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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秦浓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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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个喜欢和人起冲突的性格,凡事能退则退,除非被触及底线才会奋力搏一把。所以庄树那件事情之后,我虽然对今溪在背后的小动作一清二楚,但也没去找她对峙,关系就这么慢慢疏远了。

没想到的是,人对人的针对大多时候不会摆到明面上来,一句话、一个表情,就能把我玩弄于股掌之间。彼时和陈屿桉恋爱,我整个人的重心都在他身上,失去了感知外界恶意的能力,其实只要仔细回忆,不难发现从那会儿开始,今溪圈子里的人就对我眼神不善。

矛盾激化在我和陈屿桉分手的那年。

系里在争夺市优等生名额,今溪也提交了申请表。

她的专业成绩还算不错,各方面同样突出,再加上擅长打理人际关系,和老师们之间走动的非常频繁,当时大家都觉得这个名额非她莫属。

最终公布的结果却出乎意料。

那年,我因为分手,为了转移注意力让自己不停的忙碌起来,所有的闲暇时间都用来写稿件,大大小小拿了不少的网络文学奖,专业成绩和今溪不相上下,两相对比,评委老师们将名额给了我,还鼓励我专门给系里的同学们开个励志演讲会。

等我领取奖状回到宿舍,直觉氛围不太对劲,但大家仍是嘻嘻哈哈的模样,就连今溪对我也没有格外的关注,我便没往心里去。

等到励志演讲会开完,交换生名单确认,我已经去到别的学校,偶尔有次同新认识的朋友分享论坛时才发现自己的作者号竟然被扒了出来,公然放在帖子里任人评价。

最不缺的就是声称自己是“路人”的评论:

【我的天,她写的文三观真的正吗?都这个年代了,竟然还有人为谈场失败的恋爱就撕心裂肺的恋爱脑塑造深情人设...】

【楼上真相,就这还能拿网络文学奖,离谱,离大谱】

【写言情文赚了点小钱的人都能在学校开励志演讲会了?我那个摔断了腿仍旧打卡全勤的室友为什么不行?】

底下跟着一水儿的哈哈哈。

我倒也不怕评价,只是那滋味不好受,仿佛被架在高台上供人嬉笑玩弄,无数个日夜精雕细琢写出来的故事被人逐字逐句的分析,最终贴上一个“矫情幼稚”的标签。

我记忆里没有将笔名告知任何人,当下的第一个反应是号被黑了,结果查来查去,没有任何的异常。论坛里的帖子很快被学校官方删除,我远离舆论的集中地,不知道同校的学生是如何评价我的,只能安慰自己风波已经过去,然后换了个账号继续写作。

交换期结束返回学校,已经是大四上学期。

临到毕业季,每周只有一节专业课,大家都有自己的事情,或者考公考编考研,或者创业工作,或者专心准备毕业论文和作品设计。

我从宿舍搬了出去,找了个学校附近的出租屋独居,找了个在书店服务生的兼职,闲暇时写文,只有专业课才会在学校露面。

而那每周一次的露面,让我觉得无比煎熬。

总是会有人嘻嘻哈哈的问候我一句:“唷,大作家来上课了。”

今溪和宿舍的其他女生反常的给我占位置,笑得比《西游记》里那群觊觎唐僧肉的女妖精还要恐怖,装作很贴心的询问我的日常,实则在暗暗打听我的情况。

当专业老师将我叫上讲台进行指导时,室内所有的喧嚣都会在瞬间停止,无数双眼睛齐刷刷地盯着我,我分不清其中有几分探究和嫉妒。

然后不知道从哪天开始,我发现自己开始无比畏惧在人前展示,热爱的专业如同枷锁勒在脖子上,逼的我喘不过气来。

此时一定会有人阴阳怪气地说:“哎呀老师,人家大作者哪有时间练习专业呀,你就别为难她了呗。”

老师或许是欣赏的上下打量我一圈,说:“有个自己擅长的事情是件好事,毕竟毕业之后谁也不能保证从事的一定是”

下课了,还会有人故意过来打听我的衣服品牌或者背包品牌,明明是一眼就能看出某宝上的货色,我认真回答之后,他们还要装出一副匪夷所思地表情,道:“没想到你还挺节俭的...”

