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
楚言推开最左边的房间，房间布置干净整洁，偏暗色调，窗边立着个旋转地球仪，书桌上摆着一些悬浮球和积木，积木拼了一半。
不染纤尘，是江澈的洁癖风格。
楚言在桌上看见了充电器，走进去，拿起，充上电后，桌上一本相册吸引起了他的注意力。
粉色的？
可能是生活照，但他想象不出江澈拍照的样子。
虽有好奇，楚言没有打开看，属于隐私。
他正想出门，相册放在桌边，勾到了他的衣角，掉了下来，也翻开了页。
楚言弯腰去捡，然后目光顿住了。
……
江澈没有喝水，放下水杯，往二楼方向走。
期间江母喊他：“去哪，别忘了八点切蛋糕……”
“回一下房间。”江澈回。
在回房间的路上，江澈不由想，不知道他妈有没有帮他把相册收起来。
但以往，江母欣赏完了照片，也只是放在桌上，并没有收。
想到这，又有点懊恼。
心理祈祷着楚言没有看到相册，抱着这样的念头，江澈推开了门——
然后，看到了站在房间内对他似笑非笑的楚言。
江澈：“……”
楚言笑得狡黠，手里拿着相册，慢悠悠开口：“江哥，没想到你小时候还穿小裙子。”
揶揄的语气。
相册里，是江澈一到八岁时，江母拍的江澈穿小裙子的照片。
江澈：“……”
空气沉默了三秒。
江澈脸上表情变幻，没忍住“操”了声，走进来，不自然说：“给我。”
“不给，”楚言笑说，“我还没看完呢。”
“没什么好看的。”
“好看啊，我觉得挺好看。”
“给不给？”
“不给，叫哥就给？”
“……”
江澈要伸手去拿，楚言直接笑着举高了，江澈比楚言高，伸手就可以拿到，楚言又弯下了腰。
俩人为了抢相册，一时闹作了一团，最后滚到了床上。
“真不给？”
“真没看完。”
楚言其实也不是不想给，只是觉得江澈现在的表情有趣，还是第一次见江澈脸上变幻莫测的神情。
闹着闹着，不知怎么变成了楚言在下，江澈在上的姿势，楚言将相册藏在身下。
江澈手撑在楚言两边，看着他，喊了一声“楚言”。
楚言应了一声：“嗯？”
“真不给我？”
楚言笑：“嗯，不想给你。”
江澈垂眸看了他一会，不知怎么就想到了那天升旗台下的场景，男生眼眸很亮，茫然望着他。
江澈忽然闭了下眼，从楚言身上翻了个身下去，语气是屈服无奈：“算了，你想看就看吧。”
楚言笑了一会，说：“我不是故意的，本来没想看，不小心弄掉了。”
江澈“嗯”了声。
楚言翻看相册，看了几页，说：“你小时候怎么会穿裙子？”
“我妈逼我穿的。”
“嗯？”
“她想要个女孩，还没生我时买了很多小裙子。”
楚言愣了下，倒没想到是这样，想到江澈被逼穿裙子的画面，楚言又有些想笑。
“想笑就笑吧。”江澈在他旁边说。
“没想笑。”
江澈看他。
楚言绷不住：“好吧，是想笑。”
楚言翻着相册，翻到了其中某一页，说：“这张挺可爱。”
那是一张穿苗族服的照片，江澈脸上还有婴儿肥，抓拍的照片，转回头时，眼里还有迷茫。
唇红齿白，一副好相貌，江澈小时候就生得好看。
江澈瞥了眼，幽幽看楚言：“不许说可爱。”
楚言摸了下鼻子，忍着笑：“好吧，什么时候拍的？”
江澈：“三四岁吧，去苗寨玩。”
楚言“哦”了声。
其实他小时候很少出去玩，上幼儿园时，他妈爸就总是争吵，然后各自冷战。
“那一定很好玩。”楚言说，语气是有些微微羡慕，他自己也没察觉。
江澈看了他一眼，过了一会开口：“其实也没有。”
“嗯？”楚言疑惑看他。
“我讨厌穿裙子。”江澈语气厌恶说。
楚言没忍住又笑了一声：“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江澈喊了一声“楚言”。
楚言：“嗯？”
“你有我那么多黑历史，泄露出去，就灭你口。”
楚言又想笑，忍住了。
接下来俩人不再说话，房间便安静下来。
楚言望着天花板发呆，不知过了多久，说：“你不下去吗？”
“不想下。”
“为什么不想？”
“应付那些假笑烦人。”
楚言“哦”了一声，过了一会又问：“江澈，你在干嘛？”
旁边传来江澈低沉的声音：“想睡觉。”
房间只有空调转动声，窗帘半掩，房间幽暗，江澈手遮在眼睛上。
俩人并排横躺在床上。
楚言想去拿放在床头充电的手机，刚一动，江澈就醒了，江澈看着他。
“怎么了？”楚言问。
江澈：“有些痒。”
楚言：“你怕痒？”
江澈“嗯”了声。
楚言忽然就想恶作剧，挠了江澈一下，江澈躲了一下。
楚言觉得江澈有点像贝壳，外面是硬的，里面却是软的。
楚言又挠了一下，江澈握住了楚言的手腕：“别挠了。”
楚言没有听，刚才一直被江澈压制，这会占了上风，玩心起来，不断挠江澈脆弱的地方。
江澈躲得狼狈，俩人又闹作一团，这回是楚言占上风，压在江澈身上，俩人都出了薄汗。
江澈有意陪他闹，也没有用力。
“楚言，从我身上下来。”江澈拽着楚言手腕。
“我不，”楚言用另一只手去挠江澈肚子，“你刚压了我那么久，现在该我了。”
