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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黄粱梦(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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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雪断断续续下了小半个月,待到雪后初晴,各家各户也开始紧锣密鼓地筹备新年事宜。

街上的雪还未融化,雪上已经布满了贩卖各种年货的摊位。

行人熙熙攘攘,在此起彼伏府叫卖声中,纯白的雪地很快印出一道宽阔的深色雪痕。

百姓们贴桃符购置年货,名门望族们更是将府邸打扮的花枝招展,或大或小的府邸争奇斗艳,恨不能将金子也随着灯笼挂上,生怕府上过于素净,再惹得寻常人笑话。

邶封红霞弥散,热情奔放。而在坐落于邶封城内的太子府,冷清的像是无人居住的废弃府邸,毫无生气。

“太子妃,真的不贴吗?”

卫芸托腮,看着竹英手里两张福字,重新低下头处理府中积攒的事务,冷漠道:“不贴。”

“可是……”

卫芸知晓竹英未说完的话,却不领情,摆手让她出去了。

倒不是她无情,也不是她不想过年,只是若按照常规去归置,过年又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虽说前段时间“辞退”了一部分家仆,可毕竟太子府家大业大,府中各个位置还是要留人侍弄,这笔开销总是要有的。

缩减人口开销,仍挤不出足够过年的钱财。

是节衣缩食过个热闹年,还是像平时一样吃喝过个平淡年,是摆在卫芸面前的一道难题。

结果显而易见,实施起来却分外困难。

放在现代,过年不过是走个形式——电视一开,一群人低头各玩各的手机;

可现在是古代,没有互联网的古代。

新衣新鞋,阖家团圆,这是百姓最期待的一天,是寄予新希望的一年。

卫芸过惯了枯燥乏味的新年,过年就是个可有可无的节日,她可以不过,不代表太子府上的人可以。

再三抉择之后,卫芸一狠心,直接给府上的家仆们批了长假,想回乡的回乡,想留的就留在太子府。

家仆们欢呼雀跃,纷纷收拾行李,短短两三天,府中的人就走了个精光。

其实也不怪他们,前阵子卫芸整治太子府,心思是好的,只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下手没轻没重,整治效果达到了,却把府中的人吓得人心惶惶,一个个见到卫芸就像见了瘟神似的躲着。

现下好不容易有个离开的机会,不赶紧打包走人难道还在府中等死吗?

那天,卫芸站在太子府门口,抱臂看着府中的人逐渐走空,不发一言。

直到竹英坚定地说出那句“我不走”,卫芸才从袖中摸出一打捂得温热的银票,交到了竹英的手里。

“今后太子府的钱财就交由你负责了。”

当初卫芸想到做到,执行力满分,这样做的直接后果就是府上的事务几乎全都压在了卫芸的肩上了。

竹英天生聪颖,那些卫芸需算计两三天的账本,她只用了两个时辰就全部算完了。

为了偷懒而把账务交给她,卫芸也算放心些。

现在最主要的任务就是那些利滚利的债款。

许是府医为了省事,太子府向药商购入了大量的药材,但那些药材钱并非一次性结清。后几年,太子府接连不断地收购药材,药商不同,所需的欠账自然各有差异。

无一例外的,这些欠账太子府一个都没结清。

头疼之余,卫芸在药材上觉察出了一丝异样。

按道理来说,太子体弱时常多病,用来调养的汤药应该是固定的几种,可账单上每次购入的药膳迥然不同,所熬制出来的汤药……

卫芸搞不懂这些杂七杂八的药材,索性誊抄了一份,穿好衣服,准备找家药馆打听打听。

“太子妃要去哪里?”竹英见卫芸穿戴整齐,本能地跟了上去。

“出去转转。”卫芸瞧着竹英兴奋的样子,又补充了一句,“你留在府上,若有人上门拜访,你就说我去寺庙为太子祈福去了。”

竹英消化了一会儿,恍然大悟,脸上的失望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满面春光:“奴婢知道。”

卫芸正寻思附近哪里有医馆,一时没注意到竹英微妙的表情变化,自顾自地披上大氅就出门了。

穿过熙熙攘攘的街道,此刻卫芸无暇再光顾那些诱人的糕点,经过一家酒楼时,一个从天而降的人拦住了她的去路。

“哪里来的穷书生,没钱还来吃花酒,也不看看你几斤几两!”

老板嘴上骂着,指挥几个壮汉补了几脚,而后骂骂咧咧地回了酒楼。

被扔出来的书生一骨碌爬起来,头上脸上黑白相间,放荡中添了几抹滑稽。

他吐去嘴里的雪,来不及收敛狼狈,迫不及待地指着酒楼叫嚷道:“我是未来的状元公,不是穷书生!”

话音未落,书生身形一晃,直挺挺跌回了雪地里。

“又喝大了。”

“这都落榜多少年了,还没想开……”

“这也怨不得他,若不是当年殿试作诗得罪了太子,以他的才学,现在应该官居一品了吧。”

围观的百姓见怪不怪,慨叹了几句便疾步远离了这是非之地。

人群散去,卫芸却挪不动脚了。

这书生好生眼熟,偏偏想不起来从哪里见过。

卫芸凑上前,居高临下地审视着脸红的像猴屁股似的书生,忍不住用脚踢了踢他。

可能下脚太轻了,书生无动于衷,只是念叨了几句含糊不清的醉话,翻了个身继续昏睡。

卫芸蹙眉,又重重踹了他一脚:“喂,醒醒。”

这下真把醉书生踹疼了,书生呲牙咧嘴地睁开眼,别过头看向始作俑者。

一张清冷的脸倒映在他眼中,带着些调侃和嘲笑。

“姑娘是?”

