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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秦浓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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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志勤今年换了工作岗位之后不到半年时间就因为成绩优异而升职加薪,不仅凑钱买了房子,还换了辆新车。他才升职没多久,怕在学校里开大奔太惹眼,恐怕会招来同事的闲言碎语,一想这车平时闲着也是闲着,索性就让秦永良拿来开一开。正巧他亲戚家有开美容院的,顾志勤专门托关系给王琴慧办了张卡,这点小恩小惠就已经足够取悦秦永良和王琴慧,他们便没再阻拦两个年轻人结婚,还商量着立冬前把他们订婚的事情处理妥当。

秦枳一见到我的面就开始念叨这些,脸上全是对顾志勤的满意和喜悦,完全忘了先前和我闹得不愉快,也因为不用从我口袋里掏钱,腰杆子直了起来。

我认真听着,除了说“挺好的”、“真不错”,也没别的话术。

没想到秦枳越说越起劲,已经全然沉浸到自己的情绪中去了。

她关了车门,隔断外面三个寒暄的男人,专心跟我念叨:“顾志勤现在可有出息了,转到重点高中做物理老师,还是体制内的办公室小组长。”

我一笑:“咱妈最欣赏这个职业的人。”

秦枳努嘴:“可不,自从顾志勤升职之后,妈逢人就说,恨不得把他说到天上去。”

正说着,陈屿桉拉开车门坐到副驾驶,秦永良紧随其后上车。

顾志勤弯腰通过车窗跟我打声招呼,说学校还有点儿事,晚上再来家里吃饭。

我瞧着他现在确实不一样了,打扮的很体面,说话也没从前那股子唯唯诺诺的劲儿,眼睛里多了一丝精光,让人有种随时随地都在算计的错觉。

秦永良已经完全把陈屿桉当成自家人,一路上跟他不停地聊顾志勤的好,夸得好像天上的神仙人物。

我在后排默默听着,直觉依照他的脾性,太得意忘形了会说错话。

果不其然,下一秒秦永良就开始不分场合、对象,开始大放厥词,“你妹夫可是高材生,工作考编两手抓,瞧瞧他现在混得多好。往后你和浓浓有了孩子,上学不用愁了,托他都能给办喽,也用不着像别的家长那样送礼,毕竟咱都是一家人...”

“哎,爸!”

秦枳赶紧打断,讪讪地冲着陈屿桉笑了笑,语气里带着几分威胁的意味,呛秦永良,“我姐和姐夫又不在这边落户,孩子当然也不在这儿读书。可别说送礼的话,顾志勤就是个普通的老师,他平常就负责教书育人,别的什么都干不了,你别吹牛。”

秦永良似乎非常介意自己在陈屿桉这儿掉不掉面的事儿,不爽地瞪一眼秦枳,正要拿出做长辈的威风。

我太阳穴一股股地跳,咬牙抢先道:“到了。”

秦永良止住话头,打了把方向盘,拐进小区。

陈屿桉拎着东西上楼,走在我旁边,给我递了个安抚的眼神。

我接过他左手的重物,低声说:“没事儿。”

家里比先前多了新家具,后来我才知道都是顾志勤买的,他为了得到二老的肯定也是下了血本,怪不得秦永良一路上都在夸他。我在心里吐槽了一句,使唤秦枳进屋帮忙拿两双一次性拖鞋。

王慧琴从厨房探出头,在围裙上擦了两下,笑呵呵的跟陈屿桉打了个招呼,说:“我刚打电话问过,私房菜馆没位置了,我订了几个菜让他们送上门,咱们就在家里吃顿饭。”

陈屿桉连忙道:“让叔叔阿姨破费了。”

王慧琴只是笑笑,让我们到客厅坐。

我探头瞧了一眼墙上挂着的钟表,时间已经不早了,而且我和陈屿桉一路奔波回来还没吃口热乎饭,又瞧见桌上散发着香味的菜品,打算先张罗吃饭的事儿。

王慧琴便好似看透了我的想法,面上虽然带着笑意,却拉着秦永良不由分说地坐下。

两个长辈不动,做晚辈的尤其是陈屿桉这个头一次到家里做客的人更不敢动了。

我眯起眼睛,敏锐地察觉到他们的针对,胸腔里燃着熊熊火焰。

陈屿桉起身去拿茶壶给他们敬茶,顺便摁了下我的手背作安抚。

我只能勉强忍下翻涌的情绪。

接下来聊得都是些无关痛痒的家常。

不管他们问什么,陈屿桉始终非常有耐心地回答。

王慧琴得知他家里已经没亲人的时候,面上露出一丝意外,说了几句粉饰太平的安慰的话,便直入主题:“那你从事什么工作呢?”

