地抬起手,阻止了他们的动作。

“妈,怎么了?”于思望以为她不舒服,问到。

可老太太浑浊的眼珠只是望着于幼诗的方向,许久不曾说话的嗓子已经过于沙哑:“小…诗……”

于幼诗一怔,以为她是要让自己给她夹点菜,但是以她现在的身体,能吃的菜已经很少了。于幼诗立刻起身想了想,选择了桌上那碗特别绵软的肉,就在他想往护工端着的碗里放时,又被拦住了。

然后他听见老太太说,“你吃”。

他怔怔地把肉放进嘴里,于金花这才满意地示意其他人进食。可所有人都没有动,看着心情似乎格外好的老太太陷入沉默。

按理说应该是长辈先动筷才是正确的,可他们家一直不太在乎饭桌上的规矩,不管谁饿了都能开吃,但是这次于金花执意让于幼诗吃第一口,是摆明了在临走前给孙子撑最后一次腰。

她说不出话来,只能用这种方式告诉所有人——以后这个家,她的孙儿是最大的,谁都不许欺负他。

“吃……”老太太口齿不清道。

于思望这才端起碗,笑了笑,眼中泛着晶莹,道:“开饭了开饭了,都多吃点!”

而于幼诗始终低着头。盛灿同于思望和何海宁说笑着,强撑整顿饭的气氛,余光却注意了到那滴落进碗里的泪珠。

他们家没有亲戚,除了于金花的好友之间来拜访一下,就没有去处了,整个年都是一家人待在一起,顾及着于金花的身体,连出去看看电影都未曾有过。

……

于金花太想撑到元宵了。

至少得过完年吧,她想,别在年时给孩子们添堵。

可是这些天她已经分不清现实和梦境了,有时候一觉醒来,还以为自己才只有十六岁,才只是那个天真又任性的年龄。

她父亲是个老古板,于是养了个小古板,从小就死读书,游移于人群之外。可就是这样的小古板,做了件惊世骇俗的事——怀着孩子跟人私奔了,还被人抛弃,灰溜溜地回家了。

真是不听话啊,老太太长叹。

不仅不听话,还总是做错事。

她不否认自己这一生的罪孽,也为了赎罪做了些好事,可不管怎样,她似乎都对不起自己那漂亮的姑娘。

“奶奶…奶奶!”

于金花愣了愣——是小诗在叫自己吗?她想回应,却又觉得自己还没醒,睡得昏昏沉沉的。

可是恍惚间却又似乎看见了那很久没见的女儿,她依旧很美,娇艳得像朵月季,配得上被娇养被珍惜的一生。

“愿愿……”

于幼诗立刻侧耳凑到她嘴边,声音颤抖:“奶奶,你说什么?”

“愿愿……”

在听见苍老的声音吐露出的那两个字,少年瞬间绷不住了,捂着嘴滑坐在床边。盛灿面露悲伤,上前扶起他。

于金花去世了,在全家人的陪伴下,卒于大年初十。

老太太的葬礼办的很简单,但是该有的流程都不差。他们一开始只邀请了一些自己的朋友和所熟悉的老太太的朋友,谁知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到第三天来得人比第一天还多。

易思甜、付喜妹和蓝柯都来了,尤其是易思甜,反应很大,哭了整整三天。

然后他们才切实了解到了老太太教书育人一辈子的影响力,金花结出了硕果。

最后的葬礼,是于幼诗捧的骨灰坛,一个人短短的一生都装在这里,凝聚在墓碑上的几行字。而他们也是在前不久才知道,于思愿旁边那个一直空闲着的位置,不是没人买,而是老太太早就给自己准备好的归宿。

于幼诗在老太太走后就一直郁郁寡欢,他喜欢坐在于金花常坐的那个躺椅上,一待就是一整天。

明明她是家里最安静的人,可是她走了之后,整个家却好像都失去了灵魂,即使在冬季的暖阳下,也显得过于凄凉。

于幼诗在躺椅上睡了一觉,是被何海宁喊醒的。他的老爸准备了点热芝麻糊,让他喝点。于思望也搬着个椅子坐到了他身边。

“盛灿呢?”他揉了揉眼睛,问到。

何海宁:“在房间里,好像是学校里有事。”他帮他盖好被子,“想奶奶了?”

“嗯……”于幼诗伸了个懒腰,刚睡醒的时候带了点鼻音。

对盛灿的想念和对于金花的想念完全不一样。前者是墨红的车厘子,而后者是生嚼的莲子心,苦得清澈却绵长。

喝了半碗芝麻糊后,于幼诗总算清醒了些,问到:“你们有什么事吗?”

闻言,于思望笑了笑,道:“我们就是想问问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于幼诗垂眸,把碗捧在手里,看着不远处枯黄的落叶,道:“听你们这意思,是有帮我打算?”

何海宁同于思望对视一眼,抿嘴笑道:“我们还是希望你能来我们公司,这样我们也放心,不辜负你奶奶最后所托。”

太阳很大,于幼诗看了眼树叶枯黄的树,被叶子晃了眼,于是他躺了回去,闭上眼睛:“当初…是不是奶奶让你们回来的?”

眼睑不够厚,挡不住阳光,眼前还是亮亮的,耳边却是安静的。

于幼诗感受着这世界的暖意,道:“你们是不是一直有联系?可以明说的,我只是不想再被瞒在鼓里了。”

良久,于思望叹了口气:“怎么猜到的?”

于幼诗顿了顿,久到其他两人以为他快睡着了,才说:“我也只是猜测罢了,你们回来的时候奶奶并不惊讶,后来想想,这么多年完全不和家里联系,也不是你们的风格。”户外的空气有点干,他咳嗽了一下,“除非是联系了,但我不知道。”

还是有点冷了,鼻尖冰冰凉,像流鼻涕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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