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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山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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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刚落,林间的风便吹拂着,落叶簌簌,整个山林似乎都在呼啸。

青山道人的衣袖也跟着翻飞,然后犹如浴火之中,化作蝴蝶般的碎屑消散。

叶问道看着那具枯骨默然不语,眼中的爱意像是纠缠了几千年。

……

谢幼安坐在窗前,垂下的黑发顺着风飘散,灵珠子伸着爪子去捉那忽上忽下的发丝。

风灌入止步楼,风并非俗人,故而也不止步了。

山雨欲来风满楼,隐隐带着让人不安的气息。

谢露明也是这样觉得。

他昨夜睡得并不安稳,胸口一直被什么东西压着一样,喘不过气来。

而且,在梦里,他变成了一只白狐狸,被一条巨大的黑蛇缠绕。

接着那条黑蛇放开了他,吐着蛇信子游走,离他越来越远,然后忽然燃烧了起来。从蛇尾开始,一直烧一直烧,最后烧到蛇头,金色的蛇眼在火里也是亮堂堂的。

脂肉去除白骨森森,最后连骨头也化成了灰。

他这时就醒了,不知道这个梦寓意着什么,而今早起的风声把他的忧虑无限放大。

他感觉,自己会错过些什么。

谢露明捂着胸口,皱眉,最后还是利落的起身下楼。

他要去找哥哥。现在,马上。

但是刚刚推开大门风就灌了进来,吹得他几乎睁不开眼睛,与此同时雨滴也落了下来,砸在瓦片和窗户上,响成一片。

叶问道恰好冒着雨从山上下来,进门拍了拍身上的雨水,道:“这是要去哪儿里呀?小狐狸。”

“我要下山。”

“下山?下山干嘛去?”

“我要找我哥哥。”谢露明说着就想往外走,叶问道连忙提溜着他的后衣领子:“这山雨可是很吓人的,你绝对走不下山。”

谢露明咬着唇,倔强地低着头,手指搭在门上,指尖发白。

“我给谢禾算了,逢凶化吉,无事。等到雨停了,就把你送回去了,你哥哥的信。”

叶问道边说边把袖子里的信纸掏了出来,递给谢露明。

谢露明扭头连忙接了过去:“哥哥什么时候送来的信?”

“呐,今早。算算路程,那送信的小差也该到山下了,刚巧是避过了这场雨。”叶问道面不改色的胡说八道。

这时候谢幼安也下来了,看着叶问道和谢露明以及谢露明手里的信,然后他缓缓抬头,在谢露明看不到的角度里,用眼神询问着叶问道。

叶问道摆摆手,朝他比了个嘘声的手势。

谢幼安罕见的没有多说些什么,他看着谢露明那掩盖不住的惊喜,心里竟也是有些模模糊糊的……不忍?

其实,他的字和哥哥的字很像。

……

谢禾站在屋檐下,漠然地看着眼前迷蒙烟雾的高山。

快马加鞭,到了岐山的地界,刚要上山,却发现山雨临门。

这可真的是山雨,只有那一座山头被笼罩在雨雾之下。

他本来身在洛阳谢家,已经与清河王氏论订好了婚约。可是看着纳吉后的吉兆,他忽然就胸口发闷,一阵阵的疼,不知道原因的疼。

脑袋也不怎么清醒,等到回过神来,自己已经在前来岐山的路上了。

他做什么事都不会后悔,即使在马背上清醒过来了,他也没打算回头,反而一路奔波到了岐山。

下马风尘仆仆已经快要天黑,在岐山的谢家别府歇息了一夜,本来打算一早就上山去,但是这时站在门前,远远地看着远山,却是不得不等着。

原来冥冥之中已经有了天意。

转回正道,岐山山雨在劝他,转回正道。

谢禾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感觉自己胸口的闷气犹舒缓不得。他拔出门上挂着的长剑,在门前的空地舞了起来。

一招一式,像是不要命的打法,剑刃振动之间感觉这处的空气都冷冽了起来。待到舞毕,一身热汗。

谢禾喘着气,手垂着,紧握着剑。

这天意,他听了。但是认不认,是他的事。

……

谢露明看着哥哥的字迹,聊聊几笔,果然是哥哥的性子,将事情交代了,自然不会花费其余的口才来絮叨。

谢露明一个字一个字地看,舍不得看完似的。叶问道在一边逗弄灵珠子,谢幼安冷冷地抱胸看着,倒也不再拦着他。灵珠子慵懒地躺在桌案上,时不时舔舔自己的爪子。

刘仙舟刚一下楼便看见这一幕。

说实话,他现在对谢幼安和叶问道还是有一种戒备之心。尤其是谢幼安,他的眉眼太过锐利,隐隐透着一种莫名的戾气,让人看着打心底觉得不舒服乃至是惧怕。

而叶问道则是太过洒脱,似乎真的是无欲无求地活在这世上,没有目标也没有方向,在山中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最是无所谓的人最是无情,昨晚叶问道拦着,不让他去找清明时,他便实实在在的这般觉得。

不过心里百转千回,他的修养还是让他乖乖的行礼问候。谢露明看到刘仙舟还是极为高兴的,拿着信给刘仙舟扬了扬手:“看,仙舟,哥哥来信了!”