陈屿桉老实巴交地回答:“有自己的产业。”

至于是什么产业,他没细说,王慧琴却要细问。

陈屿桉思忖片刻,道:“各个领域或多或少的涉及一些。”

话音刚落,王慧琴和秦永良双双瘪嘴,对此非常不满意。

秦永良说:“男人还是得有恒心,做一件事就得做精做好,别朝三暮四的。”

陈屿桉点头受教,局促的在裤子上摩擦了两下手掌。

我试图帮他说句话,可王慧琴一点儿喘息的空间都不给,紧接着问:“你是什么学历?是首都的户口么?有车有房么?每个月要还贷款么?”

陈屿桉被这一连串的问题问懵了。

他来之前还兴致勃勃的跟我交流,如果我的父母问我们是如何相爱的,问他对我究竟有几分真心,他已经准备好怎么回答了,百分百让我的父母放心将女儿托付给他照顾。

当时我看他兴奋的样子,咽下满嘴苦涩,没忍心戳穿他的美梦。

我的父母早就不相爱了,他们一生都在为柴米油盐争吵。

在他们眼中,婚姻自然而然不意味着爱情,爱情是世界上最虚无的东西,最终全部被厨房的灶火烧的一干二净,只有钱、房子、车,那么这个男人就是值得嫁的。

婚姻对他们而言,无非就是一张证换来个合法同伴的搭伙过日子,不至于被人戳着脊梁骨指摘大龄剩女,然后再生个孩子,一个可以,两个最好。等自己老了不愁没人养,甚至还“贴心”的帮孩子规划好,老大负责一三五,老二负责二四六,剩下那天都要在自己身边...

诸如此类的话我从小听到大,导致后来但凡听到一星半点和此刻话题相关的字眼,骨子里就开始涓涓冒着畏惧感。一时间,四面八方的空气都变得粘稠,糊住我的口鼻,让我无法呼吸。泛黄的墙壁顷刻间就能倒塌压得我粉身碎骨,我却连声求救也发不出来。

王慧琴抓着他工作这点喋喋不休,“结婚是两个家庭的事情,创业的投入是非常大的,万一把钱都赔进去了怎么办?到你们这把年纪还是踏实这个班上比较好,像顾志勤那样儿的小伙子看着就让人安心。浓浓当初执意去做编剧我就不怎么乐意,一个女孩子就不该跑这么远。我们辛辛苦苦养她这么大,等老了她都不在身边...”

陈屿桉思考了下,说:“这个您放心。生意上的事情,我不能百分百保证没有亏损,但不至于赔的血本无归。”他没有回答王慧琴关于养老的暗示,我悬着心稍微放下来一些。

王慧琴和秦永良对这个答案却不怎么满意,阴沉着脸缓慢摇头,用沉默做武器,无形的给他施加压力。

气氛突然变得压抑,我方才刚有熄灭征兆的火气猛地窜上来,急的想蹦起来跟他们对峙,嚷嚷:又来这招!他们对陈屿桉,就像一直以来对我的那样!

王慧琴和秦永良对我就没满意过,以前是对我这个人不满意,现在是对我选择的爱人不满意。我仿佛是他们人生中最荒唐、最离经叛道的败笔,他们努力试图掰正我这个错误,全然忘记我是个有自己思想的人。

我再次后悔把陈屿桉带回来,让他无端接受这些荒唐的指摘,虽然我的本意是想给他这份感情走上正轨的仪式感。可我错了。我不该在扭曲的环境里寻找真诚的祝福,我这么做只是在糟.蹋陈屿桉的真心,他费心做的准备被他们拿来做评价和比较,然后放在天平上量一量,他们养大的姑娘值不值这个价。

秦枳就坐在对面,咔嚓咔嚓嗑瓜子的声音听得我脑袋里那根紧绷的神经又开始隐隐作痛。

我忍无可忍地喊停,“先吃饭吧。”

秦枳拍掉手里的碎屑,附和:“对,你们奔波一路,肯定饿了。”

秦永良才拍拍王慧琴,让她去桌前坐。

陈屿桉紧跟着起身的时候,她突然念叨了句:“再等一等,志勤还没来呢。”

我闻言,浑身的刺在瞬间立起来,猛地转头盯着他们夫妻俩,憋了一肚子的话终于得到宣泄的口子,“非得等到他来么?今天的客人分明是陈屿桉,让客人饿着肚子接受你们的盘问算什么待客之道?”