我原本的性格就很敏感,周围有点儿风吹草动就会让我心惊胆战,更何况在那种分不清他人是敌是友的环境下,自身的韧劲儿慢慢就被磨灭了。

后来认识姚玫,她常说我不爱争抢、淡泊名利,其实不是不想争,而是心里没底,更没那股劲儿。潜移默化中,总有个声音在心底叫嚣:“这样就已经足够好了。”

不要期待变化,未知的未必是最好的,就缩在壳子里。

远离纷争,过度渴望平和。

从业时有一段低谷期,令我停笔一年之久。

身体上的病可以吃药打针,但心理上的病却只能自行疗愈。

无数次午夜梦回,想起那段昏暗的时光,我总感觉有个模糊的人影躲在人群里对着我笑。

那笑里带着无尽的讽刺和得意,可对方的脸我却无论如何都看不清楚。

直到此刻,今溪隔着大半张桌子坐在我的斜对面,手里端着酒杯微笑对我示意。

我脑袋中蒙着的纱布骤然被撕破。

那张模糊的面孔逐渐清晰起来,连同那份得逞之后的狡猾都对的上号。

我嫌恶地皱眉,扭头躲开她的视线。

...

...

聚餐结束时大家都喝了不少,互相搀扶着出来。

我全程没有碰酒,是全场唯一清醒的人,给工作人员们约了车,怕司机找不到位置,我到路边显眼的地方等着。

手机响起的时候,我还以为是网约车司机,心里还诧异对方来得挺快,接听之后才发现是陈屿桉。他那头安安静静的,说话时还有回音,倦怠地问我什么时候结束。

“现在准备坐车回去呢,”我纳闷,“你在哪儿?”

“宠物医院。”

陈屿桉咬牙道:“这小家伙打碎了蜂蜜罐子,我收拾碎片的时候一个没注意,它从窝里跑出来舔地上的蜂蜜,被碎片扎到了。”

我心顿时提到嗓子眼,“伤的重不重?在哪家宠物医院,我直接过去...”

“不用,就划了道口子,已经处理完了,”陈屿桉说,“给个地址,我们去接你。”

寻常这情况,我一定会拒绝,但或许是此刻心情算不上明朗,竟然很想见到他。

我吸了吸鼻子,想不起来这个地方叫什么,环顾四周也没见到餐厅的牌子,只能大概给他描述一下,没想到陈屿桉立刻便懂了,让我等着。

挂了电话,我缩起脖子,冻得在原地跺脚。

身后传来一声枯枝被踩断的“咯吱”声。

我回头看,发现是今溪,心底陡然升起一股厌恶感。

她像是戴上了一张撕不下来的微笑假面,虚假的让我从骨子里感觉到一股寒意。今溪已经不是大学时期那个还带着一丝幼稚的女生了,把所思所想放在表面,会不加掩饰的表达出自己的野心和恶,她的眼睛里甚至还能装出那么浓的单纯。

故而刚才在席上,多的是人被她吸引。

她太懂得如何掌握人心。

二十露头的男生会享受追随自己又有点儿小聪明的姑娘,而现在的男人则喜欢知世故而不世故,却聪明有主见的女人。她在每一种身份里面都能过的如鱼得水,而此刻,她摇身一变,扮演的是与我阔别已久的大学同窗。

“浓浓。”

她亲热地叫我,尽管穿着臃肿的羽绒服仍旧难掩风姿。

我向后退了一步,本能的不想和她靠的太近。

今溪却像没有发觉我的抗拒,从口袋里掏出暖手宝递给我,笑说:“捂着暖和。”

我没有接,淡道:“谢谢,我不冷。”

今溪的笑意不减,并没有在意我的拒绝。

她把暖手宝收起来,自顾自道:“刚和导演见面听他提起编剧,我就感觉是你,但又不敢确定。这么多年没见,没想到你还在坚持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成绩斐然,真让人佩服。”

我幽幽地看她一眼,嘴角微微上扬,轻声:“是么。你倒是变化挺大的。”

今溪低头看了看自己,顺着话问:“哪儿变了?”