卫芸提着裙裾蹲下,抱膝看他:“你无需知晓我是谁,我只是想问问你,你既说你是未来的状元公,怎么还白吃花酒,还被人扔出来了?”

闻言,书生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方才的酒气荡然无存,正襟危坐,不知道还以为他要坐地飞升。

书生一本正经地施了一礼:“让姑娘见笑了。鄙人只是出门忘记带钱袋,临时想用拙作抵酒钱罢了。”

书生说着,从衣襟里摸出一张揉破烂的纸张,放在腿上,小心摊开。注视着满纸龙飞凤舞的字迹,苦笑道:“可惜店家有眼无珠,识不得字。”

卫芸盯了一会儿,说道:“你写的是什么。”

书生稍怔,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神色,而后把刚整理好的纸张随手一抓,团成团扔在一边。

“干嘛扔了?”

书生就地一躺,以雪当被,闭目养神:“若无人赏识,满腹经纶又有何用。”

“因为无人赏识就自暴自弃自甘堕落,你的才识确实廉价。”

见书生愤然起身,卫芸不慌不忙,抬眼看向不远处喧嚷的人群,漫不经心地说:“百姓需要的是安定的家园、富足的生活,你说他们识不得字,你却不知百姓为一日三餐奔劳却连肚子都填不饱;你嘲笑他们有眼无珠,你却不懂得百姓为了赋税劳役家破人亡;你和他们谈治国谈安邦,倒不如趁早把酒钱结了,两不相欠。”

书生僵在原地,刚才酝酿的怒火被她几句话浇了个透心凉,长篇大论化为一缕轻烟,融入喧嚷的叫卖声中。

腿蹲麻了,卫芸撑着地站起来,稳住身形,气势依旧不落下风。

“我方才说‘你写的是什么’,并非是我不识字,而是在我看来,你的文赋只是一纸空谈,毫无用武之地。”

起初见识到他的文采,卫芸觉得此人可为朝廷所用,沦落至此实为可惜。

本想试探试探他的脾气秉性,没成想这人性情如此桀骜,也难怪得罪了太子落了榜。

书生顾不得其他,赶忙起身,慌乱之中,散乱的衣襟险些将他绊倒。

“请姑娘明示。”

卫芸拾起那团纸,重新铺平交还给他:“我言尽于此。”

说罢,卫芸绕过呆若木鸡的书生,朝着远处的人群走去。

起初卫芸以为自己过度劳累产生了幻觉,直到在一个巷口找到了他,才肯定自己还保持着清醒。

虽说太子临行前将李恢派给了她,但李恢身居朝中要职,卫芸对此也不强求他近身保护。

正巧那段时间卫芸也忙着整顿太子府的蛀虫,一时间没精力搭理他。

再次相见,卫芸才后知后觉,原来已经小半个月没见过李恢了。

“你怎么跟过来了?”

李恢从怀中掏出一封未拆封的信件,呈递给她:“军中急报。”

“军中?”接过信件,心脏止不住地狂跳,卫芸神色如常,拆信的手却在微微颤抖,“怎么不呈递给圣上?”

细细浏览信件内容后,原本躁动的心瞬间恢复了平和。

卫芸血压飙升,气得当场把信摔在地上,怒骂道:“这个李贤昀,以为他是太子就可以胡作非为吗!”

李恢莫名,俯身拾起信件,连第一句都没看清楚,就见卫芸对着胡同墙飞身踹了一脚。

“皇宫要钱,李贤昀也要钱,我住的是太子府!不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国库!”卫芸愤然道,“这个李贤昀,给他送两天饭还真把我当免费粮票了?”

千里之外,某人狠狠打了个喷嚏。

李贤昀揉着发痒的鼻子,暗忖道:“莫非是太子妃想我了?”

对桌的寨主猛然撂下筷子,不悦道:“你又耍什么花样!”

“别那么大火气。”李贤昀面不改色,摊手表示无辜,“我可是带着诚意来的。”

别说,这一病还真有点用。

也许是怕摊上人命,寨主见李贤昀“奄奄一息”的样子,马上派人去山下请了郎中,又将他好吃好喝地养在寨中一隅,虽然不让外人见他,但环境比原先那个漏风的草房子好得多。

养了两三天,李贤昀才逐渐恢复了些神识,只是身体仍然虚弱,经不起冷风。

作为报答,李贤昀决定主动告诉他们一些“情报”。

他们尚未探明李贤昀的身份,也不清楚他和山下那群官兵有什么联系,自然不敢贸然放他离开。

既然他们不放他走,那就不走;他们想知道,那告诉他们便是了。

关子卖够了,李贤昀笑意盈盈地为即将发作的寨主满上一杯酒,神秘地说:“你们可知山下的官兵从何而来,又为何出现在这里。”

“还不是朝廷派来招安……”寨主猛然回神,一拍桌子,怒目圆睁,“那群狗官做什么,和我们有何关系!”

李贤昀望着洒出桌面的酒渍,眉眼间染了几分寒意。

李贤昀攥紧手中的筷子,尽量稳住自己的声调,说道:“是啊,自然和你们没关系。”

“可是因为你们抢劫粮草,导致前去侗阳平叛的军队停滞不前,活活困死在壅州,这就是你们想得到的结果吗?”

“寨主,你们抢劫的不是军中粮草,是侗阳数万无辜百姓的救命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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