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建海下午又判了两场,比赛结束是六点,和同事以及认识的球员教练寒暄了一会儿,等踏出体育馆大门的时候已经快要七点了。
裁判本来就不是个需要怎么费劲的活,日结的工资也相当可观,更有甚者他和盛宏那位还搭上了话,那可是b市首屈一指的球队啊。平日里不说见上一面之难,虽然陈建海本身不是盛宏粉,但排球明星高低也是个明星。
最让他高兴的还得是上午上半场封序吃瘪的神情,就算没有表情又怎么样?就算真是他误判了又怎么样?
他不过是做了件为民除害的好事,像封序这种人就该滚出排球联赛,那么盛气凌人的嘴脸还不是在排球场上要向他低头,再骄横还不是要听他的裁判。
只要一想到这件事,陈建海心情非同一般的好,简直是大快人心,那种把自己厌恶的选手踩在脚下的感觉。
那个什么傻逼球队在封序手上迟早要玩完。
从裤子口袋里抽出一根烟心无旁骛的在公共场合抽着,随着大流慢慢悠悠的向着地铁站走去,抽了一半的烟在路上抖落出一路的烟灰,难闻的烟味在空气中蔓延开来。
搭乘一号线和四号线的地铁下了车,陈建海忽然有些饿了。中午在MEG积分赛休息区的工作人员供应餐挺丰盛的,但站了一天等外卖的时间又太长了,索性去了小区不远处的便利店买了些速食往回走,嘴边甚至哼起了歌,显现出格外明媚的心情。
下班的来来回回有不少人,跟他同路段一起进小区的就有三四个。陈建海作为一个裁判员,主业也就是开个班带带人打排球,手里的钱在b市属实不怎么够看,租住的小区基本设施还算足,但想要更高级的的服务恐怕是不够看了,有些地方摄像头被一群没事干的小.逼崽子砸坏后也没人专门来修理。
陈建海家要绕过几个弯,越往里走他越发觉得不对劲起来。
就算是一直同路甚至在一个小区也就算了,哪有那么巧合的拐了三个弯还能一直跟着的。
陈建海烦闷的骂了几声,朝另一个方向拐着走了一段路,结果有一个脚步也跟着来了,越来越近。
陈建海半转身看了一眼。
陈建海曾经也是打排球出身,虽然挺长时间没有认真打过什么比赛,但那种身为运动员的体魄和力量还是在的。
身后那个人看起来甚至连一米八都没有,一个棒球服才浅浅能撑的起来,看起来就像是个高中生一样,大概是个混混,跟着他也不知道是想抢劫还是干什么。
那这个死小孩就跟错人了。
陈建海记得前面有个巷子,区区一个高中生敢找事找到他头上,那就别怪手下不留情了。
陈建海在前面走着,将人往小巷子里面引,后面的人竟然丝毫不带怵他的,一步也不舍的跟着他。
大概有八九点了,天色慢慢暗了下来,巷子里面没有灯,走着走着竟是一堵实心的围墙。
陈建海转过头去看那个带着棒球帽和口罩的高中生,嗤笑着:“死孩子,你要抢劫吗?就你一个人来,是想送上门来讨打吗?”
高中生没说话,只是一步一步走上前,如果仔细看甚至还能看出高中生走路时有些跛,露出来的眼睛里充斥着骇人的情绪,可惜陈建海没看见。
陈建海只是看着这个小混混还敢不怕死的走过来,将手中的东西放在一边就要伸手打上去,迎面来的一拳将他打得头昏脑胀,险些躺倒在地。
这一拳下来骤然让陈建海有些惊恐:这个人,怎么有这么大的力气?
他踉跄了一下往后退了一步惊觉自己可能不是这人的对手,立马改口道:“我给你钱,不就是要钱吗?”
一边说一边从自己上衣夹层里要掏出自己的钱夹,却直直迎来了第二拳将他打倒在地,嘴角溢出了血。
女马的。
钱夹被打飞出去老远,这人却没有想走的意思。陈建海忽然灵光一闪大概知道了这人压根不是为了钱,就是过来专门打他的!
他自觉平日里老实本分没有什么仇家,更何况走过几百遍的路哪次不是平平安安回来的,为什么就今天被打了?
这怕是根本不是个高中生,哪有高中生两拳就能把他一个业余打排球的人撂倒在地。
他知道了。
陈建海朝着旁边吐出一口血,擦了两下嘴角,抬着头充满恶意的说出满嘴的烂话:“你是不是封序那个畜.生找来的?女马的,老子就知道他天天就用些歪门邪道。他.妈的敢找人打老子,以后老子见他一次罚他一场!”
“真是晦气,当年在华硕我就看他不顺眼,谁知道那颐指气使的毛病是不是勾搭来的,这种人也配打排球?封序就是个杂碎,一颗老鼠屎把华硕给连累成这样!”
“他就是个扫把星,有他在的球队永远别想赢!”