我努努嘴:“我还以为按照你换男朋友的速度,早就在圈子里混出个名堂来了,结果还不如庄树。你们关系这么不错,他有这种门道怎么不给你推荐一下?”

“……”

今溪全然没料到我会这么直白的给她难堪,虽然带着笑,但愣是说不出话来,胸口起伏的幅度明显。

我回过头,用后脑勺对着她。

在今溪眼里我兴许还是曾经那个软弱的性格,别人给一拳都不知道回嘴的懦弱脾气。无法否认,之前我确实是这样的,但此刻不知怎的,我很不爽,就也不想让她自在。那些压抑在心底的话脱口而出,说完我也没像从前那样惴惴不安,而是久违的畅快。

网约车停在路边,司机落下窗和我确认。

我让他稍等,转身无视今溪,回去大厅搀扶醉酒的工作人员。

把人都送走,何拯应该是想问我需不需要送,我远远地冲他做了个手势,他了然,先行离开。张耀亭也来问,我婉拒:“有人来接。”

碍于今溪在,他隐晦地笑了下,说:“走了。”

我颔首,同他挥手。

四周归于寂静。

我掏出手机查看微信。

陈屿桉一分钟前发来消息:「市区堵车,你先找个地方暖和,到了给你电话」

我回:「不着急,你慢点开,注意胳膊」

他发了个软萌可爱的表情包,和他的冷酷人设格外不符。

我没憋住轻笑了声。

今溪的助理开车过来,见我还在,问候:“秦老师,需要捎您一程吗?”

我收起手机,摇头,“不用了。”

一直没吱声的今溪突兀的出声:“男朋友来接?”

“……”

我没有搭腔,只学她的样子礼貌的笑。

今溪似乎被我这似讥讽似看淡的态度给刺激到,面部肌肉扭曲了下,然后拍拍前面的助理,绷不住冷了腔调:“走吧。”

...

...

别墅院子里的红梅开的正艳,在隆冬万籁俱寂的时候,这一抹红显得格外亮眼。

许是真的上了年龄,我的自拍次数越来越少,反倒热衷于拍一些花花草草。

正专心致志找角度的时候,白雪瘸着腿跟只小兔子似的过来咬住我的裤腿。我低头看见它负伤可怜兮兮的样子,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陈屿桉就站在石子路的尽头没有跟过来。

今日风有些大,他仍旧只穿了一件卫衣,敞着怀,露出一件黑色的高领毛衣。

眉眼浓的像墨,不言不笑的时候显得分外冷漠。

我抱着白雪过去,才发现他确实是生着气的,不过这气不冲别人,只冲我怀里这个“做错事”的小东西。

白雪格外通人性,兴许是察觉到他的怒火,前爪扒拉着我的胳膊死活不肯松开。

我托着它的身体,向陈屿桉张开手掌。

他将车钥匙递过来,没忍住抱怨:“该给它买个带锁的笼子了。”

我听出他语气的幽怨,心道,怎么小孩儿似的,受了委屈跟监护人告状。嘴上却配合地道:“嗯,它最近应该是进入叛逆期了,确实不太乖,总是趁我们不在家的时候打碎东西。”

关它不是本意,而是怕我们不在家,小家伙又打碎什么受伤。

陈屿桉戳戳它的小脑袋,忿忿道:“就是。”

白雪乖觉地缩在后座,弱弱地喵了一声。

我绕了大半圈坐到驾驶位,系安全带时随口问:“中午吃了什么?”