对了,还有露明的那个哥哥,也不是什么好角色。

想到这,刘仙舟又不免觉得惭愧。在心中这般编排他人,实在不是什么君子的举止。

他上前:“谢公子都说了些什么?”

“无事,是与先生交代照拂我们一二,等到我生辰,就把我接回去。”

刘仙舟笑着点头,坐在他身边。

众人一齐听山雨。

楼上。

沈清明靠坐在榻上,有点蔫。沈修竹陪着他坐着,手里拿着一本书。

“叔父,昨天真的是那狐狸送我回来的。”沈清明固执地说道。

“又不是我不信你,是人家仙舟不相信,”沈修竹摇了摇脑袋,“你这小子可是根骨极好的,那是我二师父亲口说的。”

“根骨?什么根骨?”

“修仙的好根骨,”沈修竹翻了一页,“说你要是机遇好,百年之后便可白日飞升。”

沈清明半信半疑:“不是说我缺了心窍吗?都说修仙的是极为聪慧之人,不然怎么悟这人间大道?”

沈修竹听着,然后忽然起身,也不反驳他,把手里的书扔到榻上:“你自己慢慢想吧,这书上有解,看你找不找得到。”

“我不要,”沈清明撇撇嘴,“我要刘仙舟。”

“刘仙舟下去了。”

“那我起来吧。”说着说着他就起身,批了件衬衣就往外边跑。

沈修竹连忙拉着他:“这像什么样!”

“啊呀不打紧啦!我要找仙舟!就他不信那只狐狸!”

边吵着边挣开了跑,甚至连鞋都没穿。跑下楼,刘仙舟一眼就看见了这聒噪的泥猴子。等到看到他鞋都没穿顿时就坐不住了,站起身来,叫道:“沈清明!”

沈清明高高兴兴地冲到两人身边:“哈,露明也在!”

叶问道在一边看着,很是欣慰的样子。

谢幼安撇撇嘴,没理会,抱起灵珠子就走。

“露明,昨天就是那只狐狸送我回来的!你信不信?”

谢露明点点头。

“你看你看,刘仙舟你怎么就是不听人说?真的就是那只狐狸把我带回来的!”沈清明手舞足蹈着。

刘仙舟扶额:“我知道我知道,你先把鞋穿上可以吗?这成什么体统?”

“不穿又咋啦?这鞋子穿来是走路用的,我的脚走路不累,为什么要穿鞋?”

叶问道听到他说这话,忽然就凑了过来:“呀,那依你讲的,什么时候需要穿鞋?”

“想穿的时候就穿。”沈清明道。

“是你自己想穿,还是需要穿?”

“是自己想穿的时候。”沈清明回答,有点不太理解他这说的意思。

叶问道转身,从桌上取了一壶茶,然后揭开茶壶盖往沈清明脚下倒。茶水顺着木板流动,很快就打湿了沈清明的脚底。

刘仙舟连忙把人拉到一边,不解地看向叶问道:“先生?”

沈清明也迷茫地看着叶问道:“这是干什么?”

“现在想穿鞋吗?”叶问道笑得很欠揍。

谢露明也跟着起了身,把书信收了起来。

三人面面相觑,沈清明很实在地点了点头:“想穿鞋。”

“呐,那你是因为脚底冷才穿鞋?还是因为自己想穿鞋了才穿鞋?”

“我觉得脚底冷,所以才想穿鞋。是我想穿所以才穿。”沈清明按着自己的想法说着。

刘仙舟这时意识到了,叶先生这是在清谈论术了。只不过由这一句也能够引申出来?

“是形体有了需要,你的才会有想要的念头起来,这有先后之分,所以说到底还是你的需要才导致你的想要。”

“先生说的不全对,”刘仙舟沉吟了一会儿,开口反驳,“这样说来,黄金不能吃不能取暖,我们压根就用不着,那为什么反而这么多人想要?”

“黄金自身有着它形体所没有的价值,”叶问道笑眯眯的,“黄金可以换来良田、裘衣,所以也就有了我们所需要的东西,故而就有了这么多的贪念。”

沈清明和谢露明这时想起了王家的清谈会。

“心为形体所劳役,”叶问道说出结论,“可有反驳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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