陈建海每说一句,江执抓着他衣领的手就越紧,紧到最后陈建海甚至说不上话来。
左边的嘴角流了血,下一拳就落在了右边脸上,一拳接着一拳,将江执手背上的青筋崩的清晰可见。
一天了。
江执在客厅看了一天的录像带,下午却迎来了几个喝得烂醉的队友。
封雨泽一边哭一边骂着凭什么,明明他们为了这个商业赛准备了快半年了,从初赛开始的初见雏形,到为了赢得初赛的胜利将自己的所有所有原先的习惯打碎重组,心甘情愿的学习着模仿着那些能带着他们赢的绝技。
一个又一个负伤,一个又一个的不自信在被飞虹,LA,宁安打碎之后将难过吞下去,顶着滔天巨浪,忍了一个又一个难挨的夜晚才走到这里。
怎么会,就因为一个误判停下了。
反胃,酸涩从胸腔上涌,封雨泽被陆尘非扶着一次又一次摔下来呢喃着这场比赛的不公,可什么都无法挽回,只会想起裁判和盛宏队长狼狈为奸的恶心嘴脸茫然的躺在地上,眼泪还是止不住的往下流。
江执想起躺在地上的封雨泽失焦的眼盯着天花板,他轻轻呢喃着:“可我们是封序亲手带出来的啊。”
“他陪着我们一场场练习赛打过来,如果结局只是这样的话,他会有多失望?”
江执问他封序在哪,封雨泽却只是眼神变得愈发茫然,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看到二传手的手抖成那样的悲伤与无助,只能一句又一句的呢喃着:“我不要打排球了。”
谁都知道这句话不过是一句心灰意冷的假话,可再没有那句话能够那么贴切的去形容那一球误判将他们苦苦的努力变成泡影的心碎。
如果一开始,他们没有那么那么尽力,没有那么想赢的话。
江执去了体育馆,训练场,去了好多地方都没有找到封序。
他忽然想起封雨泽嘴里那个颠倒黑白,带着辱骂的裁判。
一拳接着一拳迎着陈建海对封序更加恶毒的咒骂,江执烦了,身上亡命徒般阴鸷的气质填满了脏乱又无人踏足的小巷,一个巴掌将他扇偏了脸:“就你这种垃圾也配提他的名字?”
这句话无不在证实着这人就是为封序而来,陈建海被打得鼻青脸肿竟然还不死心,简直让人不敢想象他对封序抱有多大的恶意。
“呵呵,我一开始是没看到封序,要是我看到了,误判的可就不止一分了。他还有脸找上我说我误判,老子以后看见他一次,罚他队一场。”
“全都是他的错,把球队带成那样怎么还在打排球?他怎么不去死!”
江执的拳头被他攥得咯咯作响,他甩手将陈建海扔到了地上,一只脚踩在他的身上咬牙狠踹:“你再敢说一次?”
陈建海摔得感觉心肺都快要碎了,朝旁边吐出一口血,都快要说不出话来了,还要阴恻恻的咒骂:“有本事你就继续打,以后我当裁判的日子还多着,封序就别想有好日子过!”
“是吗?”江执一脚抬高猛地踩下去,他压低身子,像是从地狱里走出来的,整个人身上带着嗜血的冷漠:“我也能现在就杀了你。这一路我也知道你住哪里了,这里没有监控,我就算把你打成残疾,我一个高中生正当防卫一个会打排球的。”
“不也是很正常吗?”
冷漠的眼神无时无刻不在紧盯着他践踏着他,陈建海没由来的觉得眼前站着一个恶魔,一个杀人犯。
从心底里涌上来的恐惧让他险些憋不住生理反应,手被吓得打颤,头脑明明已经不甚清晰了却被这句话吓得清醒过来。
“你,你,你敢威胁我?”陈建海手撑着地要往身后躲,身体碰到便利店的塑料袋时发出一阵声响,他却止不住想逃跑。
快跑,快跑,快跑。这是个疯子。
身体和脑子无不在叫嚣着这个人的危险。
江执却走上前问他:“哪个手?”
“哪个手误判的?”
陈建海不答,江执就一步一步走过来仿佛要将他两个手都废了。
“右手!”
闻声,江执走过一脚踩在他的右手上右胳膊上捻着,踹着。
手背被地面的糙石块磨破了血肉涌出血来。
陈建海身上几乎被打得没有能动的地方,右胳膊连抬也抬不起来,脸上更是没有完整的皮肤。如果再继续这么打下去,陈建海觉得自己快被打死了。
临走前,陈建还模模糊糊看见江执冷漠的回头看了他一眼,似鬼魅般的声音响在陈建海耳边,浑身止不住抖动起来:
“我知道你住在哪。”
他的裁判生涯如果再遇到一次这个人,就要没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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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腿腿弯的淤青被冰块敷着本来好了不少,江执一个下午跑了许多地方又开始蔓延开来。
在封序家所在的园区漫无目的的走着,江执也不知道自己向哪里走的,又要去哪,心中梗着一颗刺在听到封雨泽醉酒后的那些话后便稳稳扎了进来。
一抬头,偏僻的路边灯下的长椅上坐着一个身材挺拔,长相帅气的人。
那人脚边放着一罐猫罐头正在被流浪猫舔食,嘴里叼着一根似乎刚点上没多久的烟,缭绕的烟雾一瞬间遮住了他的眉眼,下一秒,那个人将视线从猫身上抬了起来,静静的对上了江执的视线。
是封序。
他找了半天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是有点疯的偏执小狗
嘛,封哥这样养人迟早要养出问题的(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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