陈屿桉叹:“哪儿顾得上吃,全照顾它了。”

“带你去买现成的?”

“不用,我买了菜,回家做吧。”

陈屿桉调试空调温度,同我聊起今天的会议,问我感觉如何。

我打了把方向盘,闻言哼了声,同他吐槽那个姓孙的投资人。

都是一个圈子里的,陈屿桉不可避免的和他有过往来。

我原本以为他为了维护合作者的脸面会说些大道理让我不要戴着有色眼镜看人,或者跟我讲一讲对方不为人知的优点,结果陈屿桉脱口而出一句:“确实是个傻叉。”

他骂得突然,我一下没反应过来。

陈屿桉表情淡淡,一本正经附和我,吐槽:“前些年和他有过生意上的往来,看在他家老人的份上叫他一声叔,听说他这人爱搜集珠宝,所以见面那天,我为了表示诚意给他带了不少好玩意儿,他明里暗里示意我下回不用这么麻烦,直接送给他个美人就行。”

“我去他的,老子做正儿八经生意的,他当我是老鸨吗。一把年纪了没个正形,他祖上积累的财富要在这一辈彻底消磨光了。”

我听着一个劲儿地笑,然后八卦了句:“所以今天跟着他一起来得那个年轻女人不是他老婆?”否则怎么会看到今溪一个劲儿地贴近还不为所动。

陈屿桉虽然不知道我说的是谁,但很笃定地说:“不是。他老婆五十有三了,昨天刚到陈氏去找那位喝茶看戏,逍遥自在的很。”

我咋舌:“她不晓得自己丈夫在外面乱搞吗?”

“兴许是知道,但这都不重要。”

陈屿桉往前一指,示意我走车流量不大的小路,说:“到这地位,很少有夫妻是真心相爱。他们这一生得到的东西太多,爱是最微不足道的东西。利益当前,只要利益不受损,其它怎样都好。”

我突然有些感慨。

怪不得我总觉得陈屿桉和他们之间有隔阂。

这些人都是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得之容易的东西当然不会珍惜。我们一步步努力到这地步,其中的艰辛只有自己知道。尤其陈屿桉,十几岁就开始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肩上的担子沉甸甸,尽管后来遇见陈帆,这个不负责的父亲能给他的充其量只是垫脚石,如今陈屿桉所拥有的一切都靠他的能力。

他事业上的成就来之不易,看不上那些混吃等死的二世祖,也无可厚非。

我一时间真的好佩服他,只是崇拜的话还没说出口,便听见他说:“我当然不会这样,结婚还是要跟自己爱的人才有意义,这些人拿感情当筹码,完全是在践踏真心。”

“……”

我在想他的事业,他却在跟我谈感情。

这人怎么越活越恋爱脑了。

停了车,陈屿桉抱着白雪,另一只手牵着我上楼。

他家的水管已经修好了,陈屿桉才搬出去,借口说什么东西落下,隔三差五往我这儿跑,或许是见我没有计较,白天干脆大咧咧地待着,等到晚上才回去睡觉。

我被他不分时间的敲门声弄得烦不胜烦,所以配了把钥匙给他,这下更方便了陈屿桉。这两天他趁我忙没时间管,陆陆续续把东西都搬到这边来了,我猜测,不出意外,接下来他就该想尽办法跟我住在同一屋檐下了。

果不其然。

陈屿桉换了拖鞋,边往屋里走,嘴里边絮絮叨叨:“看这家里收拾的多温馨,没我可怎么办...”

我装听不出他的言下之意,故意道:“说的有道理,这样吧——”

陈屿桉立刻扭头,眼睛里带着期盼。

我忍着笑说:“你白天来打扫卫生,我包你三餐。”

“……”

陈屿桉嘴角一抽,当作没听见,快步进了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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