“真不下来？”
“我又不重。”
“那你别挠我。”
“怕鬼怕狗怕痒还怕什么？”
“干嘛？”
“收集一下你的弱点。”
“……”
“好了，不挠你了。”
俩人闹够了，楚言正要从江澈身上下来，这时，门敲了两下开了，伴随着江母的声音：“宝贝，下来切蛋糕——”
话音生生顿住，三目相对。
江母眼睛瞪大了。
因为闹过，俩人脸上都薄红，发梢微凌乱。
楚言有点不好意思，正想喊“伯母好”，江母就“砰”的一声把门关了。
“怎么了？”楚言从江澈身上下来问。
江澈整理了一下衣服，说：“不知道，下去吧。”
楚言“哦”了一声，想起什么：“宝贝？”
江澈手顿了下：“我妈的习惯。”
楚言：“哦……”
接下来切蛋糕，楚言总感觉江母对自己很热情。
“江澈的同学是吧，”江母将最好的一块蛋糕递给楚言，“第一次来我们家，以后就当是自己家，常来，别客气，江澈那小子混，将来家里你做主，别惯着他。”
楚言受宠若惊接过蛋糕，道谢，悄悄问江澈：“你妈……在说什么？”
“不知道。”江澈回答说。
楚言又接过江母递来的特产，推脱不掉，犹豫问江澈：“伯母……一直这样热情吗？”
江澈想了下，说：“也没有，上次有人出老千，她一巴掌把人扇飞了。”
楚言：“……”
晚上九点多，班上同学陆陆续续回家，女同学怕安全问题，由江家司机送回家。
别墅门口。
江澈送到了门口，几人道别。
李卯看到楚言手里的大包小包，吓一跳：“卧槽！学霸，你这好像回家了一趟。”
楚言也这么觉得，说：“伯母热情送的。”
“这样太热情了，”李卯说，“好像送女婿。”
楚言：“……”
旁边的江澈：“……”
江澈踢了李卯一脚：“说什么呢。”
李卯讪讪：“比喻比喻。”
“那我和张水先走了，我们走这边。”李卯说。
江澈挥了一下手。
东西太多，楚言又换了一只手拿。
“要我帮你拿吗？”江澈问。
楚言摇了下头：“不用，我到路边就打车……”
“就好”两个字还没说出口，江澈已经帮他拿了过来。
“走吧，”江澈说，“送你到路边。”
楚言“哦”了声，跟上。
上车后，江澈说：“到了给我发消息。”
楚言“嗯”了声。
车开走不远后，楚言又觉得刚才那一幕熟悉。
“到了给我发消息。”
“嗯。”
像老夫老妻的叮嘱。
楚言：“……”
—
江澈送走了几人，别墅依旧灯火通明。
明面是场生日会，其实是商业会，这个点，聚会才刚刚开始，不断有车停在门口，一场觥筹交错。
往年这个时候，江澈基本半夜才睡。
十一点多，一辆红色跑车在门口停下，走下来一个染着红发的男生，一身摇滚打扮，人未到，语先至——
“表哥，生日快乐。”
江澈正在整理礼物，淡淡应了声。
男生是江澈表弟，叫陆弘，性子活泼，大咧在沙发坐下，看了眼成堆的礼物，啧了声：“真多。”
这种送礼，大多离不开商业应酬，是要还人情，不过这些，都暂时不关江澈的事。
“表哥，你不打开看吗？”陆弘说。
这个年纪男生正是对什么都好奇的时候。
佣人正在登记送礼。
“不看，”江澈说，“你想要就拿吧。”
陆弘看了看桌上礼物，看到了角落一个盒子，相比于别的包装华丽的礼物，这个盒子显得朴素，不由让人猜想装的是什么。
他伸手去拿，刚要碰到，被拿走了。
江澈拿走了那个盒子。
陆弘愣了下：“表哥，你以前不都不要，不能送给我吗？”
礼物太多，一般都是放在仓库生灰。
“这个不可以。”江澈淡淡道，“你重新选吧。”
陆弘狐疑：“这么在意，不会是女朋友送的吧，表哥，你谈恋爱了？”
江澈说了个“没有”，“朋友送的。”
闻言，陆弘立马没了兴趣，去拆别的礼物。
江澈拿了李卯几人的礼物，上了楼。
回到房间，楼下喧嚣一下隔离，江澈放下礼物，去洗澡。
洗完擦着头发出来，江澈目光落在礼物上，手碰到那个盒子，又想起楚言的那句：“礼物不是当天拆才惊喜吗。”
手划到下一个盒子。
拆了李卯几人的礼物，送的是衣服和球鞋，那天拉他去试尺寸。
最后停在那个盒子上，是什么，江澈不由想了下。
他拆了开，是护具，看了一会，拿出手机。
刚好楚言的信息也发了过来。
[楚言：到了，忘了跟你发消息。]
江澈回。
[江澈：谢谢，礼物很喜欢。]
江澈等了一会，楚言没回了，拿出吹风机吹头发。
吹到一半，陆弘进来了，一眼看到江澈桌上的护具，兴奋拿起：“表哥，科比联名款！上次没买到，超喜欢，可以送我吗。”
江澈关了吹风机，走过来，说：“不可以。”
陆弘怔了下：“为什么？”
江澈：“因为我也很喜欢。”
陆弘失落放下：“好吧，那我再想想别的办法买。”
陆弘一屁股在江澈床上躺下，抱怨：“楼下好吵，看他们商业假笑互夸好倒胃。”
江澈将护具收好，过来踢了陆弘一脚：“没洗澡别上我床。”
知道江澈有洁癖，陆弘从江澈床上起来，有点期待问：“那洗了呢？”
江澈：“洗了也不可以。”
“为什么？”
“不想你上我床。”
陆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