秦永良脸色铁青,人高马大的男人起身格外有压迫感,一双眸子几乎能喷出火来,只因为我这几句没有和他们站在同个战线的话。可我的脾气就是这样,有火发不出来憋得自己难受,好久也缓不过劲儿,不如干脆就闹一场。反正我们之间积怨已久,三两句说的不对付就开始争吵的情况也常见。

我一把将陈屿桉扯到身后,直言道:“也别说打探他的底细都是为了我好,这种话几斤几两重你们心里有数。既然到这份上,不如我们就摊牌讲清楚了。首先,我和陈屿桉目前并不打算领结婚证;其次,我带他回来不是为了从你们嘴里听到什么与祝福相关的话,直接点说,不管你们的意见如何,我都认定他了。见家长只不过走个形式,顺便给你们下个通知,往后别给我推别人的微信相亲;最后,陈屿桉有房有车有工作,但那都是他的东西,你们分不到一分一毫。至于你们的养老费,我还是按月给,不会少的。”

“我只有一点要求,人各有志,用不着把陈屿桉与顾志勤比,在我眼里,他就是最好的。”

说到这儿,我胸口的憋屈感终于得到片刻的缓解。

秦永良和王慧琴气得胸膛剧烈起伏,骂我不知好歹,胳膊肘往外拐。

秦枳在旁边瞅着,不知道该先拉哪边。

陈屿桉往我前面站,脸色铁青,在他们骂累了坐下歇口气准备换种方式拿眼泪做武器的时候,他适时地开口:“刚才是我没有交代清楚,我名下有家影视公司,除此之外,我投资的火锅店和民宿是全国连锁。另外在国外也有我个人创立的婚纱品牌和珠宝品牌。住房问题您不用担心,我在市中心有几处公馆,已经以个人名义赠予浓浓做婚前财产。另外,我们合资在郊区买了处小院子,至于不结婚这点,我已经和浓浓达成共识,只要能陪着彼此,那张证也没什么重要的。”

秦永良和王慧琴被他这通自报家门的说辞给震惊住,半晌没说出话来。

他们贫穷了大半辈子,为了生计也还了大半辈子的贷款,实在想不到在首都有好几套公馆是什么概念,甭提陈屿桉在国外还有事业。

回过味来,他们的表情扭曲的精彩,似乎在懊悔刚才的出言不逊。

陈屿桉回头和我对视一眼,背过手牵住我,语气缓和不少,“来之前,我还在想如果二老盘问我们的感情经历,我该怎么回答...”

我我听见这句话,心头蓦然一震,无穷无尽的悲怆涌上来。

陈屿桉顿了顿,自顾自说:“我和浓浓大学时期就认识了,那时候年少,我不懂得怎么维持一段感情,最终弄丢了她,所幸兜兜转转又能和她遇见。我希望二老往后能把女儿交给我照顾,我一定竭尽全部给她最想要的生活,让她平安喜乐,健健康康的。”

话音渐落,屋内落针可闻。

秦永亮抹了把脸,突然站起来走进房间关了门。

王慧琴坐在沙发上耷拉着脑袋,昏黄的灯光罩在她头上,衬托出她因为苍老而佝偻的身躯。

她沉默着,一句话没说。

我拎起丢在沙发上的背包,带他离开。

秦枳想要上来拦我们,我躲开她的触碰,巴不得快要逃离这个让人窒息的空间。

昏暗的楼道里散发着潮湿味,顶上的声控灯忽明忽暗。

我踏出单元门,和陈屿桉十指相扣,一次头都没有回过,带着一种决绝的心情离开这令人压抑的地方。

这个时间点街上灯火通明,正是晚间生意开始的时候。

我带陈屿桉去高中母校附近的拉面馆吃饭,他是真的饿了,嗦面的速度很快,完全没了从前的斯文。

我看着他这样子吃吃地笑。

陈屿桉抬眸,向我投来疑惑的目光。

我收敛笑意,勾住他捧着碗的手指,内疚地道歉:“对不起啊,让你受委屈了。”

我原本是想让他得到家里人的认可,给他一个名正言顺和我共度余生的仪式感。不过经过这么一遭,我不知道该说自己高看了王琴慧和秦永良,还是该说我们真就不适合搞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日子是给两个人过的,为什么非得亲人的祝福呢?

我只能这么劝自己,心底却有个声音不断叫嚣不甘。

我想给陈屿桉世界上最好的爱情,让他挺直胸膛站在我身边,走在鲜花铺满的地毯上,挽着我的手,和神明宣誓此生非我不可,然后我们在众人的祝福和热烈的掌声下拥吻。此后不管谁问起,他都能底气十足的向别人介绍我是他明媒正娶的太太,是他人生很重要的一部分。

我吸了吸鼻子,抓他的手收紧,脱口而出:“我们结婚吧。”

“...什么?”

陈屿桉咀嚼的动作放慢,盯着我的样子像傻了一样。

这间面积不大的拉面馆里充斥着油烟味,不停有人进进出出,要么是附近上晚自习的高中生,要么是刚下班的打工人,要么是为生意奔波忙碌的外卖员。厨师的吆喝声在窗口处传来,伴随着油烟机的轰鸣。

我怕他没听清,于是直视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们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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